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8章 :西装领带
“我还没理解透彻教授这个人在你心中的形象。”
裴锦绪抽了一张纸,仔仔细细将郁楚额头上又蓄起的连绵汗珠擦干净。这些不是热出的汗,是紧张。他从郁楚满是无措的脸上看到了紧张。
“没关系,”他说:“再给我一点时间。”
郁楚摇头,“不是的…”
郁楚想解释点什么,但裴景绪靠得太近,他后知后觉别扭,心里没来由地更加慌张,于是偏开脸,这个动作恰好能够躲开裴锦绪手上的纸巾,躲开他的关心。
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郁楚突然有一点后悔,在想这个下意识的动作,会不会伤了裴老师的心。
“裴老师,这不关你的事。”不光额头,郁楚的手心也都湿了,汗津津握着不舒服。
裴锦绪注意到,伸手正要触碰到的一瞬间,郁楚两只手及时缩到背后,不让他碰。
这样明显地拒绝裴锦绪只是勾唇笑笑,重新抽了一张纸递给他,“那你自己擦。”
郁楚停顿了好一会儿才伸手去接纸,“裴锦绪,这种假设会让我,让我…”纸被他捏成皱巴巴一团放在圆桌上,揉把脸,泄了一口气摔回沙发椅上,“我不喜欢这样。”
裴锦绪的好心,会让他宽容处理教授这个人的残忍。这种潜移默化的影响很恐怖。郁楚已经明确知道,自己永远不可能原谅教授。但如果他把想不起来的教授代入成裴锦绪,他会忍不住想原谅…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种行为对裴锦绪也很残忍。
郁楚偏头,望着裴锦绪的方向,告诉裴锦绪,也是在告诉自己:“我知道你不是他。”
“对,我不是他,做不了他的决定。”裴锦绪顺着他的意思,像往常那样嘱咐他放松大脑,均匀呼吸,“我能明白你的意思,如果因为我的原因让你心里觉得乱,那就不想了,把刚才的事暂时忘掉。可以想晚饭想吃什么。”
“我不想你是他。”郁楚很怕裴老师误会什么,手伸过来,摸到裴锦绪的衣角,顺着衣角找到裴锦绪的手。他坐起来,用两只手握着裴锦绪的手,“你很好,他不好。”
裴锦绪望着郁楚,就这么望着沈默好久,徒手抹去郁楚鼻尖蓄的汗珠,告诉他放轻松,今天的治疗已经结束了。
晚饭吃的郁楚最爱的湘菜,珒大对面美食城那家,郁楚读大学的时候还专门办了卡。
以为今天只有他和裴锦绪,菜基本上齐时又来了两个人。一个郁楚听出了声音,是裴老师的同事许浩清,另一个据裴老师介绍是留学认识的校友,一家娱乐公司的老板,尘肖。
有外人在,郁楚饭桌上显得安静,几乎不夹菜,汤泡饭吃得特别香。裴锦绪看了许浩清一眼,许浩清望着郁楚的方向,主动开口破冰:“郁楚啊,你要不要尝尝那道红烧肉末茄子,拌饭很香。”
“谢谢你,但我马上就要吃饱了。”郁楚扒饭的速度很快,乒铃乓啷一碗汤泡饭就要结束了。
裴锦绪怎么会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想回家,想回到熟悉的环境里。
这样认生下去不行,小乌龟似的,吃完就想缩回壳里藏着,以后一个人出门怎么让人放心。
郁言松关心弟弟,一点度都没有,养得这么宝贝,适得其反了。
裴锦绪有意往郁楚碗里夹菜,又舀了一碗汤放在他面前,“慢慢地吃,时间还早,不着急。”
郁楚根本听不进去,吃得依旧风风火火,把碗里的吃干净后第一时间擡头,用手护住自己的碗口:“我已经吃得很饱了。”
许浩清看在眼里,想笑却努力地憋着,故意逗他:“郁楚,我和尘肖就那么吓人啊,吓得你吃这么快,菜都没完全上齐呢。”
“不是。”郁楚找不到理由,否认得倒是坚决,“你们慢慢吃,不着急。”
许浩清放下筷子,两手撑在餐桌上,“上次说你上坟,我有不对,这顿饭我请,当赔礼道歉了。”
“没关系,我已经忘记了。”
新菜上来,裴锦绪帮郁楚夹了几块,小声说了几句什么,郁楚点点头,捏着筷子把碗里裴老师夹的菜吃得干干净净,放了筷子,什么都不做,干巴巴等在裴锦绪身边。
许浩清说:“后天再约?四五山上有家古色古香的餐厅,味道不错,你和裴老师一起来,我做东,到时候你想吃什么随便点,那里的菜不便宜,我的诚意很足。”
一直没说话的尘肖咳嗽一声,附和道:“我吃过,确实不错。”
裴锦绪问郁楚的意思,郁楚没有马上回答,头脑风暴之后说自己那天有很重要的事需要忙。
郁楚觉得自己拒绝得相当有水平,为了圆谎,回去路上马不停蹄和甜甜万两约时间。
敲定了后天的下午三点,他午睡起来换衣服,出来客厅静悄悄。他摸着走廊的墙挪到书房门口,门开着,郁楚探头没进去,敲了敲门,“裴老师,我要准备出去了。”
裴锦绪答应一声,将桌上墨色的手机关机,放进封口袋中,卷成一团锁到左手边的柜子里。
“我看看手机的电够不够。”
郁楚往前迈了两步,从兜里摸手机出来递给裴锦绪。一半的电不到,裴锦绪本来想给郁楚的包里装一个充电宝,发现太重了就没放进去。
“能不能把你朋友的微信推给我?”裴锦绪问。
“裴老师不用担心,如果手机没电了我可以扫一个共享充电宝。”郁楚想了想,还是把万两的微信号推给他,“我和他们在湖南路的膳食餐厅。”
“十公里左右,”裴锦绪看一眼手表上的时间,说:“还早,我送你过去。”
“我认识路,不是第一次去了。”郁楚拒绝了,这个拒绝也在裴锦绪的意料之中,他往郁楚手里递了一个毛绒玩具。
或者说是一个毛绒挂件,郁楚摸到了一对毛茸茸的耳朵,耳朵中间有铁扣。再往下摸,摸到一个小拉链。
郁楚不确定能不能直接打开,擡脸询问裴锦绪,得到许可后拉开拉链,从里面取出一个对折加伸缩的铁玩意儿。
郁楚慢慢摸索着要将铁玩意儿打开,裴锦绪帮了一把,视线落在郁楚额角没消干净的瘀青上。
他说:“总有需要用到的时候,你带在身上,我比较放心。”
郁楚几乎瞬间就知道,手里的东西是什么。
盲杖啊,他不需要盲杖,急急忙忙塞回裴锦绪手中,“不要。”
他逃一般往客厅去,因为走得不专心,碰到架上的盆栽,碎声响声起的瞬间,裴锦绪已经将郁楚护到了怀里,“当心。”
“我…”
“它可以挂件,只是挂在包上以防万一,不一定会用到。”裴锦绪声音缓缓,温和地安慰道:“它很小,而且是伸缩的,就算你拿在手里别人也不知道是什么。”
郁楚不说话,相比起伸缩盲杖他现在更介意碎掉的盆栽,还有那被他短暂遗忘,撞翻的圆几,打碎的花瓶,杯子和杯垫。
碎声在他脑袋里炸成了烟花。
他绷不住了,挣脱怀抱就跑,没几步又转身折回来,诚恳地和裴锦绪道歉,接着蹲下来在地上一寸寸地摸,想把陶瓷碎片收拾收拾。
裴锦绪带他起来,将伸缩盲杖暂时放在柜子上,盲杖的事儿来日方长,他说:“我送你过去,刚好我出门有事。”
裴老师应该没有撒谎,他换了一身非常正式的西装。
郁楚虽然看不到,但刚才裴老师扶他上车的时候,他摸到了裴老师脖颈间光滑的领带。
【作者有话说】
郁楚在床上滚来滚去:好好奇裴老师穿正装什么样子啊!一定又香又帅!
裴锦绪暗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