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丶第一百一十六章
    “你别……”
    青年内心慌成一片, 竭力思考着，往侧旁挪去, 想要避开那只手掌的触碰。
    但是克里斯蒂亚诺却用另一只手固定住了他的肩膀，强硬地把他从地上拖起来一点。
    离他, 更近一点。
    李真喘了一口气, 理智告诉他应该把克里斯蒂亚诺的手从身上甩开, 然后冷冷指着他, 让他从自己家离开。
    可是，他怎么能这样对他呢？
    神情可以作出冷硬和高高在上，内里仍然是柔软的他——在面对这个人的时候，理智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仅仅是一刹那的犹豫, 让行动的人捕捉到他眼中一瞬的脆弱，克里斯蒂亚诺倾身向前, 火热的手掌从青年白瓷般的皮肤上一寸一寸挪过，他几乎是贪婪地想要透过李真纯黑的眼睛去阅读他灵魂的颤动，渴望读到更多关于动情的讯息。
    “你看着我。”
    克里斯蒂亚诺用祈使句这样说, 像是命令又像是祈求。
    李真仿佛没听见一样，侧着脸望着窗外马德里的馀晖。
    馀晖映在他黑色的眼睛里, 如同跳动的金子和火焰。
    他心跳得像吃了什么违禁品，整个思想都陷入混沌，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渴望, 还是恐惧。
    “请你看着我，my dear……”
    男人低沈的丶恳切的丶几乎是难过的声音，让他快要不能呼吸了。
    克里斯蒂亚诺的掌心那么热, 烫得他整个人都烧起来。李真深吸一口气，想缓解不可遏制的寒颤，却抖得更厉害。
    失去耐心的男人强行将青年的脸转过来面对自己，他两手合捧着迫使他擡头，像呵护珍宝一样把他捧在掌心。
    但李真仍然没有看他。
    “克里斯蒂亚诺……”他向下注视着自己的鼻尖，坚决地说，“这样是不对的。”
    克里斯蒂亚诺盯着他。
    “看着我。”
    固执的坚持。李真叹了一口气，缓缓擡起眼，睫毛轻颤，眉心微蹙，终于看清了近在咫尺的这个人的面庞。
    克里斯蒂亚诺精心地刮了胡子，打点了自己。他深褐色的头发是认真梳理过的，眉毛像性格一样倔强的挑着，深色的眼睛专注的看着谁时候，能够让人把灵魂抽离出来双手奉上。他就是这么一个人。
    他昨天夜里才踢完精疲力竭的比赛，在比赛中付出了所有，还受了点伤。他本来应该度过完美的庆功晚会，然后享受两天的假期，再归队训练。但是他没有。他在比赛结束后立刻想到给自己打电话。他只是匆匆睡了一觉，第二天就赶班机飞回马德里。他眼睛下面有一片阴影因为他没有休息好，而他仍然记得要先回家打理好自己的仪容，换上自己称赞过的T恤——是的，在十一月他在外套里只穿一件短袖T恤，并且一进屋就把外套脱了下来。他做这一切是因为谁？
    李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克里斯蒂亚诺眼神中的热切能把他点着，然后一起去死。
    克里斯蒂亚诺着迷地伸手去摸李真怔然凝望的眼睛，这是他最喜欢的，世界上最漂亮的一双眼睛，这双眼睛终于有一刻只倒映着自己。
    葡萄牙人掌心滚烫，指尖却是微凉的，落到李真的眼尾，刺激得青年一阵瑟缩。
    “你别动……”克里斯蒂亚诺说，“别动……”
    李真竭力向后靠，但他的脸被对方双手牢牢捧在手心，克里斯蒂亚诺身上炙热的气息快要将他淹没。
    在最后一刻，他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疼痛为迷蒙的神志唤回一丝短暂的清明；他终于能深呼吸着，急促喘息着深深低下头去，双手紧紧按住克里斯蒂亚诺的肩，阻止他在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
    “我不能。”李真咬着牙嘶哑着声音微弱地动着嘴唇，“你也……”
    他几乎要哭出来了。
    克里斯蒂亚诺定定地看着显现出真正的软弱和真实的李真，仍然倾身向前，将一个几乎不可察觉的轻吻落在他的发顶。
    “克里斯蒂亚诺你是我在这里最在乎的人。”李真感到一丝安全，他终于下定决心祈求般擡起眼睛，“为什么不能就这样呢？为什么一定要——”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克里斯蒂亚诺按住他的后颈，把这个处在混乱和困惑中的，不断说出难听话的小混蛋整个按进怀里。
    李真的眼前骤然陷入一片黑暗，他被那样以完全的保护和占有的姿态抱着，耳朵听见对方有力的心跳，呼吸之间全是他身上的气息。
    “因为我想要啊。”克里斯蒂亚诺说。
    “没关系。”他继续说，“你不喜欢我也没关系，我喜欢你就行了。你拒绝也没关系，现在让我抱一下，就抱一下，好吗？”
    李真浑身颤了一下，在他怀里发狠呜咽挣扎，像受伤的幼兽发出低鸣。
    “因为我喜欢你啊。”克里斯蒂亚诺的手像铁钳一下不让他有机会逃离，像没听见一样说，“不仅仅是和你一起赢下所有的比赛，我还想跟你一起过接下来的每一天。”
    “让我抱一下吧，你很久不肯让我抱了。”他的手掌抚摸着青年颤栗的脊背，感受着怀里的人慢慢从僵硬到平静，低头在李真耳畔低声不满地控诉，“你知道，还从来没有哪个人敢这样对我……”
    他的控诉让怀里的人慢慢睁开了眼睛，李真茫然的眼神重新聚焦起来，他手一点一点擡高，迟疑地放在克里斯蒂亚诺后脑上。
    还好今天没喷太多发胶，不过仍然是硬邦邦的。李真有一点点想笑，又笑不出来。
    克里斯最终还是说出来了，他再也不能躲开，必须给他一个回覆。
    要么让他死心，要么跟他一起发疯。
    感觉着怀里的人笨拙的安慰，克里斯蒂亚诺收了收手臂，把他抱得更紧。
    天已经全黑了，流动的音乐仍然没有停止。
    在马德里的冬夜，在克里斯蒂亚诺的怀抱中，李真竭力转动他仅剩的理智，缓缓丶缓缓地思考着。
    “放开。”在香薰机都停止工作之后，青年终于用自己原本的声音说道。
    他终于从那样的意乱情迷中醒来。克里斯蒂亚诺低头观察着青年的神色，明白他已经完全从激动中恢覆冷静，于是慢慢松开了手。
    李真坐回沙发上，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克里斯蒂亚诺也坐上来。
    他们肩膀挨在一起，仍然是那么亲密的距离，但是两个人心里都清楚，接下来的宣判之后，一切都会不一样。
    李真笑了一下，缓缓开口：“你已经告诉了我你想要什么，我也来告诉你我想要的是什么吧。”
    “我想要妈妈身体健康，想要帮国家赢得冠军，想跟你一起打趴下所有其他的俱乐部，想看你拿回金球奖，也想自己能拿到金球奖！”
    他的声音染着微微的低哑，和以往的清亮完全不同了，克里斯蒂亚诺敏锐地察觉到，也许那是因为自己刚刚所做的一切。他觉得这样的声音好听无比，甚至希望在他的嗓音里染上更多的哀求和无助。
    他努力集中思想，眼中却只能看见对方可爱的笑脸。
    “在那之前，”李真局促地说，“我不要任何不稳定的因素毁了可能的一切。”
    他在说什么鬼话。
    克里斯蒂亚诺烦躁的表情让李真止住，他看到葡萄牙人脸上浮现一个讥诮的笑，是他所完全陌生的。
    他的动作太突然丶快到李真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压在了沙发侧面的宽厚扶手上，神色晦暗难明的克里斯蒂亚诺眼里写满了异样的色彩，他整个人倾身压下来，手掌从下往上托住青年窄瘦的腰，不容置疑地从下往上，狠狠顶了一下。
    ……
    李真觉察过来硌着自己的是什么的时候，整个人就像卡壳的的录影带丶定格的浮云丶坠落的飞鸟，托举他的空气消失不见，他也失去了自己的声音。
    “你……”
    那么多次，那么早就，不是偶然，而是早已存在Ｙ……Ｘ……Ｚ……Ｌ……的渴望。
    克里斯蒂亚诺喘着气，含混地说：“感受一下？你呢？嗯？”
    李真攥紧手心的指甲快要将皮肤刺破，但他感觉不到疼痛，只能听见自己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被握住的腰，衣服遮掩住的胸膛和袒露在外的锁骨丶脖子……片片嫣红连成一片，最终染红青年的眼圈。
    克里斯蒂亚诺看着李真移向一侧的目光，神色变得温柔，俯下身亲亲他的眼角。
    “不要怕。”他声音沈沈地喃喃，“只是想让你知道……”
    算了。
    压制着他的沈甸甸的重量消失了。接着是由近及远的脚步声。开门关门的声音。汽车引擎发动的轰鸣声。
    温暖的怀抱消失了，李真坐在沙发里，双手交叉，摸了摸自己渐渐变冷的肩膀，整个人蜷缩起来。
    直到座钟移过八点，他在一片寂静中重重打了个喷嚏，才想起来要调高空调的温度。
    手伸出去，触手可及处没有摸索到遥控器，却抓住了一件外套。
    他忘记穿走了，不会冷吗？
    李真伸长手把那件深蓝色的飞行夹克扒拉过来，拢在自己感觉到寒冷的肩膀上。
    长久的静默，长久的深思，他最终放松从沙发靠背上一点一点往下蹭，直到整个身体平躺下来。座钟寂寞的走着字，只开了一盏壁灯的客厅没有人气，越来越冷的温度让他把仅有的外套裹得越来越紧。
    “克里斯蒂亚诺……”
    睁大眼睛看着天花板楞神的青年伸手摸了摸自己最后被亲吻过的眼角，无意识安静的呢喃着某个人的名字。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想想真真还是蛮可怜……遇上像罗总这样要什么都志在必得的对象，什么抗拒什么放慢步调都没用啊！因为他要什么就非得要到不可……
    罗总也蛮可怜，偏偏喜欢上感情上啥也没想通的阿真。（！还不是你写的？而且真真真的还小哇，这样真的好？？）
    橙：（咳咳正色）无论如何，还是祝二位能够百年好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