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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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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4
    谢昳再睁开眼睛,已经是第二天傍晚了,他刚起身便被惊人的眩晕所侵袭,下意识扶紧软塌上的木柱,静静的等着这股眩晕过去。
    手瞬间被人握住,但谢昳在想,之前服五石散后不是没有昏睡过,但从没睡过这么长时间。
    “义父,你醒了。”
    “唔……头晕……”
    韶灼绞了湿毛巾贴在谢昳的额头。
    谢昳等了许久,仍不见清明,干脆靠着枕头倚在床上闭目养神。
    “义父,您这是风寒了,热还未退下去,再休息一会儿吧。”
    这时,谢然拿着信进房间。
    谢昳接过信展开,看完眉毛微挑,将信放在蜡烛上,红色的火光一闪,信纸化为灰烬。
    “还有半柱香的时辰,皇上就到谢府了,灼儿,你去西阁将琴取来。”
    韶灼眼神微闪,他是担心谢昳的身子,烧还未退,此时最好留在房内休息,并不适合弹琴,话几乎脱口而出,临到嘴边又收了进去。
    刚刚谢昳的一举一动皆被他看在眼里。
    就连谢昳也不晓得,看信时谢昳的嘴角不经意向下撇了一下,那是他不耐烦的预兆。
    诸如此类零散细微之处,韶灼却记得清晰,不曾刻意就已雕在心上。
    他阻止不了谢昳,于是准备在西阁取完琴后,挑件厚实的披风一并带过来。
    书房里,谢昳在琴案前伸手拂过琴弦,神情深邃落寞。
    每当这时,韶灼总觉得面前之人,寂寥的仿佛隔绝前世今生。
    洁白细直的手指辗转起落间,铮铮乐响带着杀伐之气扑面而来。
    韶灼想,这副琴于谢昳定是不同的。
    单独的摆在西阁,谢昳轻易不碰,偶尔进西阁也只是静观,仿佛在睹物思人,可此番,为何偏要在皇上快来的时候弹奏呢?
    “咳,咳……”
    “义父!”
    韶灼二字还未出口,便听到门外有人喊道。
    “悯卿!”
    谢昳擡眼见到来人,表情微诧,随即起身行礼。
    被来人几步奔来,托起下拜的身子。
    “悯卿,朕瞒着众人出宫可不是专程来看你来行礼的,怎还咳着?御医不是前天就看了?这群不中用的东西!”
    谢昳神情冷漠,淡淡抽出双手。
    “皇上过来,怎么不提前通知一声,叫您瞧见臣这懒散邋遢的模样,是臣失敬了。”
    谢昳虽嘴上说着失敬,但是语气连同神态都随性坦率,在皇帝面前没有半点拘束,甚至懒懒的靠在琴塌上。
    白衣翩然,苍白的脸透着病气,狭长的凤眼微眯,斜眺了一眼锦乾帝。
    如玉的面目表情虽冷,但却让人无端看出几分风流。
    “谢卿若算的上邋遢,那举国再不敢有人说他自己爱干净了,朕初见你时,当真以为瞧见了天外的玉仙,时间还真是快,一晃竟差不多快十几年了。”
    谢昳擡眼,眉目含嗔道:
    “哦~原来陛下是觉得臣老了,颜色不再,唉,怪不得人常道,人生若只如初见呢。”
    锦乾帝闻言噗嗤的一声笑出来,用手轻轻捯了下谢昳的胳膊,丝毫不见半分天子威严,落在韶灼眼中。
    仿佛这二人并非君臣,而是毫无芥蒂的知己。
    锦乾帝刚过完四十寿辰,脸上已有细密的纹路,仍能看出年轻时的英武俊华,细纹没有带来丝毫不雅,反而给他增添了这个年纪应有的沧桑成熟。
    锦朝有一句暗谣:欲摘瑶台问谢卿。
    讲的是宰相谢昳不仅权倾前朝,连后宫掌握手中,后宫明面上主人是皇后,但是锦乾帝真正要宠信哪个美人,还需问过谢昳才可以。
    曾经锦乾帝宠幸过一个妃子,甚至有段时间,连着十几天不上早朝。
    后来众朝臣联合上奏,请谢昳代为出面劝谏皇上,虽不知那日谢昳在御书房里,究竟对陛下说了什么。
    但是那日谢昳仅在御书房待了半柱香不到的时间,妃子从此就销声匿迹。
    这个事情传遍锦朝,于是便有了那句民谣。
    起先,谢昳或许也被人称之为良臣,但后来,他党诛伐异的手段太过血腥,在朝廷中得罪过太多人。
    仇敌对他诋毁怒骂,惧者怕引火烧身,久而久之,良臣就成了奸臣。
    可有一点始终不变,就算谢昳再怎么跋扈恣睢,依旧盛宠常青,隆恩眷顾,其中的缘由道不明。
    谣言越甚,逐渐谢昳有了以色侍主的名声。
    “灼儿,你下去吧。”
    韶灼楞神时,谢昳已解下披风拿在手里,韶灼接披风沈静的走出去,心却静不下来。
    他们会在里面说些什么呢?
    这不该是他能过问的神情,可是他忍不住。
    火星燎柳絮时,先是一点一丝,接着是一团,然后就再也扑不灭。
    有声音叮铃作响,韶灼擡头。
    檐角风铃系着红色的丝缕,丝缕被风吹得一荡一荡,飘向天空,彩云尽头是一排排的飞鸿,飞鸿过处,一丝痕迹都不曾留下。
    暖阁内,谢昳指尖按着琴弦徐徐弹奏。
    锦乾帝看着古琴,神色慢慢露出异样,一曲过后已怔然无语,再开口时,喉间带着极微的凝噎。
    “这……这琴朕见过,这是,他的琴。”
    谢昳闻言唇角勾出一丝淡笑,神情说不清到底是憧憬还是嘲讽。
    “乌衣巷陌,金陵风华,此琴伴他多年,臣在一旧铺中偶然遇见,便将之带回来。”
    锦乾帝似乎陷入思绪,回过神时,眼中竟透出几分水光。
    谢昳眼神略过,漠不经心的问道。
    “臣将琴包起来,皇上带回宫去罢……”
    锦乾帝将脸转向窗外,微微摆着手,苦笑一声,声音透着沙哑。
    “呵,我带回宫去做什么,我一个粗人,哪里懂得这些风雅,好歹他的旧物终是回到谢家,悯卿你就好好保管着,琴在你这里,他在那边也会放心。”
    谢昳对着锦乾帝的背影,微微眯起眼睛,猜疑算计都是一瞬间的事情。
    瞬息过后,一切云淡风清。
    淡红的唇微勾,眉眼笑得愈发明亮。
    “那臣,定不会辜负陛下厚望。咳,咳……”
    听到咳嗽声,锦乾帝立即回过身,快步端起桌上的茶杯,走到谢昳跟前。
    一手扶着茶杯,一手轻拍谢昳的背。
    盯着谢昳捂嘴的帕子,眼神忽而惊恐了一瞬,但他很快就面色平静,将手伸过去淡定自然的接下了手帕,握在手心里挡住丝帕上洇开的暗红。
    谢昳垂眸喝水的模样,竟乖顺的不得了,丝毫不见他朝堂上张牙舞爪的模样。
    锦乾帝看了眼手帕,心内又怜又痛。
    手下的脊背如此单薄,他甚至不敢再加点力气,害怕会把人拍散架。
    先前那人在世时,总是嘲笑他一介武夫出身,胸无点墨,可那人不知,正是武夫才有结实的臂膀承担天下。
    若都像谢家似的瑶阶玉树,怕早被人算计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辉煌的前提是拥有一副好身子,若是连命都没了。
    命都没了……
    锦乾帝眸色深沈,手不知不觉的握紧丝帕。
    “悯卿,陈廉桥此人话有些过分,只盼你不要记在心里,身子要紧,朕回去便让黄明石过来,你的咳症已拖了数月。
    若再治不好,朕看他这个太医院首辅也不用当了!”
    谢昳轻笑一声,仰头看着锦乾帝,眉目如画,微带血迹的唇,诡异的衬得肤色如雪,鬓发如墨。
    他眼里却一丝笑意也没有,推开锦乾帝的手,开口便是讥谑。
    “呵!我说皇上今日怎有空一晃寒舍,原来是来当说客的,皇上高看微臣了,臣哪有本事记恨他人,不过是被人骂几句祖宗而已。
    反正臣又不是头一次被人指着鼻子骂,就当洗耳恭听罢了!
    皇上你回去吧,咳……咳咳,臣身子不适,就不送了,咳……”
    “好,你莫急,朕不说了便是,来,我扶你去床上躺着吧,唉,朕分明是担心你,罢了,悯卿,也就只有你敢跟朕这样说话,朕还拿你没办法......”
    锦乾帝扶住谢昳,捋着谢昳的背。
    见谢悯转身背对自己,不再搭理他,锦乾帝叹了口气,又看看谢昳微弓着,侧身单薄无依,他神情无奈,牵着被子往上盖紧些。
    谢昳太瘦了,陷在床里,被面看不出起伏,锦乾帝心里涩然,暗叹数下。
    索性合衣上床,连同被子一起将谢昳搂进怀里,直到被褥不再冰凉,怀中人睡熟,才起身理理衣服离开。
    走之前还不放心,伸手试了下谢昳的额头,叮嘱门口一直候着的韶灼,让他一定仔细伺候。
    脚步声逐渐远去,正在熟睡的谢昳睁开眼睛,面无表情的翻个身。
    眼神冰冷,除了依旧苍白没有血色的脸外,眉宇不见半分羸弱,他起身走到书桌前。
    韶灼见到并不惊讶,这才是谢昳真正的模样。
    无论高兴,悲伤,愤怒,沮丧,适当的表情只会出现在适当的时机。
    真正的谢昳,没有表情才是表情。
    “让谢然查一下今日负责值守的人,先不要急着拔,以后自然有用得上的地方,另外皇上送来的药继续熬好送到我房里。”
    谢昳抱着琴,独自走向远处几重之外的楼阁。
    韶灼站在背后。
    无数次的深眼目送,仿佛谢昳留给自己的永远只是背影。
    为什么从不回头看一眼呢?
    你不回头所以不知道,不管什么时候,我一定就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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