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57章 日出（正文完）
    梁惜唯的婚礼在海岛，当时梁心澄已经六个多月了，但是因为他整个孕期食欲很差，体重也没怎么增加，从背影看几乎没有怀孕的痕迹。
    他和梁卓领了证没有办婚礼，周围人知道实情的不多，有人不明所以地问，姑姑梁韵就会帮忙敷衍过去。
    如果旁人问的是梁卓，那梁卓就会把两人的事情告知，继而收获一些异样的祝福。
    梁惜唯仪式前十分紧张，梁心澄给他整理胸花，“你不知道看谁的时候就看我好了，我反正就坐在第一排。”
    梁惜唯长吐出一口气，眼睛弯弯地说：“还好你在。”
    林誉在外面拍门，还在不停地追问梁惜唯的婚礼致辞到底是什么，“老婆你先给我看看！我就看一眼！婚礼致辞你总不会先谢谢梁卓吧？”
    梁心澄头也不回地说：“闭嘴，你吵得我胎动了。”
    他在第一排红了眼睛，梁卓问他是不是也想要婚礼，想要的话他们可以补办一个，管别人怎么想呢。
    梁心澄摇头和他十指紧扣，他已经不需要什么仪式来证明他和梁卓的感情。只觉得幸福在此刻像是一种具象化的东西，环绕在身边。
    婚礼后的After party，海边有绚丽的烟花，大家三三两两地拿着酒杯晃去沙滩。梁卓拿着钻戒跪在他面前，“虽然证领了，但还是要问一句。”
    “别问了，我同意。”
    “如果你还是我弟弟呢？”
    “我同意。”
    “如果我们什么关系都不是呢？”
    “我同意。”
    “如果…”
    梁心澄接过戒指戴在手上，笑着说：“梁卓，不管怎么样，我都同意。”
    梁心澄送进医院的那天，李寻在陪唐谦下棋。
    李寻学了半年的棋，因为黎悠说这是讨好唐谦的唯一方法。
    李寻很聪明，学得很快，在会所里日夜苦练，警察临检的时候，一众人在包厢里陪着李寻练棋，警察想：“聚众下棋？现在这些场所是不是又有什么暗招了？”
    李寻已经赢了唐谦三盘，黎悠在旁边看得生不如死，他是让李寻来陪着唐谦解闷，不是让他来赢唐谦的……
    赶紧给李寻找了个幌子说：“你去给我倒点茶来。”
    李寻皱眉，“我们俩下棋呢，你去倒，快点儿，我正好渴了。”
    黎悠捂着脸想着没救了，还敢在这儿指使他…黎耀城当年在唐谦面前那可是把唐婉蕓捧在手心里的！
    不过最后李寻还是乖乖去倒了茶。
    黎耀城来的时候，就听到李寻对着唐谦嚷嚷：“你这个棋子儿肯定动过了！不行不行，老头一把年纪怎么耍赖呢！”
    唐谦在对面眯着眼睛笑。
    “耀诚来了，正好悠悠在呢。”
    黎悠心不甘情不愿地叫了声，“爸。” 李寻见了黎耀城感觉身体的记忆还在，总觉得骨头泛着疼，不过还是叫了声“黎总”。
    唐谦笑着说：“这么见外，还黎总。”
    李寻疑惑地喊了声：“爸？” 黎悠一口茶还没喝下去，差点呛死。最后李寻脸红地叫了声，“黎叔。”
    黎耀城来找唐谦谈城东的一块地，唐谦没让他避讳李寻。
    黎悠坐在一旁看，李寻在办正事儿的时候很严肃。
    他一年四季几乎都是穿黑色，配着他那张脸，进画廊像阎王来索命。工作人员都是艺术院校出来的，没和这种人打过交道，一开始都怕得不行，所以他留长了点头发，再也不是板寸了。
    李寻听得很仔细，他知道这件事儿，也知道黎耀城遇到的问题。给黎耀城出了个主意，黎耀城看了他几眼，那主意很大胆，但不失为一个好方法。
    唐谦拿起茶杯吹了吹，问李寻为什么要帮魏家做事。李寻实话实说，经年前的恩情，他少不更事，现在是他回报的时候。况且魏琮也是有心要护着他。
    唐谦看了黎耀城一眼，黎耀城心里门清儿，老爷子这是挺喜欢他，心里还颇有点不平衡。他当年在这里受的白眼可不少，哪像李寻一来就能陪着下棋。
    直到一起走的时候，说起那三盘棋，黎耀城诧异，“你赢了老爷子？”
    李寻点点头，还十分得意，和黎悠说：“我就说了老师夸我是天才，你不信。” 黎悠无奈地看了一眼黎耀城，他才明了，这个傻小子。
    李寻边走边拿出手机，上面是梁心澄发来的莫名其妙的两条短信。回电不接，他又打给梁卓，才知道梁心澄早产了，比预产期提前了一个月。
    李寻他们赶到医院的时候，梁心澄手术已经结束了，孩子进了暖箱。
    梁心澄因为麻药的关系，昏昏沈沈的，但是人醒着。他在去医院的路上，心里害怕，和苏语冰追的电视剧里，女主角难产差点死了，脑子里像走马灯一样不停回溯间，他给李寻发了条消息：
    —如果我死了，梁卓敢找别人，你给我杀了他。
    发完后他又觉得不妥，八十岁的梁卓如果还是一个孤寡老头，那好像也有点太孤单。于是又给李寻发去一条：
    —算了，我死之后过五年可以。
    孩子出暖箱的时候，梁心澄不敢抱，躲在梁卓身后。都说Alpha小时候长得会像妈妈，周晓萍实在看不出孩子长得像不像梁心澄。
    梁志军忙着拍照要发给林杨看，手机差点摔在孩子脸上，被汤慧勒令滚出去。
    新生儿让梁心澄手足无措，他不需要照顾孩子，休养得很好。可奇怪的是，他面对孩子并没有爱的感觉，这让他十分愧疚。
    他甚至不喜欢别人围着孩子转，只觉得自己好像受了冷落。梁卓告诉他这是正常现象，等过了这一段时间就会好。梁心澄问：“那我永远都不爱他，你也会觉得我正常吗？”
    梁卓点点头，“你想把他送走都可以。”
    梁心澄骂他，“你疯了！当然不可以！”
    这种担心是多馀的，因为一个月之后他就爱得不行，别人碰都不能碰一下。
    梁心澄因为百日宴要面对那么多亲朋好友，晚上总是惊醒。等到了那一天，梁卓故技重施又再一次带着梁心澄跑了。
    他们去了索伦托，那只白色海螺躺在梁心澄的行李箱里。他准备让它留在属于它的沙滩，他已经不需要留下任何纪念物了。
    汤慧在电话里不停地抱怨，梁志军在旁边逗孩子，“哎呀，你管他们呢！孩子不带走就行了。”
    梁卓平时不让梁志军抱孩子，因为在他的记忆里，梁心澄被梁志军抱着的时候不是磕到头就是磕到脚，现在梁卓不在，梁志军终于能为所欲为。
    海边小屋没有什么区别，角落里的迷叠香也还在。梁心澄在这里度过了完美的十八岁，和他在这个世界上最爱的人。
    他曾经以为他再也不会回到这里。
    凌晨四点，梁卓抱着梁心澄坐在屋外等日出，这是梁心澄昨晚睡觉之前特意吩咐的，他们之间唯一一件没有完成的 “100件事”。
    梁心澄披着毯子靠在他怀里睡得很香，怎么叫都叫不醒。梁卓只能起身把他抱回去，怀里的人似是察觉到了他的动作，嘴里嘟囔着：“别动梁卓…再让我睡五分钟…就五分钟…我马上醒…”
    海面渐渐泛了光，梁卓不打算再叫醒他，虽然等梁心澄清醒后恐怕又要在他耳边抱怨半天。他伸手摸摸怀中人的脸，轻声说：“睡吧，我们还有很多时间。”
    这一生很长，他们还有几万次日出。
    总有一次梁心澄不会再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