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2
    “……”
    沈重的沈默随之而来。没有人开口。格雷森默默走进咨询室，关上门，转过身。他轮流看着僵硬的乔希和斯图尔德，随即露出了平日的微笑。
    “非常失望，斯图尔德。没想到你这么轻易就背叛了信任。”
    他把手放在胸`前，像是一位悲剧的主角，连续发出“啊！”的感叹词，乔希却一言不发。是斯图尔德先开口了。
    “对不起，我真的犯了一个错误。”
    “真的感到抱歉吗？”
    格雷森眯起眼睛问，斯图尔德却答得相当自然。
    “当然。我正在反思。”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补充道：
    “拜托，不要取消我的执照。”
    格雷森看着斯图尔德，仿佛在恳切地请求。沈默再次弥漫。这个神秘的男人现在在想什么呢？乔希不安地观察着。
    格雷森盯着斯图尔德看了一会儿，随即迈步走向沙发，一屁股坐了下来。
    “好吧，也没办法。反正迟早你会知道。”
    他环顾四周，接着问道：
    “切斯呢？难道他一个人来的？我可没看到车。”
    格雷森转头看向乔希，乔希冷冷地回答：
    “我只是来取药的。米勒先生正在拍摄。”
    “哦，是这样吗？”
    这时，员工打开门进来，将零食放在桌上。
    “谢谢，朱莉。”
    格雷森亲切地打招呼，等到她离开后便拿起一块巧克力，剥开包装。他毫无犹豫地将内容物塞进嘴里，却突然露出失望的表情。
    “这不行。”
    他在说什么？乔希疑惑地看着他，斯图尔德开口解释：
    “所有含有药物的都被警察带走了。很抱歉。”
    乔希一瞬间楞住了，眼睛眨了眨。原来他是在找那些药吗？而且斯图尔德又做了什么？这有什么好抱歉的？乔希感到荒诞，但格雷森却毫不在意地皱起了眉头，抱怨道：
    “你应该留几份的。失望啊，斯图尔德。”
    “对不起，等药剂分析结束，我会找相同的产品。”
    “你必须这么做。”
    格雷森得到承诺后再次拿起巧克力。他带着满是遗憾的表情打量着它，然后剥开了包装。尽管他已经知道那不过是一块普通的巧克力，但他尝过之后，还是立刻露出了失望的神情。看着这一幕，乔希觉得这个男人简直莫名其妙。
    重要的不是这个。
    乔希急切地开口：
    “米勒先生真的没有做吗？”
    正在拿出新的巧克力的格雷森微微瞥了他一眼。斯图尔德耸了耸肩，没有说话。格雷森缓缓地剥开包装，轻松地将黑色的一块放入嘴中。柔软的块状物缓缓融化。他慢慢咀嚼着，随即开口：
    “如果你告诉我，你会为我做什么？”
    “我不会打你。”
    “就这些？”
    格雷森突然大笑起来。明明一点都不好笑。这男人以为我在开玩笑吗？乔希紧握着拳头，心想自己必须让他立刻明白自己是认真的。这时，格雷森带着未散的笑意，开口道：
    “我不想被打，所以还是得告诉你。……反正我也正打算慢慢告诉你。”
    他瞥了一眼斯图尔德，耸了耸肩。
    “秘密终究是留不住的。”
    斯图尔德只是轻笑着。乔希将视线从斯图尔德转回到格雷森身上。格雷森将手臂搭在沙发的靠背上，拿出一根烟叼在唇间。乔希等待着，直到格雷森点燃香烟，吸了一口，缓缓吐出长长的烟雾，这仿佛是一段无尽的漫长时光。
    “第一次发倩时，切斯没有伴侣。他那时候还是个害羞的青春期少年。”
    对于现在认识切斯的人，这句话几乎难以置信。害羞的丶青春期的丶少年，这些词和他似乎完全不沾边。格雷森像叹气一样吐了一口烟，接着对默默等待的乔希开口了。
    “勉强带上了亚历克斯，但也没多大用处。切斯根本无法搏起，直接昏过去了。只好给他打了一针。醒来后他自己什么都不记得，我就随便这么一说罢了。”
    “……什么？”
    乔希楞楞地眨了眨眼睛，格雷森的话这才慢慢渗入他的脑中。
    “也就是说，您其实是骗他的？让他以为自己在昏迷时与狗发生了关系？”
    格雷森嘀咕着，像是在为自己辩解。
    “还能怎么样？如果不这么说，他根本不愿意去取费洛蒙。再堆积下去的话，他说会融化大脑，会发疯的。”
    “但是，您这样做……这难道不是一种威胁吗？明明他不愿意，还把他带到乱交派对上！”
    切斯被强行带回家后那晚的抽搐情景，乔希始终无法忘怀。格雷森难道不知道弟弟遭受的痛苦？
    然而，格雷森接下来的话更加令人震惊。
    “反正他什么也做不了。每次忍到最后，最终还是会失去意识。”
    “……什么？”
    乔希怀疑自己的耳朵。这又是怎么回事？他楞楞地眨着眼睛，格雷森却一脸平静地继续说道。
    “他说不喜欢和狗发生关系，虽然被迫来了，但怎么也不愿意和任何人发生关系。他说费洛蒙堆积得太久会导致精神错乱，所以只好强迫给他打针来取费洛蒙。他总是自责，说自己像个垃圾一样被人摆弄……”
    事实恰恰相反。乔希简直无法接受这个出乎意料的真相，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格雷森看着他迷茫的表情，冷笑道。
    “如果这样的话，连针都扎不进去，你打算怎么办？如果不想要这个，找个伴侣也可以吧？只需要定期和伴侣发生关系就可以了。可是他说无论是谁都不行，乔希，我的弟弟至今为止从未和任何人交往过。你能相信吗？不可能吧？但事实如此。”
    格雷森仿佛是在诉苦，快速地说了一通，然后耸了耸肩膀，摇了摇头。
    “他不喜欢只发生关系，也不愿意为了这个目的去交往。然而，在失去意识的时候让任何人和他发生关系也不是解决办法，如果控制不住情况导致怀孕就麻烦了。除了打针，没有其他办法。他甚至说要一辈子都只通过打针来取费洛蒙。那么到最后，只能割掉那条烂掉的手臂。”
    乔希顿时语塞。这突如其来的真相让他的脑子乱成一团，完全无法正常思考。格雷森依旧喋喋不休地说道。
    “总有一天他会接受现实，像其他极Alpha一样自然地取费洛蒙。不然，只能考虑养只狗了。当然，这只是最后的手段……毕竟和狗发生关系也不卫生。”
    他笑眯眯地问道：“不是吗？”乔希没有回答，而是用力挥拳打在格雷森的脸上。
    *
    *
    疯子。
    乔希咬牙踩下加速器。速度表迅速攀升，但这仍无法平息他的怒火。
    疯子，怎么能笑着说出这样的话？
    越想越气。如果斯图尔德没有及时制止，乔希可能会下手更重。更让人生气的是，即便在这种情况下，格雷森竟然还挑衅乔希。
    〈你为什么要生气？〉
    乔希不知道他是真的不明白，还是故意激怒自己，但可以确定的是，格雷森满脸是血，却还朝乔希笑着。
    这种情况下他怎么能笑得出来？乔希一方面感到毛骨悚然，另一方面对他彻底失望了。
    切斯.
    越想越感到心疼和烦躁。自从他发病以来，一直遭受这种痛苦，简直让人难以置信。得赶紧去告诉他，他绝不是那样的人，他是清白的。失去意识后，他从未被迫与任何人发生关系。
    乔希想到这里，猛地踩下了刹车。轮胎发出尖锐的声响，擦过路面滑行。他好不容易停下车，茫然地眨了眨眼。
    唯一的对象只有我？
    乔希意识到这个他从未想过的问题，瞪大了眼睛。不可能，他急忙否认。但如果格雷森说的是真的，那这也将成为事实。
    切斯从未有过性经历。他的费洛蒙总是通过注射来排出。
    “这简直太荒唐……”
    乔希失神地喃喃自语。但这确实是事实。他的脑子一片空白，只是这样坐在驾驶座上许久。
    回到拍摄现场时，已经比预定时间晚了很多。乔希深呼吸了两下，然后下车。
    首先得解释关于狗的事情是个误会。
    他一边走向宿舍，一边思考如何向切斯解释。
    这样一来，切斯一定可以安心许多。还有。
    还有。$$
    他的脑子再也无法运转。他甚至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面对切斯。
    我是切斯唯一的性伴侣。
    一想到他一直自作主张地认为切斯是一个阅人无数的男人，心里就覆杂极了。
    这很正常啊，二十多岁的男人，不可能没有过同情心的伴侣。
    然而，对切斯而言，这却是常理之外的事情。他因为第一次发倩时的创伤，无法进行正常的性行为。到这一步是可以理解的，但他从未与任何人交往过，这实在是难以置信。
    切斯·米勒是公认的世界最英俊的男人。
    他拥有财富丶名誉和外貌，怎么会有这种道理？人们说，哪怕他性格有些缺陷也不影响他。这确实说不通。乔希试图摇头否认，却突然停下。
    回想起来。
    他想起了切斯那张特别容易变红的脸，以及在一次简单的接吻时就显得手忙脚乱的反应。有时他甚至会显得格外惊慌。第一次给他kǒu-交时，他的反应如何？他不是特别兴奋吗？实际上，每次他都特别兴奋。而且，一个晚上会反覆多次。
    我第一次知道性的时候也是这样的。
    想到这里，乔希无法再否认现实。
    这都是因为格雷森·米勒。
    乔希转变了愤怒的方向，反覆握紧和放松拳头。由于用力过猛，关节处似乎有些疼痛，但他忽略了。等到见到切斯再说吧，现在最重要的是先见到切斯。
    他拖着沈重的脚步走向拖车，突然手机的铃声响起。
    “喂，马克？”
    他边走边回答，对面传来焦急的声音。
    [乔希，你现在在哪里？快到了吗？]
    “是的，正在去C的拖车的路上，有什么事吗？”
    [哦，太好了。快点过来，发生了紧急情况。大家都在这里。]
    “紧急情况？C出什么事了吗？”
    乔希的心脏不安地跳动，一种凉意涌上心头。马克在对面深呼吸后开口说：
    [C被K了。]
    切斯被绑架。
    短暂的沈默后，乔希不解地用尖锐的声音喊了出来。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