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我只是被她选中的幸运儿
孟流景没有说什么废话,她几步就走到车边,一脚把人踢回车里。
李莺冉撞到车门又倒进车里,疼得她发出尖叫,贺晁也大惊失色一把拉住孟流景:“孟……哎哟!”
他拉得紧,被孟流景一把摔在地上,顿感全身的骨头都各过各的了。
而后孟流景又把李莺冉提起来,毫不犹豫甩了她几个巴掌,她被惯倒在地,趴在贺晁身边。
剧烈的疼痛让她感觉脑袋都肿起来,呜呜着说话也含糊不清,满嘴血沫,才发现是牙掉了两颗。
孟流景没有停止,当着贺晁的面狠狠踢了李莺冉几脚,如此迟才苏醒的恐惧让她想起那个雨夜,惊骇地抱住孟流景的腿求饶:
“我不是故意的!呜呜啊啊啊啊!我爸不要我了!我妈也要接她去李家!我才冲动,我不是,我是被指使的!你别打我了,求求你了!啊啊啊啊啊……”
她哭得相当凄惨,脸上脏污一片,贺晁也是痛苦地爬起来把她抱住,低声哄着。
父女二人像是被欺负了,有天大的委屈,可他们明明才是一切的始作俑者。
孟流景完全没了继续周旋的耐心,蹲下身道:“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我脾气不好,你最好别记吃不记打。”
她覆又起身:“张叔报警,李莺冉杀人未遂,出门自己摔掉了牙。”
贺晁不顾疼痛挣扎起来:“什么‘杀人未遂?’这话可不能乱说!魏清舟只是受了点伤,又不会死……”
话语截止在孟流景杀人的视线里:“你有这个时间,不如去找个好律师给她辩护。”
话说完,孟流景把张叔留下等警察,锁好了门自己开车迅速朝医院去。
忙忙碌碌一遍流程下来,挂号,缴费,跑上跑下总算是找到病房里。
魏清舟已经被包扎好,脸被擦得一如既往的白净,正躺在床上,还是昏迷状态的。
魏言脸上的泪痕也被清理好了,听到声音后起身,对孟流景露出一个疲倦的笑容。
“小景,麻烦你了,你在这儿看她一会儿,我去缴费。”
孟流景摆摆手,小声道:“没事,我交过费了,这里边有陪护休息室,您去睡会儿,我帮您看一会儿。”
魏言哪好意思,只好抽出一个椅子来,两人坐在一处。
病房里安安静静,点滴敲着人心里的焦灼一下又一下,良久,孟流景才梳理好心情,问:“她怎么样?”
魏言叹了口气:“只是打伤了额头,腰被撞到了,疼晕过去,一会儿就能醒了。”
孟流景点点头,也松了口气,主动把魏言走之后的事说了,隐瞒了打人的部分。
“警察应该到了,具体怎么处理,应该需要您协助,把家里的监控作为证据,这件事不能就轻易算了。”
魏言的神情变得严肃:“嗯,等舟舟醒了我就回去收拾一下,把衣服带几件。”
孟流景摇头:“不,这会儿张叔估计已经在警局了,您现在就过去吧,毕竟也是当事人。”
魏言迟疑地看看魏清舟:“那,小景,这边先托付给你了。”
孟流景应下,起身把魏言送出去,关了门回来。
屋子里安安静静,本来魏清舟就是安静的性子,这会儿躺在这儿一言不发倒是更安静了。
孟流景看着那人面色苍白,愈发心疼,总后悔自己刚才走得早,打人下手轻。
不过魏清舟没有大碍,她还放心些。
时间缓缓划到下午,手机响了一声,是张叔的微信。
[已经做好了笔录,李莺冉被暂时扣留,办案的警官和先生太太相识,太太已经过来了。]
有方敬瑜在,孟流景松懈不少,回了消息[可以不着急来,这边有我。]
来回奔波也是辛苦,她一个人也可以陪护的情况下就没必要麻烦得魏言跑来跑去。
事情算是暂时有了结果,孟流景才感觉到几分饥饿。也是,坐了一上午的车,也就早上垫了几口面包,这会儿都下午四点多了,不饿才怪。
她看向依旧没有动静的魏清舟:“你这家夥,再不醒我也要被饿死了。”
虽是抱怨,却也没做别的,倒了杯喝缓解饥饿。
点滴已经见底,喝了水孟流景就摁了呼叫铃,去门口张望,倒是没注意慢慢苏醒的魏清舟。
入眼是一片白,额头上还有难以忽略的疼痛,魏清舟倒吸一口冷气,僵硬地活动了一下脑袋,才看到门口那个人影。
这大约是在医院?只是这病房太豪华了些。
她思忖着:并且门口那背影怎么和孟流景那么像?
正这么想着,那人转回身,她忙闭上眼睛。
护士拿着液体换好,确认孟流景的身份:“您是家属?”
孟流景应声。护士又问:“上午不是您陪护,我们需要填写陪护信息,并且这是VIP病房,只能有一个固定陪护,如果确定您是陪护的话请和我去录信息。”
魏言不知道什么时候来,想想反正自己也没什么事,她干脆就答应了。
“好,她大概还多久醒?”
护士:“没有大碍,您放心,再观察一会儿应该就苏醒了,您请跟我来吧。”
两人轻轻关上门出去,魏清舟才睁开眼睛,美眸看着门口的方向陷入茫然。
真的是孟流景,她是什么时候来的,一直在守着自己吗?
最近的记忆还是晕过去之前钻心的疼痛,此刻动一下也是痛的。她试了两下还是打算放弃,想起李莺冉的模样,心底一片冰冷。
李家发生什么她并不知道,李莺冉自从第一次见面就对她抱有敌意,一直到现在的失控,她自问没有招惹她什么,却被一次又一次过分地报覆。
泥人还有脾气,何况她魏清舟?
只是想多了这些头很晕,想喝水,她只好暂时不去想那些费神的事。
好在孟流景很快就回来了,还在和什么人打着电话。
“……嗯,我留了我的,你们不着急过来,她也快醒了,没什么大碍,先好好休息休息就好。好,我挂了。”
声音始终是压抑着的,似乎是怕吵到她。
魏清舟勾唇,等人到自己面前又收敛起来。
虽然身上的痛的确存在感极强,可心里的愉悦完全抵得上镇痛剂。
孟流景把手机放在桌上,熟稔地用棉签沾了点水,靠近些打算帮魏清舟润润唇。
没了血色的唇看上去也如这个人一样的楚楚可怜。
孟流景止不住地自责,动作很轻,眼神沈重,都是怜惜。
两人的呼吸融在一处,魏清舟按不住怦然的心动,埋了许久的种子终是把土壤撕开,冲到阳光之下接受浇灌。
她缓缓睁眼,入目便是孟流景英气的眉,好看的眼。
孟流景察觉到,擡头和她对视,两人的距离是此前从未有过的近。
魏清舟不觉紧张,手在被子里愈发蜷起。
孟流景短暂楞怔后却是放松一笑:“你醒了?渴不渴?要不要喝水?有没有什么不舒服?”
一连串的问题没有一个不是饱含关心,魏清舟的心灵也终于在此刻被裹入暖烘烘的被窝里,勉强笑着一一回答她。
“有一点渴,有一点疼。”她的嗓音有些喑哑,孟流景就开始责怪自己总是让人家说话。
“先别说话,我去叫医生来,不确定能不能喝水呢,你忍耐一下哦。”
魏清舟很听话,眨眨眼睛。
医生仔细地检查了一遍,又问了几个问题,笑道:“您不必担心,患者只是受了惊吓,撞到腰疼痛过度,现在既然醒了可以合理进食。”
送走医生,孟流景倒了一杯温水拿在手里,又倒进另一个杯子自己先喝了试试温度,才把床摇起来。
“来,喝点水,你都听见啦,没有其他问题,现在也不用害怕了,谁再来欺负你我就把她打跑。”
她捡自己知道的病因说着安慰的话,连同补液的点滴一起融入魏清舟的血肉里,无比的熨帖,帮她恢覆力量。
“嗯。”魏清舟想自己拿杯子,她不好意思被喂。
孟流景到底还是担心,制止她擡起的手,抽出一根吸管放到杯子里:
“这样喝可以吗,你恢覆一阵再自己来。”
魏清舟点头,喝了几口水,嗓子也舒服了不少。
“阿姨回去收拾衣服了,估计会晚一会儿再来,我在护士站登记了陪护人信息,晚上应该也是我在这儿。”
喂个水都不好意思,去厕所的话指不定多害羞,肯定死也不答应她陪,所以还是把这些说好了,给这个家夥自己安排时间的空隙。
聪明如魏清舟,她怎么会不明白这个人无微不至的细心,放松地靠在床上,柔柔地问:“你怎么来的,不是回去了吗?”
问到这个问题,孟流景哽住,总不能说是系统告诉我的,但是魏清舟又不是好糊弄的人,尤其……
尤其当她干净的眸子直视你,孟流景就极容易联想到容不下丝毫隐瞒的月亮,叫她难以编排几句谎言就隐瞒过去。
“我有我自己的方式。”思考几秒,她还是没有骗她,“很久之前我就说了,不会害你,只是知道罢了,上次也说了,对你没什么企图,我只希望你能轻松一点。”
听她对自己没有企图,魏清舟心里涌上失落,但又被后半句话激起回涌的海潮。
她诧异自己竟然会因为孟流景的一句话就如此心绪不宁,潮起潮落,但这样的心情确确实实存在,她没办法先搁置这些感情去理智思考为什么会这样。
魏清舟垂下眼睫:“听上去好像什么契约一样。”她擡头,并未错过孟流景怔忪的瞬间,知道自己猜的差不多,便语气软了下来,“那我要知道,如果真的是契约的话,只有关我和你吗?”
孟流景沈默片刻,点点头:“是,所以我才说你不用多想。”
系统在脑海里兵荒马乱,一大堆乱码想让她别爆了,但孟流景觉得:瞒过她怎么可能的事,魏清舟这么聪明,什么事一下就能猜到,再隐瞒反而徒增隔阂。
越想越苦恼,孟流景脸色都颓败了:“你这人真是,不是被打到头了嘛,我看还是挺好用的嘛,以后娶你的人一定惨了。”
魏清舟歪了歪头:“为什么?”
“因为他根本不可能瞒着你存下一块的私房钱。”
魏清舟笑笑:“如果我愿意让他有私房钱不就好了。”
孟流景笑着点头:“行啊行啊,那他就拿着私房钱去找别人喝咖啡!”
这样的小小玩笑不是第一次出现,却次次都能调节魏清舟紧绷的神经。她此刻发现,好像在她和孟流景之间,气氛总是紧张不起来的。
“那我就惨了。”她甚至真的去幻想有那么一个人背着自己偷吃的景况,“如果他也很聪明,把我的钱都骗走了怎么办。”
孟流景则是无所谓地摆摆手:“那点钱给他了,我有更多钱呐!”
魏清舟心里马上冒出来一句话,将将开口的时候被她及时忍住,因此咬了舌头。
“嘶……”
孟流景紧张地凑近些:“我又不打断你,干嘛这么急着说话,要不要喝口水?咬破了吗?”
魏清舟下意识往上撑了一下身子,又觉得自己看上去似乎有点欲拒还迎,手忙脚乱又收回来。
“没事,喝,喝点水吧。”
她沈浸在自己一个人的慌乱里,不敢在此刻和孟流景对视一点点。
孟流景刚刚倒好水,魏言和方敬瑜就推开门走了进来。
见人醒了,方敬瑜也放下心来,笑道:“舟舟醒啦?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医生来检查过了吗?”
魏清舟下意识挺直腰背,忍着疼勉强回答:“没关系的,麻烦您来看我。”
方敬瑜已经走到床前,看孟流景小心翼翼放吸管给人家递水,越看越好笑。
“你还有这么细心的时候?”
孟流景“啧”一声:“陪护就要有陪护的样子,这样才能让患者放心不是?”
魏言也帮她说话:“还好小景来的及时,要不然我一个人真是处理不过来。”
经过中午的担惊受怕,再加上下午在警察局的对峙,此刻她的精神也说不上很好,但是看到魏清舟已经醒过来,眉头终归是舒展不少的。
孟流景一脸深藏功与名的表情:“我去吃点东西,一会儿就回来。”
魏清舟想起她早上只吃了很少的面包,中午既然赶到那么快的话应该也没吃午饭,这会儿肯定饿极了。
说不感动是假的,托她的福,魏清舟感动了太多次。那个人依旧是自己一个人出了门,肩平腰直,走路的步子轻快又平稳,关门的动作也是轻手轻脚的,有修养极了。
她如往常一般习惯性地看着孟流景逐渐走远,忍不住想起自己刚才咬住舌头收回的话。
“那样的话,我直接嫁给你不就省了很多步骤。”
“舟舟?怎么了?”
一声轻唤把她叫回神,方觉赧然。
“没事。”
方敬瑜笑道:“你没看出来,俩人感情好呢,我看舟舟也要跟着小景一起出门去买吃的吧?”
魏清舟竭力控制自己的羞窘,这完全陌生的情绪叫她不知如何是好,偏偏方敬瑜越说越高兴:“那快点把你妈妈做的东西吃了,好起来俩小孩出去玩儿!”
魏言也笑:“舟舟从小就没朋友,你方姨说的对,快点好起来好一起上学去。”
方敬瑜这才想起来:“对呀,孟从前一阵子给她买了个公寓在学校外头,鹤大虽然资源好,但是宿舍还是六个人一起住的,住校都是统一管理,规矩又多又不方便,舟舟她们都没和别人合住过,我看干脆就一起住公寓吧,也有照应。”
家长的念头始终都是怎么能让好事变成好上加好,魏言除了感觉有点占便宜之外,倒也觉得是很好的安排,转向魏清舟道:“舟舟,你觉得怎么样?”
有此一问,那个“要和孟流景有相同的高度”的念头就冒出来,兴许是看出她想婉拒,方敬瑜便开始另一个角度劝:
“孟流景呀,我真不想说她。一个小女孩,从小就喜欢打拳什么的,根本不像我小时候,比她哥都皮猴子。天天和裴家的小子玩,一点也不安分,我听人家说她在学校是什么老大?管不住!你如果相处不来我就不强求,确实没人愿意和她待着。”
魏清舟马上脱口而出:“她很好。粗中有细,对人很耐心,很聪明,多的是人想和她做朋友。”
而我只是被她选中的幸运儿,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