第61章 061 跪下 “……你丶要丶干丶什丶……
    雁岚沿街白嫖了很多零嘴, 都是平日里沈徊玉眼馋却不敢放下身段去吃的。
    她给他下达了跟着自己的指令后测试了一下，发现果然管用。
    只是别的他就不会做，只会跟在她身后, 隔三差五问一句：“你干什么？”
    他的设定里可能只有看书丶荡秋千和“你干什么”, 连吃东西都要她喂。他本就是记忆海中的幻象，自然是能吃这些东西。
    “……”
    刚刚传进来快要恢覆意识的沈徊玉被迫咽下了一口咸酥，一口酥山，一口小丸子……身体又不受他控制了。
    他透过机械无神的目光看着眼前不亦乐乎的雁岚，深感自己受到了诈骗。
    这就是他们说的遇到了生命危险？
    进来之前, 那个自称温家妖仆的女人告诉他，他无念力，入海之后短时间内身体无法自行操控, 只要别吃这里头的东西, 一刻钟左右便能行动自如了。
    若是吃了，就得再等一刻钟。
    已经等了一刻钟了，他还得再等一刻钟呢！
    “好吃吗？喜欢吗？”雁岚问, “说喜欢。”
    沈徊玉：“你干……喜欢。”
    雁岚眼睛一弯, 当街就亲了他一口。
    “……”
    “…你干什么？”
    他无法控制自己的台词，默默说服自己街上都是假人。他也是假人。
    雁岚沿街找着金色的门, 路过一家成衣店时, 她停下脚步, 拉着沈徊玉进了店。
    店掌柜：“二位客官，这是本店时兴的款式。”
    雁岚瞥了一眼, “要男装。”
    店掌柜：“二位客官, 这是本店时兴的款式。”
    “有男装吗？”
    店掌柜：“二位客官，这是本店时兴的款式。”
    “……那就拿过来看看吧。”她指了指掌柜推荐的女装。
    拿到手上比划了一下尺寸，问：“他能穿吗？”
    店掌柜目不斜视：“能穿。”
    雁岚指着门口的沈徊玉, “他能穿？”
    店掌柜目不斜视：“能穿。”
    “……”她又指了一件鹅黄色杉裙，“这件能穿吗？”
    “能穿。”
    她指着红色的罗裙，“这件呢？”
    “能穿。”
    雁岚也不确定到底合不合沈徊玉的身，保险起见，她挑了一件比较大码的紫色罗衫，将沈徊玉拉进更衣室。
    沈徊玉：“你干什么？”
    干什么干什么，她到底要干什么？
    如果他能操控身体，他一定要打死雁岚。沈徊玉内心咆哮。
    雁岚：“我帮你换，你站着别动。”
    “……你干什么？”
    他不要穿女装啊！
    其实雁岚不是临时起意，是蓄谋已久。她进来之前就知道，这家店只卖女装。
    她紧压嘴角，轻车熟路剥了沈徊玉的衣服，最后牵开里衣时，雁岚擡头看他的神色。他脸上表情丝毫不变，只是时不时问：“你干什么。”
    雁岚低头，看到了他胸口的金色圣印。
    她眼神一颤，不敢相信地伸出手，从大雁的头轻抚到大雁的尾，沿着轮廓勾勒大雁的翅膀。
    幻姨真的……太全面了！
    雁岚激动地揪紧他的衣服，忍不住凑近用嘴唇轻轻碰了一下。
    “少爷，你也喜欢我，对不对？”
    “你干……”
    “说，对。”
    “对。”
    雁岚苦涩地笑了笑。
    “你也喜欢我，对不对？”
    “对。”
    她深吸口气，“那你亲我。像我亲你这样。”
    她做了个示范。
    沈徊玉机械地歪着头亲她。
    雁岚紧紧搂住他的腰，叹了口气，“你怎么是假的呢，你要是真的该多好。别生我气了好不好，这几日我都吃不下睡不好，天天想你。”
    “…你干……”
    “说，你也想我。”
    “我也想你。”
    沈徊玉的内心忽然宁静了。
    雁岚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吮吻上他的喉结，“你今天走的时候都没看我，我好伤心。”
    “你……”
    “我不是故意隐瞒身份的。你让我勤学多读，我也很努力刻苦，只是我不能以沈府下人的身份去参加科考，对不起少爷，我骗了你，其实你教我的那些我早就会了。你教的很好，所以我才学得很快，但是我怕我学的太快让你没有成就感，你就不愿意教我了。我一直都想告诉你……你和沈太傅一样，是位好老师。”
    ……什么学得太快没有成就感，那教不会他就有成就感了？强词夺理。
    雁岚说：“你教我的时候，就总像现在这样板着脸，一边嫌弃我又舍不得放弃我的样子……”
    沈徊玉觉得，这一刻钟，是他人生中最漫长的一刻钟。或许已经过去了不止一刻钟，因为他刚才吃多了，可能是好几个一刻钟叠起来。
    唉。
    雁岚慢吞吞给他换上了女装，尺码刚刚合适，她把沈徊玉推到铜镜前，赞叹道：“真漂亮！”
    “……”
    雁岚又拉着他的手摆了几个姿势，摆完后一看，就忍不住笑眯眯地凑上来亲他抱他，“美人儿，我的。”
    沈徊玉感觉恢覆了点控制力，他可以控制自己不开口说话，但又不能控制自己说别的话。所以就选择闭嘴了。
    雁岚忽然按住他肩膀，“跪下。”
    他的身体顺从跪下，心也沈了下去，他看着眼前雁岚的裙摆，心中自嘲地叹气。
    所以，其实还是恨他的吧。
    终于要，明目张胆的报覆了吗？
    雁岚迅速出了趟门回来，走到他对面，哗地也跪下来，将一杯酒塞到沈徊玉手中，然后与之手臂交缠，一杯酒往自己嘴里倒，另一只手扶着沈徊玉的那杯往他嘴里送。
    她低声说：“此生不能共白头，也算喝了交杯酒。”
    “……”
    刚刚快要恢覆的控制力又被这杯酒冲淡了。沈徊玉在心里叹了口气。
    雁岚喝下酒后感觉脑袋就开始发懵，她晃了晃头，上半身不由自主摇摆起来，哗地将近在咫尺的沈徊玉扑倒在地，她情不自禁地低下头，指尖勾勒着他的眉眼，痴笑不已。
    这假酒真上头。
    她红着脸，勾起沈徊玉的下巴，“乖，笑一个。”
    “……”
    雁岚用两只手指牵起他的嘴角，不死心道：“笑一个。”
    沈徊玉依旧冰山脸。
    雁岚默了。看来人偶只能做大动作，不能做小动作。
    她坐起身，将沈徊玉摆正，“转过去趴着。”
    沈徊玉：“…你干什么？”
    干什么干什么，她又要干什么？
    他控制不了身体的行为，但内心是无比拒绝的。她不是来办什么正事的吗？现在是想干什么？
    雁岚靠近他耳边，“乖，曲腿，擡腰。”
    “……你丶干什么？”
    不知是不是错觉，雁岚好像听到了这四个字里的一丝咬牙切齿。不过她没太在意，她的注意力全被那片魅紫色紧裹着的曼妙身姿吸引去了，幽幽眯起双眼。
    见鬼的，明明本质上只是个人偶罢了，就因为和沈徊玉很像，竟然也让她口干舌燥，浑身燥热起来。
    她拉着“人偶沈徊玉”摆了好几个巫山秘术里的姿势，真实的目睹可比那些画里的假人刺激多了，最后没忍住鼻血直流，不敢再继续下去。
    带着沈徊玉回到大街上，继续找她的金色大门，雁岚想，她真的能接受现实中没有沈徊玉的日子吗？
    那日她吻他抱他，他都毫无反应，就像已经心死如灰，将自己当作一块任人宰割的鱼肉，可怕得要命。
    没有沈徊玉的日子……她觉得，她不能接受。
    她思考得认真，全然没有注意到身后“人偶”那双幽郁的眼睛。
    就在这时，眼角扫见一抹金色光芒。
    雁岚拉着沈徊玉快步寻到那金光，金光所在果然是一扇金色的大门。
    她的记忆中有沈徊玉，把他带过去应该也无妨。
    雁岚推开门，跨进了金色的甬道。
    每走一步，她就回头看一眼沈徊玉的反应，起初，他的神色毫无变化，慢慢地，开始皱起了眉，机械冰冷的眼眸里像是钻进了某种神采，陷入混乱的挣扎。
    完全跨进她的记忆海里后，沈徊玉拿回了身体的掌控权。
    犹如被憋了很久的气终于可以呼吸，他急促地深深呼吸着，难受地咽了几口唾沫。
    雁岚瞪着眼看他，有些不可思议，眼前的沈徊玉无论是表情还是眼神都比刚才更有鲜活感。
    像真的一样。
    缓过来后，沈徊玉低头看了眼身上的紫色罗裙，又看了看雁岚，拧紧眉头低声骂道：“你这又是什么变态癖好。”
    雁岚听见他的声音终于不是那股子没感情的机械味，眉毛微挑，问：“不喜欢？那换一件？”
    她在自己的记忆中行动自如，想什么来什么，手一招就凭空抓来一把当下时兴的女装。
    沈徊玉啪地打掉她手里的罗裙，皱眉问：“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能不能先办正事。”
    这就教育起她了。她记忆海中的少爷，果然真实丶鲜活，充满生命力。
    她嘴角浅浅的弧度刚刚上扬了几分，就慢慢下滑。
    以后，没机会听到他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了。
    想到真实的情况，雁岚焦躁地拉下脸。
    她转身四下看了看，她的记忆中不像幻姨那般人满为患，大街上拢共也没几人，有的就是沈徊玉爱吃的那几家零嘴铺子，还有她爱逛的衣店。
    这是她的记忆海，就算做点什么……应该也无人知晓吧？
    这么真实的人偶，稍不留神就会把他当成真正的沈徊玉。
    那就当真的好了，出去以后不一定睡得到了……
    想到这，雁岚撇了撇嘴，一会儿觉得不妥，一会儿又觉得就该及时行乐。
    她面带犹豫睨了眼沈徊玉，对方因她突然的凝视微微蹙眉，面露戒备，连微妙变化的小表情和她记忆中的沈徊玉如出一辙。
    雁岚慢慢勾起嘴角，双眼含笑。
    沈徊玉冷不丁接收到信号，不由得眉心一跳，尚来不及反应，就被她搂紧腰瞬移至沈府。
    “…你丶要丶干丶什丶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