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65章:真的没有受伤吗?
裴锦绪不放他回去。
原话这么说的,如果是开开心心的,想回去也可以,如果像现在这样委屈,那没办法了,只能捆在身边,哪儿也不许去。
裴锦绪从来没有这么霸道过。
郁楚靠在沙发上一动不动,话也不说,憋着一口气默默流眼泪,眼泪顺着下巴一路滑下来,痒得很。裴锦绪拿纸帮他擦,刚好能止痒,郁楚心里生气但没躲,乖乖受着。
裴锦绪擦完抱着他,收紧手臂牢牢圈着,“不难过了。”
“裴锦绪,你信我吗?”
“信,我就没有怀疑过,楚楚干不出这种事儿。”
“可是……”郁楚可是不出什么,没了说话的欲望,继续半死不活靠着裴锦绪半边胳膊。
“不管大人还是小孩,随便冤枉人就是不对,等浩浩出院了,让他来给楚楚道歉。”
“出院就来道歉,那我还是算在欺负小孩……”。
想到这里郁楚心里的念头还是只有回家,当着裴锦绪的面举着手机看回家最近一班的机票。
裴锦绪让他看,就是不准他下单。
晚些时候裴锦绪回电话给裴兰书说医院不去了。那边倒也没说什么,特意关心了郁楚的情况,但这些关心郁楚都没听到。
“我就是要走。我自己走!”郁楚跪在床上,跃跃欲试准备下来。
裴锦绪和他十指相扣,问郁楚是不是不想要他了。
郁楚的大脑起码有半分钟的罢工,然后皱着眉头摇头,说没有。
等反应过来裴锦绪在套路自己,无力倒在床上无能狂怒,从左边滚到右边,说了十几遍讨厌裴锦绪。
裴锦绪很配合,每一句都应他。
郁楚感觉每一拳都打在了棉花上,越想越气,雷厉风行从床上滚起来收拾行李,裴景绪把人抱回床上,覆盘今天的事儿。
其实具体说了什么郁楚都忘了,裴锦绪声音特别催眠,也或许是他真累了,两只手蜷着缩在下巴的位置,呼吸渐渐均匀。
次日听说浩浩在住院观察,呕吐症状不见好转。
浩浩奶奶不乐意了,在病房外和裴兰书说话,句句都在指桑骂槐,说什么最该来的人没来,无辜的来一堆。恰好被出电梯的裴锦绪听到,脸色一沈,问她什么人该来,什么人不该来。
关丝巧视线往他身后瞟,没见到郁楚跟着一起,表情相比刚才缓和一些。
她从来没想和裴家过不去,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郁楚不过就是个初来乍到的外人,相比起来孰轻孰重,裴家人心里应该清楚。
上午她来医院前,还特意联系了江知雅,早听说江知雅不喜欢郁楚,江知雅能来医院一趟再好不过。算盘还在心里打着,裴锦绪不等她说话,表明立场说不是来看浩浩的,然后径直去给裴兰书问好。
这边,郁楚睡醒裴锦绪不在,阿姨过来说裴先生上午出门了,没说什么事,问郁楚想吃什么早餐,这就去准备。郁楚不想吃,换好衣服习惯性去鱼池转了一圈。走到地点想起这是个伤心地,才打算离开,转头瞥见一抹橙红色,定睛一看,池里五颜六色的大鲤鱼和往常一样在水里优哉游哉地游。
新放进去的。
裴锦绪说会新放进去,没想到这么有效率。
郁楚背着手走到老地方,在常撒鱼食的亭子下站定。那袋鱼食还在,他伸手抓了一把,松手撒下去,大鲤鱼四面八方聚拢,水面挤得劈里啪啦响。
他闲来无事,趴在护栏上看鲤鱼吃鱼食,但脑海里不断地闪现大片鲤鱼翻白肚,一片片的死掉。
他想起浩浩指着他,笃定地说他闯祸了,想起浩浩哭,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就像获得了所有人的支持一样,支持他的话没错,郁楚就是把一池塘的鱼在除夕前一天全害死了,真不吉利。
再加一条罪名。欺负小孩。
“真的太过分了!”
郁楚捏拳头站起来,在艳阳高照的十点十五分,临时准备挑战一次借酒浇愁。气势汹汹出门,颇有种再也不回来的架势,结果没喝到酒,路见不平被狗撵,跑得快断气,虚得坐在马路边像个小叫花子。
“巷子里冲出来的,至少有八条狗!”郁楚大汗淋漓坐在风口打电话,说半句歇一口气继续说:“裴锦绪,你知道吗,我这辈子从来没跑得那么快过!”
“真的没有受伤吗?”
“没有,那条巷子七拐八绕,但我听力好,能听到狗追来的方向。”郁楚拿着半副手套,左脚踩着右脚的鞋,袜子烂了,露出来的大脚趾有一点擦伤。
右手的手套在逃命的时候掉了,左脚的鞋也跑掉了,那鞋还挺贵,但他没胆子原路返回去找,怕再被撵。
没多久裴锦绪赶来,上上下下检查郁楚到底有没有磕着碰着。好在只有被汗水打湿的细碎刘海,以及失踪的右手套和左脚鞋,最严重的是擦伤,伤口也差不多愈合了。
裴锦绪问他突然出门做什么,郁楚一五一十交代说是去借酒浇愁,但是大白天氛围好的酒馆都关着门,他就是因为不甘心,找漏网之鱼的路上被狗撵的。
裴锦绪顿时不知道该说他什么。郁楚嚷着饿,不想回去吃,两人在外边吃过午饭,新鞋也是吃饭途中送来的,结束两人去公园散了会儿步才回去。
回去洗澡的时候郁楚非要玩手机,专心致志地在备忘录里写东西。
浴室没关门,裴锦绪掐着时间进来探水温,郁楚坐起来,让裴锦绪递浴巾给他,“裴锦绪,和我一起被狗撵的那个人,她很有趣。”
“一起?”
“对,本来是她一个人被撵,我想帮她,然后我们两个人一起被撵。”
“男的还是女的?”
“女的。”郁楚说:“她没说名字,但她说我可以叫她阿姨。”
裴锦绪心里大概有了点底,“说说她怎么有趣。”
“我们一直跑一直跑,半路她和我说,能不能跑慢点,她身上都是假货,怕掉出来。”郁楚又在备忘录里打了一串,笑着说:“后来她的假屁股和垫肩真的掉出来了!”
裴锦绪:“和你的手套鞋子一起?”
“我的先掉的,掉的时候她还想帮我捡,但是野狗实在太凶了,不知道多久没吃饭,撵着人就不放。”郁楚喘了一口气,说:“阿姨说她经常被狗撵,这条路上每天都有陌生的野狗。”
郁楚:“我问她,为什么是陌生野狗。她说,撵过她的都认识了,今天这几条面生。”
“裴锦绪,我当时笑得肚子疼,差点就要被那群狗撵上了。阿姨说再坚持坚持,马上就能结束了。”
裴锦绪不解:“她怎么知道?”
“对啊,我也很好奇,问她她不说。”
“那最后狗怎么放过你们的?”
“跑出巷子两百米左右有个小学,小学门口的保安手里有电棍,阿姨就是带着我往那里跑的。”郁楚深深吸了一口气,吐出来,总结道:“所以,是保安的电棍救了我们。”
郁楚说:“我真的好喜欢那个阿姨。性格好棒!她穿着高跟鞋跑还跑那么快,我问她经常在这条巷子被狗追,为什么不换条路,她说因为他看上的男人住在这条巷子里,我就建议说,换双平底鞋,被狗撵好跑一点,她说,穿高跟鞋有女人味。”
“她确实是个有趣的人。”裴锦绪抿唇想笑,“你们一起被狗追,还可以说这么多话啊?”
“对呀,我们并排跑,她跑快了会等我,我跑快了会等她,所以边跑边说话真的很累!”
浩浩什么时候出院还没得到准信,大概是赶不上年夜饭了。年夜饭前,家里冷清,郁楚躺在沙发上看书,听见择菜的阿姨说江太太晚些时候要回来,这郁楚知道,因为半小时前,裴锦绪去机场接人去了。
不知道江妈妈是因为要回来吃年夜饭,还是因为浩浩的事儿来兴师问罪……
无论哪一个,郁楚都别扭,抱着书蹑手蹑脚回房间去,没多久看见窗户外边有车转进来,三辆车,其中有一辆是裴锦绪的。
郁楚不知道的是。第三辆车里出来的是关丝巧和她的儿媳孙女。
一行人从车库上来,直往客厅去。
关丝巧赶上江知雅,寒暄一番,问:“老人家的身体还好吧?”
“挺好的。”
原来江知雅不在的这些日子是回娘家看望父母去了。
外边冷,都招呼进去阿姨挨个倒茶,没别的人了,江知雅一袭旗袍坐在主位,等茶送到面前,端起来喝了小口,笑着对关丝巧说:“你电话里说,我家那一池子鱼全死了,大过年的确实很不吉利。”
“可不是,亲眼看到能把人吓晕过去的地步。”关丝巧认真和她描述当时看到的画面,加上肢体动作和表情,严重好像郁楚杀了上百条人命。
她一边描述,视线不时朝坐在江知雅身边的裴锦绪落一眼,生怕裴锦绪帮郁楚说话,似乎是想连裴锦绪也一起说服了。
“乌泱泱的一片,幸好不流血,要是有血,那就是真真的血流成河了。”关丝巧声音轻了,连说几遍不吉利菩萨保佑。
江知雅:“是不吉利。你在电话里还说,我家里的鱼死了,是因为家里来了个煞星?忘了你说克星还是煞星,反正差不多这个意思……”江知雅蹙眉,像是没理解这个词怎么想出来的,问她:“我不太明白,所以你的意思是,把那一池鱼弄死的,是我们家的克星,这个意思吗?”
关丝巧见她面露好奇,连忙往她这边挪了一些,生怕被人听到一般压低声儿,“知雅,有些东西你还真不能不信,避一避总归是好的。”
江知雅问:“避谁?”
关丝巧:“就是锦——”
“奶奶。”孙女林雪连忙出声打断关丝巧的话,说茶快凉了快喝一口润润嗓。
关丝巧剜了林雪一眼,扭回头来,脱口而出道:“就是锦绪带回来那位,生得就不是什么吉利样儿,他……”
“等一下,什么叫作生得不吉利?”江知雅又蹙眉,表情隐有不悦。
裴锦绪拍拍她的背,让她消消气,江知雅也不藏着掖着,直接问关丝巧,“那你觉得什么模样才叫吉利?你这样?还是你孙子孙女那样?”
“小地方来的,带来的风气不是什么好风气,你细看就知道了,我活到这种岁数,什么人没见过,看人很准的。”
闻言,裴锦绪低头想笑,不予置评。江知雅问她,“小地方?珒城算是小地方?先不论地方大小,风俗差异,你现在给我的感觉就不是很好。”
江知雅将茶杯往茶几上一砸,“锦绪,你去喊郁楚过来,我来看看,到底是哪里不吉利。”
关丝巧声明:“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们家的事儿我肯定不管,我只讲他欺负我小孙孙这件事。”
关丝巧适当缓和气氛,旁边的儿媳也帮忙说话。裴锦绪起身,当真去喊郁楚了。
郁楚被迫出门,紧张地牵着裴锦绪的手,问他江妈妈站在哪一边,裴爷爷在不在,如果江妈妈站在关丝巧那一边,裴爷爷还不在的情况下,他觉得这一趟过去,必定有流不完的眼泪,眼睛又瞎了也不一定。
“裴锦绪,你一定要考虑清楚,到底要不要带我过去……”
“别怕,我就坐在你旁边。”
进门听见江知雅冷笑,不紧不慢说:“是要仔细说说,还要当面仔细说,光听你一面之辞,不全面,我也怕大过年的伤了大家的和气。”
“当天在宅子里的人也多,可不是我一个人这么想,大家都这么想。出来鱼死了,他揪着我小孙孙吓唬,吓唬哭了,说什么鱼死了是我小孙孙的责任,他那么大点儿,我实在想不出做什么才能把那一池塘的鱼毁得这么彻底。”关丝巧怒气横生,“郁楚那这么大的人,把责任往小孩身上推,也不知道哪来的脸。我小孙孙被吓得,现在还在医院住着,每天要输液。”
“你孙子住院是被吓的?医生下诊断的时候你不在场吗?”裴锦绪带郁楚进来,坐在江知雅旁边。
“我没有吓唬他!”郁楚原本想让裴锦绪直接挨着江知雅,这样起码中间隔着一个人,不会有眼神上的对视。
可裴锦绪很可恶,故意让他跟江知雅挨着坐。
很尴尬,起码郁楚自己觉得很尴尬,他和江妈妈真的在那次‘道德绑架’风波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面了。
“我希望你记住你刚才说的每一句话,”江知雅看着关丝巧:“鱼死了,就这么简单一件事儿,说什么的都有。见了面和和气气跟谁都亲得很想得很,背地里里里外外都骂了个遍吧?我想着大家都是亲戚,过年嘛,口下积德,某些人的嘴就是管不住!”
批评现场,郁楚梦回学生时代老师批评学生,大气不敢出。大家都没说话,客厅里静悄悄的。鱼池两位管理员突然进来,郁楚的视线跟着他们一路到江知雅跟前。
耳语几句,只见江知雅点头,其中一名管理员摸出手机,播放视频后递给关丝巧,“这是当天鱼池四个摄像头拍到的画面,你看一下。”
听到‘摄像头’郁楚坐不住了,而且还是四个,虽然好奇鱼池的鱼为什么死了,但更担心裴兰书和白月光的合照被发现,担心得手都出汗了。裴锦绪非常不理解郁楚这样的反应,捏捏他的手,问他怎么了。
郁楚愁眉苦脸地摇头,并扯出一抹快哭出来的笑。
不多时,看完监控视频的关丝巧以及她背后的儿媳和孙女表情怪怪的。江知雅便知道她们看完了,鱼塘管理员拿回手机,两人退出去。
江知雅等他们反应半分钟,说:“邻里之间,我不想这事儿闹得太难看,事情原委如何,你来帮你家好孙儿说,说清楚了再和郁楚道歉。”
关丝巧站起来,脸都羞红了,“误会,都是误会,小孩不懂事,我们做大人以后会好好教育。”
江知雅笑了一声,“这么轻飘飘几句就解释了,其他人怎么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偏头问身边的郁楚:“你知道吗?”
“不……不知道。”郁楚捏紧裴锦绪的手,汗津津的,不大会儿又松开,忽然好奇监控拍到了什么,竟然能让关丝巧这么难缠的人道歉?
关丝巧转身看了一眼背后脸色发白的林雪,暗骂了句什么,扭头回来时面上尽是赔笑,“事情是这样的,浩浩不懂事,把驱虫的药当成了池塘的水,倒进后山那个小池子里,害得池里的鱼都死了。小孩子见状吓着了,不敢说实话,所以找个人当借口。”
她说:“这样,损失我们来赔偿,这事儿是我们没弄清楚状况,有错在先,对不起了。”
郁楚惊讶于什么驱虫药这么猛,竟然能短时间内药死一池的大鲤鱼。江知雅紧接着就问了同样的问题。
关丝巧支支吾吾组织不好语言,郁楚期待着答案,擡眼却意外和林雪对视上,这才发现,这个人可能一开始就在看着他。
“那天不是看见有工人在给庭院里的绿植杀虫消毒嘛,浩浩好奇心重,他姐也管不住他,所以……”
“我听工人说,那几桶药水还没稀释,打算稀释的时候桶都空了。”江知雅不理解,但还是猜测,“你的意思是,浩浩这么大点人,他把那几桶比他还重几倍的药水倒池子里了?”
什么?
怎么可能!
郁楚睁着两只求知若渴的眼睛等答案,裴锦绪旁若无人点开监控视频给他看。画面里,浩浩一大早抱着皮球在草坪边玩,他姐林雪则站在一边看手机。
几分钟后林雪放下手机,喊了浩浩一声,浩浩抱着皮球跟他姐往旁边走,一直走到视线盲区。又过十来分钟,浩浩抱着皮球独自出来,在没有稀释过的药水前转了一圈,监控盲区应该有人在和他说话,只见浩浩望着一个方向动嘴巴,然后指指地上的水管,等监控盲区里的人说话了,他放下皮球,拖着水管一路到鱼池。
挺机灵,知道往假山流水的地方放,这样一来,管子里的水可以均匀地流向池子的各个角落。
“我有一点不懂。”郁楚小小声问,“就算有个大管子,桶里的水是怎么进管子里的?”
“有个开关。”裴锦绪将视频局部放大,指着右下角,“开关在监控盲区,大概这个位置。”
郁楚若有所思道:“浩浩拖水管的时候水没有出来,证明开关没有开,后来他直接走了,没见他过来打开开关,那桶里的药水怎么没了?”
“这确实值得思考。”裴锦绪关了手机,“监控里没有拍到浩浩打开快关的画面,可能是有人帮忙打开了,监控盲区里不是有人在和他说话吗?”
“哦~”郁楚瞄了一眼林雪,毫无例外对视上了,但郁楚一点不虚,坦然地望着她的眼睛。
其实已经非常明显了,帮浩浩的人是林雪。
为什么会有这么笃定的猜想,因为浩浩初次见面就要赶走他走的这个行为,以及,裴爷爷说,林雪喜欢的人是裴锦绪,而郁楚的身份是裴锦绪的另一半。
“浩浩住院是因为没洗手吃了块饼干。”裴锦绪说。
郁楚恍然大悟,“杀虫药中毒!”
这句郁楚没控制好自己的音量,客厅里的人,包括带着朋友进来的裴兰书都听到了。
关丝巧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灰溜溜找借口带着儿媳孙女要走。江知雅不准,提醒她和当事人道歉。
关丝巧牙齿都快咬碎了,走到郁楚跟前,不情不愿说了声对不起。江知雅还是不满意,提醒她,“你刚才说的克星,不吉利这样的话,忘了吗?”
关丝巧:“知雅,邻里邻居这么久,都是朋友了,不用这么……”
江知言冷漠道:“你们搬走,谁都可以是我裴家的邻居。”
关丝巧于是重新道歉,说自己嘴巴没有个把门的,一把年纪就知道胡说八道。
她样貌生得凶,郁楚有点不敢和她有眼神上的对视,当然,也有自己的小脾气,不接受也不搭理她的道歉。
“两家的关系会闹僵吗?”郁楚从正厅出来,跟着裴锦绪出门买东西,边走边问,“以后见面,还能笑着打招呼吗?”
裴锦绪:“会僵,但这不是你应该关注的点。”
“我知道,你妈妈刚才在帮我。”郁楚问:“所以她以后会同意我们的婚事吧?”
郁楚故意用‘婚事’两个字,想看看裴锦绪的反应,没想到他说:“会的。”
搞不懂。
搞不懂的还有一点,年夜饭热热闹闹开开心心吃完,裴锦绪帮他收拾行李,郁楚以为要回珒城了,没想到裴锦绪是让他去酒店住。
本来年夜饭没和江知雅说上话缓和气氛就已经够郁闷了,现在还整这么一出……
难道?
难道裴锦绪因为他和家里闹翻,准备带他离家出走?
【作者有话说】
还在猜测的郁楚泪流满面:裴锦绪为了我竟然可以抛弃家人,做出的牺牲太大了,呜呜呜呜
不知情的裴锦绪心想:浩浩出院了一定要揪过来亲口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