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丶第十七章
11月20日，上海浦东机场。
“妈妈！”快要登机的李真跑回来抱住偷偷揩泪的简秀，“你别哭啊，我就怕你哭。”
“好好照顾自己。”简秀再也克制不住情绪了，这是她唯一的孩子，才刚刚满十九岁的孩子。
虽然李真从小就懂事，会自己做很多事，可是在妈妈眼里，他永远是不会照顾自己的小孩。
“我会经常跟你开视频讲电话。”李真漾出深深的笑容，“放心，妈妈。我爱你。”
飞机10:20从上海起飞，到达马德里是当地18点25分，飞行时长十四个小时。
李真是独自一人前往。
然后他理所当然的迷失了方向。
李真迷茫的用勉强能用的西语问了路，也没能从偌大的机场转出去，最终还是打了克劳给他的电话。
等俱乐部的人找到他，马德里的天已经全黑。拖着行李箱的他经历了疲惫的飞行之后已经完全没有什么精神，上车就睡着了。
车窗外，马德里的星星静静闪烁着微光，照耀着这座陌生而古老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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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他习惯性早醒。
李真花了几天倒时差，现在已经适应。
他睁开眼睛摸到枕头下面的手机，看到熟悉的时间，凌晨5:30。于是他悄悄坐起来，不打扰熟睡的室友，动静极小的洗漱完，换衣服晨跑。
相对于跑步机的枯燥，他更喜欢训练基地的绿茵和新鲜空气，还有马德里透明的薄雾和明晃晃的阳光。清晨的巴尔德贝巴斯空无一人，仿佛只属于他自己，一个人拥有一片宜人的花园。
跑了大约五十分钟，他已经从宿舍区绕回了基地中心，一口气跑到梯队场地。
寒冷的冬天，李真身上跑出了一层薄汗，浑身的热力熏得他面颊微红。他轻轻喘息着，微凛的寒风吸进肺里，毛孔舒张，通体舒泰。
李真就站在草地边，用毛巾擦拭掉额头上的汗珠，好奇地默默注视着封闭的一线队训练区。
他还没有进去看过。
再往里，是不让一线队以外的人进入的。
大概原地休息了五分钟，李真转过身，预备原路返回。
然后他下意识眯起眼睛——
远处大路上驶来一辆黑色的豪华超跑，贴地轰隆如滑翔的蝙蝠，划破巴尔德贝巴斯清晨的宁静。
超跑径直开进了一线队训练中心，畅通无阻。
李真看了看绑在胳膊上的手机，时间是6:50。
这谁？
未免也太早了吧。
李真摇摇头，小跑回去，洗澡换衣服，湿着头发出来，队友刚醒。
这几天都是这个节奏，道声早安，八点钟，去餐厅吃早饭。
十点半开始训练，李真一边热身，一边问赫塞：“一线队一般几点开始训练？”
“一般十一点吧。”
“那是谁会那么早来……”李真小声嘟囔。
“什么？”
“没事。”李真拉伸完，站直了，注视从另一块训练场地走过来的一群人。他们是？
“哇哦，看来今天要和B队合练，你运气不错。”赫塞有些兴奋，他拿胳膊怼了一下李真，“表现好的话，说不定可以去B队，那进一线队队的可能性就大了——”
B队是卡斯蒂亚，皇马预备队，A队么，就是一线队了。
进一线队是所有皇马梯队球员最大的梦想。
B队主教练亚历克桑德罗和青年队教练何塞·阿尔贝托聊了几句，对各自的球员下达了指令，他们今天要踢一场对抗赛。
青年队成员和卡斯蒂亚成员彼此非常熟悉，有很多卡斯蒂亚的队员都是从青年队提拔上去的。
李真好奇的扫过对面站成一排的B队成员，他注意到一个相当英俊的年轻人，对方显然也看到了这个陌生的面孔，两个人对视了一眼。
李真友好的笑笑，对方却把脸转开了。
呃……
李真小声问赫塞：“那个人是谁？”
赫塞看了一眼：“莫拉塔。”
散开热身时，他才趁没人注意告诉李真：“七月你第一次来的时候，他跟一线队去了美国，在热身赛中出场了，踢了洛杉矶银河……他是我们中间表现最好的前锋，上赛季进了三十四个球。不过，从一线队回来，心里难免有落差吧。”
李真嗯了一声，心想这家夥大概就是因为这而心情不好。
“还有那两个，都是踢边后卫的，等会会跟我们对位。”赫塞向对面努努嘴，“卡瓦哈尔，纳乔。”
李真努力认了一下，一时分不清这两个人的长相。算了，反正对谁都一样……
就在赫塞向李真介绍B队时，卡斯蒂亚也针对这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亚洲人展开了讨论。
“是日本人吧，还是韩国人？”
“很久没在青年队看到亚洲面孔了。”
“以前倒是有过几个亚洲男孩，都很快就走了。也许他们回国之后可以好好吹一吹？”
“不，所有黄种人在西班牙都没有成功过……”
过了一会儿，话题不知道怎么转移到别的方向去了。
“我怎么觉得他长得不是很像……我以为的那个样子的……亚洲人啊。”
“我也觉得……”
“他很漂亮，你不觉得？”
“拜托，别用这个词形容你的队友！”有人对这种言论非常反感。
李真对此一无所知，他认真的做着赛前热身，心里面有点小雀跃，还有点紧张。
教练没有让他首发。
李真很想出出汗，表现一下，感受感受自己和他们的水平到底分别在哪个层级。
如果说差得远，到底差多少。
不比赛，无法进步。
何塞·阿尔伯托似乎感受到他的情绪，不咸不淡的瞥了他一眼。
李真在场边观战了三十分钟，这比赛节奏并不快，双方防守强度不高，两边的前锋各进了一个球。
1:1僵持到三十五分钟，然后教练把李真换上去了。
他小跑到位置上，是他熟悉的右边，与赫塞搭档双前锋四四二。
李真上场，两边都有些想看他实力的意思，毕竟从前没见过他踢球。
赫塞接球后突破，他速度非常快，冲到前场，守门员做好了准备封堵他的射门，赫塞一看李真竟然也跟了上来，心想试试看能不能刷个助攻——
一脚横传，守门员仓促之间向左边倒地，来不及了！
哪想到李真起脚便射！没有丝毫调整，第一脚触球便是——进！
李真握拳自己小小庆祝了一发，然后冲过去拥抱给自己传球的队友。
这也太快了吧！青年队和卡斯蒂亚都有点没回过神来，蒙的，肯定蒙的，这新人运气可真好。
但是，的确是大心脏，脚头硬，自信心爆棚。
前锋，不就是要敢射门？
说到底，这个进球还是让后卫们开始关照起新人来。
李真第二次拿球时，从右翼启动速度没有很快，他注意观察着赫塞的位置，想还队友一个助攻——
然后球就被断掉了。
他一回头，只看见一个背影，精悍的身形动作却十分灵巧，没有任何身体接触就断掉了李真的球。
而后速度飞快，突破丶传球丶向禁区杀去。
李真绷紧心弦，身体已先于意识启动回防，只是——
卡斯蒂亚反击非常快，就在他的眼前，对手打了一个漂亮的二过一配合，莫拉塔操刀打入本场第二球。
2:2。
卡斯蒂亚前锋迅速还以颜色!
莫拉塔这一脚打门非常漂亮，李真却一直紧紧的盯着那个断他球的后卫。
是叫纳乔还是卡瓦哈尔来的？
管他呢。
我非要抢回来不可！
再一次！
皮球来到李真脚下，他警惕地馀光扫过周遭，果然又看见那个冲过来的后卫。
刚刚他就是这样，用快速的丶意想不到的冲击从侧面捅走了皮球。
这次李真不会再犯同样的错，在卡瓦哈尔从侧面故技重施时，他非常丶非常隐蔽的右脚跟一个小动作，把球传给了队友。
妙啊！
何塞·阿尔伯托内心称赞了这一记精巧的脚后跟传球，心底对这名新人的期待缓缓涨潮。
赫塞稳稳接到传球，与队友传接球配合后突入禁区，在一片混乱中将球打进！
3:2！
赫塞乐滋滋地拥抱了他投桃报李的新队友，他对本赛季接下来的比赛充满了信心。
李真上场之后，双方的进攻节奏快了不少，十五分钟内进了三个球。
亚历克桑德罗教练走过来和何塞·阿尔伯托小声商量了几句，阿尔伯托摇了摇头。
但并没有人注意到场边教练的小插曲。
因为李真——
这狂妄的家夥，竟然跟卡瓦哈尔玩人球分过！
而令卡瓦哈尔无法接受的是，他还真的被这个中国小菜鸟给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