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我
什么情况?
白星柔暗道。
众人见季奕辰和顾语苏走了,推拉椅子的声音响成一片,大部分人都起身离开。
出了包厢的门,顾语苏才松开季奕辰的衣角,跟在他的身后。
季奕辰向左走她也向左走,季奕辰向右走她也向右走,季奕辰停下她也停下,待到季奕辰结账时,她就安静地站在一旁,目光有些游离,像是沈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
“顾语苏。”季奕辰突然转过身,目光直直地落在她身上。
“嗯……”顾语苏低低地应了一声。
季奕辰问:“我是谁?”
顾语苏:“季奕辰。”
语速慢,声音也软。
确定是醉了。
季奕辰俯下身,凑近问她:“回家?”
顾语苏轻点臻首,柔顺的发丝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整个过程,顾语苏都很乖,一上车顾语苏就抵靠着车窗睡着了。
季奕辰半垂的眸子很轻地眨了一下。
想让她靠着自己。
他也这么干了。
到了家,季奕辰把顾语苏叫醒。
顾语苏睡眼惺松,坐直了身,酒气醒了一半。
她刚靠在哪?
顾语苏的目光从眼尾瞥扫过,倏忽一落又收回去,说:“你丶我丶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
季奕辰嘴角噙着一抹轻笑:“知道你想非礼我。”
“你乱说。”顾语苏说得没有底气。
她觉得她不会非礼他,但她又确实垂涎他的美色。
毕竟酒壮怂人胆,她也不太确定自己刚刚是什么德行。
季奕辰:“不用你负责。”
这话一出,顾语苏松了一口气,转身就下了车。
季奕辰望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眉心微微一蹙,眼神中透着几分落寞。
她是真不想负责。
顾语苏跑得慌乱,好像稍微慢一点就有什么会暴露一样。
顾语苏一路小跑着进了家门,后背紧紧靠着门,缓缓滑坐到地上,双手捂着心口。
心跳得好快。
剧烈得快要喘不上气。
就算情感再迟钝,她也清楚的明白了自己的感情——她喜欢季奕辰。
不可以的。
不可以的。
不可以的。
……
顾语苏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默念着这四个字。
像是在告诫自己,又像是在挣扎抗拒这份不合时宜的情愫。
听到动静的刘姨匆匆赶来,映入眼帘的便是顾语苏跪坐在地,一下又一下地捶着胸口。
她焦急地双手一拍大腿,惊呼道:“哎呀,丫头你干啥哩,干嘛打自己哩!”
说着,赶忙将顾语苏拉起身,捡起地上的背包,扶着她坐到沙发上。
“丫头,你怎么哩?有啥事跟你刘姨说一说呀。”刘姨满眼关切地看着她。
顾语苏轻轻摇了摇头,旋即挤出一抹笑容,说道:“刘姨,我没事,刚心口疼了一下,我拍一拍,现在没事啦。”
“你这丫头,身体不好也不去医院,怪让人担心哩。”刘姨嗔怪道。
顾语苏抱着刘姨的胳膊轻轻摇了摇,撒娇道:“刘姨,你别担心,我的身体我有数。”
“话是这样说哩,还是要去医院看看才放心。”刘姨依旧不放心。
“知道了。”顾语苏乖巧应下。
写完作业,顾语苏盯着手机屏幕,时间悄然指向 10 点 59 分。
犹豫再三,她还是给季奕辰发了条消息。
头孢配酒:睡了。
没多久。
JYC:晚安。
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有点多。
宁安娱乐倒闭,
她“早恋”洗白,
A班的集体蛋糕……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得到的越多,就越害怕失去。
她的感情注定见不得光。
*
次日。
临近中午下课。
顾语苏不想和季奕辰去吃饭,便给季奕辰发了消息。
头孢配酒:想吃食堂。
JYC:嗯。
下了课,顾语苏和白星柔一行人去了食堂。
羽珂一上来就问:“语苏姐,你和辰哥吵架了?”
白星柔见状,毫不客气地踹了羽珂一脚,瞪他一眼道:“会不会说话,不会说话就闭嘴。”
“对了。”羽珂倏地擡高声音,“现在12月已经过半。按照往年惯例,我们学校1月1日就是元旦晚会,每个班都要出个节目。”
白星柔:“是有这么回事,云姐和我说我们班要上报三个节目。”
羽珂兴致勃勃地说:“那我要和猴子他们上个小品。”
正说着,猴子坐在前面听到这话,立马飞奔过来,高声嚷道:“我们去年是新版后妈茶话会,今年弄什么好呢?”
小胖在一旁笑嘻嘻地提议:“那我们写一个新版周树人先生《背影》的小品吧。”
猴子一听,边跑边喊:“那我要当爹。”
小胖不甘示弱:“我才是爸爸!”
“我才是。”“我才是。”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互不相让,逗得众人哈哈大笑。
顾语苏却听得有些心不在焉,零零碎碎只捕捉到几个关键词。
元旦晚会?
节目?
她放在手边的手机亮了一下。
季奕辰发来一条新消息。
JYC:徐灵姐让我带一块蛋糕给你。
顾语苏看完,抿了抿唇,没有回覆。
她要和他保持距离。
她害怕,
靠得太近她把持不住会想得到更多。
更害怕,
被他发现自己这份见不得光的喜欢。
就这样,连续五天,顾语苏都刻意避开季奕辰,没有和他一起吃饭。
家常菜小店里,徐灵把菜上上来。
季奕辰一侧耳朵里带戴了耳机,手机倒扣在桌子上。
徐灵时不时地,可以看到季奕辰会把手机翻回来看看新消息,调侃道:“小季啊,是不是苏苏不回你消息啊?”
季奕辰“嗯”了一声,继续翻看着手机。
徐灵:“你惹她生气了?”
季奕辰回忆,他唯一出格的事情就是说她“非礼”,但她当时睡着了。
季奕辰:“不确定。”
徐灵::“这个时候,别管错没错,道歉就对了。”
季奕辰:“我试试。”
下了车,季奕辰立马跑到车的另一边堵她。
王叔感觉气氛不对,锁了车就跑。
季奕辰望着面前微微低头丶眼神闪躲的顾语苏,轻声问道:“明天一起吃饭?”
“明天不太行。”顾语苏声音弱弱的,头垂得更低了,“明天食堂有糖醋排骨。”
“你不爱吃糖醋排骨。”季奕辰语气笃定
她说过她不喜欢吃甜口。
顾语苏:“我丶我突然喜欢吃了。”
扯谎都不会。
季奕辰看出她紧张,也不强迫她,问了句:“去看看语辰吗?”
顾语苏点了点头,这几天躲着季奕辰已经好久没看过语辰了。
一开门,语辰就奔着季奕辰跑去,亲昵地在他脚边蹭来蹭去,直接忽视了在一旁的她。
顾语苏现在的心情成分很覆杂,有挫败,有吃醋,还有无力。
过了好一会儿,顾语苏拿着逗猫棒陪着语辰玩闹许久,小家夥才终于肯和她亲近。她将语辰轻轻抱起来,坐到沙发上,这才注意到坐在沙发一角静静看书的季奕辰。
莫名尴尬,顾语苏手无处安放一般摸了摸语辰,又摸了摸沙发。又看看了看手。
这猫可太猫了。
这沙发可太沙发了。
这手可太手了。
季奕辰翻页的手停顿了一下,想起了徐灵说过的话。
擡眸对顾语苏说:“我错了,对不起。”
什么东西?
他说什么?
“你道什么歉?”顾语苏问:“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
季奕辰心底暗忖:看来她真不知道。
“没事,说着玩。”季奕辰说。
顾语苏用“你有病吧”的眼神看着季奕辰。
季奕辰却忽地放下书,倾身向前,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他微长的碎发垂在额前,深邃的眉眼仿若被画笔精心勾勒,此刻在顾语苏眼前无限放大。
季奕辰眼神直直地盯着她,声音低沈,透着几分质问:“你在躲我。”
“什么丶什么躲你?”顾语苏眼神闪躲,声音不自觉拔高,“根本没有好不好。”
季奕辰:“……”
狡辩。
话说到这,干脆说清楚些。
季奕辰静静地凝视着她,眼眸低垂,让人瞧不清情绪,片刻后,他开口,语调平淡却字字清晰:“不回消息,不一起吃饭,晚上不让我教你题,下课不和我说话……顾语苏,你敢说你没躲?”
不敢说话。
季奕辰第一次话这么多,顾语苏感觉自己再说下去要完蛋。
气氛凝重。
好像……
不说话也要完蛋。
行。
必备技能走起。
顾语苏转移话题:“马上元旦晚会了,白星柔说她拉不到人。”
季奕辰也不打算揪着不放,微微挑眉,吐出两个字:“所以?”
“所以白星柔让我来给你做做思想工作。”顾语苏硬着头皮说。
季奕辰拿起逗猫棒,逗弄着语辰,冲顾语苏擡了擡下巴:“开始吧。”
顾语苏张口就来,背了一段某个剧本里的台词:“像这样风流英俊的脸就应该被更多的人看见,像这样高大挺拔的身姿就应该出现在舞台上。”
“带着A班的信仰,A班的希望乘风破浪,砥砺前行。”
季奕辰“噗呲”笑出了声:“你希望我去?”
顾语苏本来想说“和我有什么关系”,但发现季奕辰的眼神在很认真的看着她,话到嘴边又憋了回去。
“想看。”顾语苏反问,“所以你报名吗?”
“你想看我就报名。”
少年的回答真诚又直白,听得顾语苏一怔。连心跳都停滞了一瞬。
可面前的少年太优秀,优秀到她望尘莫及却让她不敢肖想,况且她还想走演绎这条路,所以她也不能肖想,不能任由这份情愫肆意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