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洪公公倒想早些时候提,奈何他家陛下太能耐了,几乎每年都是事,前两年想着天下稳定了,陛下来了一招“一体纳粮纳税”,江南那边的怨气不小,这个时候陛下的身份不好爆出来。
后来推行顺利,没等他松口气,陛下又对西域动了手,幸亏陛下恩威并施,加上战事顺利,西域变新疆,明面上看起来安稳了。
谁知安南那边又趁势捣乱,这……
不管如何,陛下已经登基九年有馀,不能再拖下去了。
马车一片安静,街道两边的叫卖声不绝于耳,韩植仍然呆呆地看着他。
似乎想要找出洪公公开玩笑的意味。
“洪公公,此事急不得。”韩植低声道。
现下朝中看似花团锦簇,一片繁荣,谁知道陛下的身份如果泄露了,天会不会塌了。
洪公公闻言斜了他一眼,“小韩子,你的胆子怎么变小了,有先帝为陛下撑腰,朝中的官员不管说什么都没用。”
“洪公公!”韩植额角满是黑线。
他真想拉着洪公公去太医院看一下脑子。
先帝已经驾崩将近十年了,洪公公说的这话,渗人又可笑。
洪公公:“你别以为老头老糊涂了,先帝雄才伟略,既然选择了陛下,就已经为陛下铺好了路,等进宫后,我与陛下说一下,让她选择就行。”
先帝临终前,担心的是陛下压不住朝中的大臣,不求陛下做的多好,只求能善待老臣,做一个守成之君,谁知道陛下比先帝想象的要更加好,相信九泉之下的先帝也能瞑目。
因为陛下的身份,先帝做了多种设想和预案,只求让陛下尽量少些忧思。
先帝说了,只要陛下能是个好皇帝,其他的事情都不是困难。
……
一直到紫禁城,韩植仍然仍然有些恍惚,下马车的时候差点被自己的靴子绊倒。
“师父!”喜乐连忙扶住他,不动声色地瞅了瞅洪公公。
暗想不愧是先帝身边的大总管,居然将师父都镇住了。
洪公公注意到喜乐的眼神,笑的跟弥勒佛一般。
到了乾清宫,洪公公一脸和煦,“老奴给陛下请安!”
霍瑾瑜三步化作两步,上前将洪公公扶起,“洪公公不必多礼,来人,快给洪公公看座。”
内侍搬来椅子,上了清茶。
洪公公轻松坐上椅子,含笑打量霍瑾瑜,“多年不见,陛下也发风度翩翩,都快追上先帝了。”
韩植嘴角微抽,洪公公难道真是糊涂了。
霍瑾瑜扶额道:“洪公公,若是父皇在啊,肯定要说你了。”
洪公公乐呵呵道:“就是先帝不在,老奴才有这个胆子。”
霍瑾瑜不由得摇头发笑。
洪公公抿了一口茶,然后放下杯盏,望向霍瑾瑜,“陛下,您已经登基九载有馀,该是时候考虑子嗣了。”
“!”霍瑾瑜笑容顿收,眸光扫视左右。
一旁的檀菱见状,将殿内内侍丶宫女全部清了出去。
“洪公公,朕有些听不懂你这话。”霍瑾瑜不动声色地观察对方的神情。
搞不懂,她就是心疼昔日老父亲的忠仆,谁曾想火居然烧到她身上了。
“陛下即使不来接老奴,老奴也打算在八月进京与陛下说这事。”洪公公收了收嘴角的笑,轻叹一口气,“陛下,您现在还差个储君,若是有了子嗣,朝野会更加振奋。”
“……不懂,难道没有子嗣,朕这个皇帝做的就不称职了?”霍瑾瑜有些不愉。
洪公公:“您有了储君,朝野会更有盼头,朝臣们也会更加欣喜。”
霍瑾瑜:“朕是女子,又不能娶妻生子,大不了等朕过了三十,就从宗室中选一个人就行。”
洪公公;“陛下先不要急着做决定,先帝可是最疼爱陛下,将帝位传给您,自然就给您想妥帖了。”
霍瑾瑜:……
韩植此时已经反应过来,眼睛放光,顾不得失礼,插嘴道:“洪公公,您这话说的是什么意思?难道陛下可以成亲生子?”
洪公公:“陛下若是没有隐疾,自然可以。”
韩植当即道:“陛下的身子康健着呢。”
洪公公闻言,轻松一笑,“陛下,先帝临终前说了,您要记住您先是皇帝,再是女子。”
霍瑾瑜;“但是朕也要考虑一下朝野影响。”
韩植丶檀菱顿时急了,“陛下!”
霍瑾瑜擡手示意他们莫要出声。
洪公公:“陛下有这心思,是万民的福气,但是陛下也要考虑自身,朝野既然对青鹤侯丶洛三元接受良好,陛下雄才伟略,即使将身份公布出来,朝野不会有太大的波动。”
霍瑾瑜凤眸微眯,若有所思道:“洪公公,父皇到底给你留了什么?”
“先帝给长公主丶毅王丶宣王丶康王他们都留了密旨,具体是何内容,老奴不知晓,但是也给文武百官留了遗旨,不会让陛下受到伤害。”洪公公缓声道,“陛下,您不用怕!”
霍瑾瑜眸光微敛,心中五味杂陈,老霍头真是狡猾的狠,明明临走前,多馀的话没和她说,私底下留下这么多后手。
她擡头看着洪公公,“洪公公,若是朕没有当好这个皇帝,父皇是不是也有准备。”
洪公公笑的眼睛都完成月牙:“先帝相信您一定是个好皇帝!要不然让您以女子之身当了皇帝,事实也证明先帝确实没看错人。”
已成事实,何必要去追究过往。
先帝九泉之下,看到景朝发展的这般欣欣向荣,肯定嘚瑟地找不到北。
霍瑾瑜眉梢微挑,不再说什么。
等到洪公公离开,霍瑾瑜侧坐在凉榻上,把玩腰间的玉佩,双目半敛。
韩植轻手轻脚地过来,低声道:“陛下,奴才已经给洪公公安排好住处了,让人好好伺候。”
霍瑾瑜:“韩植,你觉得朕这个皇帝是男的好,还是女的好?”
“这……奴才觉得,百姓认得是您这个皇帝,不是因为您是男是女,洪公公说的没错,陛下您是帝王,不用纠结这些,而且奴才觉得,这整日遮遮掩掩,总是让人担忧。”韩植压低声音。
他敢这样说,还是因为有先帝罩着,洪公公刚刚说了,先帝早就为陛下想好了。
檀菱:“陛下,奴婢觉得韩植说的对,现下朝堂局势都在您的手中,您是先帝与皇后娘娘的亲子,朝野说不得什么。”
霍瑾瑜叹气:“可是朕担心,若是公布了,朝野恐怕会催婚更狠!”
他们会以为自己没找对方向,再说她现在也没有成亲的想法啊!
韩植和檀菱对视一眼。
原来陛下是担心这个。
韩植:“陛下,其实您也可以只要子嗣。”
陛下若是大婚,娶的肯定是男儿,到时候又怎么规范国母的职责,又是让人头疼的事情,陛下是女子,有了自己的子嗣后,朝臣估计也就不再纠结后宫的事情,
“……”霍瑾瑜嘴角微抽,眼皮经不住跳。
果然她这种半路古人还是不如原生态的。
韩植见霍瑾瑜不语,偏头询问,“陛下?”
霍瑾瑜摆摆手,“现在还不急!”
韩植欲言又止。
若是不急,洪公公也不会说了。
……
七月中旬,谢少虞赈灾归来,向霍瑾瑜汇报了江南此次水灾的情况。
此次苏州丶扬州等多地遭水淹,一方面是因为水灾,另外一方面也是当地一些官员怠政失责,其中更加恶劣的,故意制造人祸,掩饰自己的罪责,绍兴府当地官员与人勾结,贪污倒卖府库粮食,造成大规模亏空,为了消灭证据,私挖大坝,造成绍兴府被淹,百姓死伤超过两千……
霍瑾瑜皱眉,江南一直是粮仓,还好西域那边的战事结束,若是拖延下去,怕是会影响战局。
“受灾百姓如何?”霍瑾瑜轻声道。
谢少虞:“受灾百姓皆已安置,对朝廷丶陛下感恩戴德。”
霍瑾瑜扭头:“对朕感恩戴德?”
她没听错吧,明明去年那边骂的最狠。
谢少虞:“臣所言都是实话。”
江南富庶,一直赋税比较重,承担着全国过半军粮,这点也让江南士绅怨声载道,甚至以前,不仅税赋重,位于沿海的州府还经常遭到倭寇的袭击。
陛下登基后,鼓励海贸,对于倭寇那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现在连东夷岛都变成琉球岛,现在沿海很少见到倭寇。
许多年前,沿海的州府不仅要承担赋税,还要摊派抵抗倭寇的费用,现在这些也没了,日子过得轻松,去年的“一体纳粮纳税”虽说戳了不少士绅的心肺,但是陛下降低了农税比例,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是降低了负担。
就是相对应的增加了商税和关税,让一些人出海做生意的人心疼不已,可是现下景朝国运正盛,南海水师的船舰一直在东海航行,让周遭鼠辈不敢妄动,少了许多风险。
霍瑾瑜摆摆手:“算了,不怨朕就行。”
谢少虞温声道:“可惜陛下忙于政事,不曾去其他地方看一下,就知道微臣说的没错。”
霍瑾瑜:“似乎之前朕似乎打算下江南一趟,奈何……”
说完她摇了摇头。
俗话说计划赶不上变化,现在忙着新疆丶安南的事情,也没有心思去江南了。
……
谢少虞离开乾清宫时,恰巧撞上了洪公公。
“洪公公!”谢少虞拱手道。
虽然不认识洪公公,但是对方白发无须,身形略胖,而且身后还跟着喜乐公公,身份并不难猜。
喜乐小声道:“洪爷爷,这位是礼部尚书宋大人的徒弟谢侍郎。”
“哦。是谢公的外孙?”洪公公闻言,不禁正色起来。
嗯,温文尔雅,风度翩翩。
谢少虞:“是。”
洪公公冲他点了点头,然后进了殿。
谢少虞看着他的背景,眸中闪过一丝疑惑。
……
洪公公进殿,看到伏案批改奏折的霍瑾瑜,笑盈盈道:“老奴给陛下请安!陛下万岁万万岁!”
霍瑾瑜放下手中折子,“洪公公听到什么乐子了,看着这般开心。”
同时示意韩植将人扶起来。
洪公公起身,唇角笑容不变,感慨道:“刚刚老奴看到谢家子,不愧是谢公的外孙!”
若是平常,霍瑾瑜会觉得这是一句普通的赞赏,但是这个时间丶这个场合从洪公公嘴里说出来,霍瑾瑜总觉得不对劲。
“洪公公,你太心急了。”霍瑾瑜扶额头疼道。
老人家的性子都这般急吗?
洪公公闻言,叹息道:“陛下,不是老奴催促,老奴这把年纪了,不知道还能活多久,许多事老奴替您做了,就能给您少许多麻烦,您现在的岁数正好可以孕育子嗣,就算不想立后纳妃,子嗣应该要解决。”
霍瑾瑜一头黑线。
立后纳妃!
她真是落伍了,还不如面前的老公公思想开放。
这话别不是老霍头说的吧。
霍瑾瑜嘴角抽抽,“那您慢慢挑,现下朝中的俊秀很多。”
等到八月徐于菟丶廖修远回京,洪公公是不是又改变主意了?
听出霍瑾瑜话语里的揶揄,洪公公顿时头疼。
看出来陛下现在真是没心思。
等他改日去红螺山,和虢国公谈一下,让他劝着点。
……
七月底,安南地区雨势渐缓,远山侯率军进入安南境内,兵分两路,稳扎稳打,到达鸡鸣关。
另外一路大军也保持这个节奏,谨防冒进。
两路大军很快到达谅山。
作为安南的最重要关隘,谅山地势险要,在景朝大军降临谅山时,胡氏父子终于暂时放下私仇,开始全力防守,修建要塞,动员全民参战。
当然这些举措没什么用,仅仅是一个昼夜,远山侯就将谅山拿下,眼看着景朝军队接下来就是一马平川,直入都城,胡氏父子慌忙逃窜。
谁知道远山侯直接鸣金收兵,又撤回了云南,并且给安南下了命令,让他们尽快交出斩杀景朝使者的幕后之人。
胡氏父子蒙了,难不成景朝军队这般动作就是为了给他们一个回马枪吗。
眼看着军队真的在云南就先安营扎寨,似乎真的在等安南给个说法,胡氏父子有开始斗了起来,不过此次安南国内还窜出了第三股势力,被胡氏父子推翻的陈氏旧臣,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一个陈氏血脉,挥舞着大旗要推翻胡氏父子,这样既能给景朝一个交代,又能恢覆安南正统,不少安南百姓都支持了。
然后胡氏父子开始联手对付陈氏,又是一片血雨腥风。
听到消息后,远山侯嗤笑,“你看,这不是又冒出老鼠了!”
副将眼含钦佩,“将军英明!”
远山侯叹气,“不是我英明,是陛下提醒了我。”
在离开京城前,陛下曾经嘱咐他,莫要对安南松懈,安南地方虽小,民众刁悍,打下容易,但是治理难,所以对它最好如猫戏老鼠。
远山侯还真让人找了狸猫,看如何抓老鼠,发现猫在吃老鼠之前,喜欢戏耍,一会儿捉丶一会儿放,最后将老鼠折腾的没有活力了,才将老鼠吃了。
现下云南这边的军队就是悬在安南头顶的剑,本身是安南冒犯景朝,先是国内叛乱,后来又斩杀景朝使臣,他们景朝已经给足了耐心,即使打过谅山,也不曾南下攻入王城,安南要想平息这场灾难,必须要给个结果。
等到安南国内的百姓被各种内斗折磨的精疲力尽,自是他们景朝出场的时候。
陛下曾经对谅山以南的那片沃土赞不绝口,他喜欢陛下这种爽快又稳重的脾气。
他也看过了,确实肥沃,他也喜欢,可惜不能心急。
民间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
远山侯打下谅山,不乘胜南下,反而回撤云南的事情传回京城,自然受到了朝臣的弹劾,有人怀疑远山侯收了胡氏父子的钱,在朝堂上对远山侯破口大骂,请求将远山侯召回治罪!
霍瑾瑜:……
虽然不知道远山侯下次攻打谅山会不会再撤回,但是她对此也接受。
安南现下三方势力混乱,先让他们自己打个够,否则他们现在下场,虽然拿下安南轻而易举,但是想要归化安南百姓的心难,说不定反而会有反效果,团结安南国内。
还有远山侯的三十万大军在云南还是有用的,最起码从六月到现在发生的两起本地土司叛乱,都是远山侯平叛的。
想到此,霍瑾瑜决定岔开话题,“上月,云南四远丶思北两个土司叛乱,远山侯虽然平叛了,但是此类事情如何杜绝发生,众卿可有想法?”
土司制度是专为西南地区不少少数民族创设的制度,乃是前朝遗留,大部分是少数民族自治,土司境内自成一国,司法丶财政丶行政丶军事都可以自治,可以说是当地名副其实的土皇帝。
景元帝时期为了降低土司制度的影响,设立了“土知府”丶“土知州”丶“土知县”,虽然听着有些怪异,算是降低了一些土司制度的影响。
西南土司之间经常为争权夺利进行械斗丶战争,而且许多土司横行霸道,对本地土民压榨迫害,一旦养大了野心,动不动就反叛。
众人擡头,无奈地看着霍瑾瑜。
聪明的人明白远山侯的做法应该得到了陛下的准许。
也有人心里嘀咕,怀疑陛下此次的目标不是安南,而是西南的土司。
大理寺卿:“陛下,微臣以为此事急不得,可派人对当地土司多加监控,防止他们生乱。”
宋致:“陛下,臣以为可加大对当地的教化,增加当地土民对朝廷的认同感。”
其他人点头,宋尚书这主意不错。
兵部尚书:“陛下,臣以为可在当地多加驻军,屯兵丶修边丶筑卡,以防不测。”
……
霍瑾瑜沈眉听完,决定先采纳这些主意,至于“改土归流”,有些政策虽然好,但是也要循序渐进,先稳定西南各土司,再说其他的。
至于叛乱的土司,根据底盘大小,设立州府,派遣官员进行管理,现下远山侯还在云南,若是敢露头,直接处理了。
……
七月最后一天,洪公公打听到虢国公回了府,就上门了。
虢国公也早就知道洪公公进京,但是他与洪公公并无私交,此次上门,不知道是有事相求,还是牵扯到先帝。
洪公公与虢国公在花厅坐下,笑眯眯道:“多年不见,虢国公老当益壮,老奴真是羡慕!”
“洪公公也不差!”虢国公捋了捋自己的胡须,淡淡打量对方。
洪公公:“老奴此次上门不是为了私事,而是为了国事,为了陛下!”
虢国公顿时正色起来,眸光如鹰隼一般,“洪公公到底有何事?开门见山说即可!”
洪公公见状,从怀里掏出一个密封纸筒,正色道:“虢国公邓三省接旨。”
“臣……接旨!”虢国公瞳孔剧颤,当即跪了下来。
看来他想的没错,就是先皇的旨意。
洪公公将纸筒交给他。
虢国公连起身都忘了,迫不及待地打开,确实是先皇那一手烧火棍字。
洪公公后退一步,将空间留给虢国公,见他脸色一会儿白,一会儿青,一会儿惊,一会儿喜,不由得摇了摇头。
陛下这事,就是神仙来了,也要惊掉下巴。
虢国公就算经历的事情再多,估计也控制不住震惊吧。
大概过了一刻钟,虢国公仔细检查了信件,上面有玺印,还有先帝的私印,确实是先帝亲手写的。
只是……
先帝啊!老臣真是佩服您,明日老臣就给瑛娘上香烧纸,让她好好教训您一顿。
心里头这样想着,不过虢国公面上却是泰然自若,让洪公公看到佩服不已。
只不过等洪公公离开,虢国公差点晕了下去。
老管家一下扶住他,“国公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要给瑛娘烧纸钱上香……”告状!
虢国公站直身子,恶狠狠道。
至于陛下那边,那孩子原来压力这般大,他们居然没看出来,瑛娘知道了,会不会责备他这个老家夥。
不管,都怪先帝没提前告诉他。
老管家:?
……
次日,虢国公揣着折子进宫。
霍瑾瑜让人给其上了茶,落了座,然后拿起折子仔细看了。
虢国公借着饮茶的动作,不着痕迹地看着霍瑾瑜。
他就说嘛,陛下长得这么好,一定是瑛娘的功劳,之前怎么眼花了,没看出来不是混小子。
一想起,陛下这些年孤零零的独自承担着政务,还要防止被人发现身份,还要面对臣子和亲人的催婚。
虢国公万分心疼,可是现在又担心说出口吓到陛下。
霍瑾瑜察觉一丝异样,擡头看了看他。
虢国公和蔼一笑,“陛下,您慢慢看,我不急!”
霍瑾瑜眉心微蹙,总觉得奇怪。
……
八月初,徐于菟丶廖修远丶庚子平这些外派到地方的人被召回京城,不过其中最让人瞩目的就是从宣州回来的洛平川。
众所周知,此人是女子,现下又归了朝。
洛平川自从回到京城,她们家府门前的石板路都快被人磨包浆了,不知道有多少人探头探脑。
听闻洛平川回来,褚青霞带着核桃带着礼物就上门了。
洛平川看到她,有些诧异,“褚大人?”
洛母面色一喜,“青霞来了!”
褚青霞扬了扬手中的油纸包,“十方斋的桃花酥,我可是提起预定的。”
核桃:“我的是核桃酥!”
“都好,都好!”洛母笑容不止。
洛平川看着洛母与褚青霞丶核桃的沟通,唇角不经勾起。
她听娘说了,她身份暴露时,多亏褚青霞护着,才有安稳的生活。
一行人在客厅坐下,褚青霞见洛平川仍然是一副男装打扮,皱眉道:“洛大人,你现在身份大白天下,可以穿女装了。”
洛平川摇头:“我并没有女装,而且我自从走上了科举之路,就不打算变回女子了。”
洛母也是眼眶泛红,“我听到消息时,原以为会害怕,心里反而彻底松了一口气,承蒙陛下不怪罪,已经满足了。”
褚青霞见状,眼珠子转了转,侧身用袖子擦眼,“我愿意能得一个如意郎君,听到消息时,彻底死心了,我的郎君没了!我好可怜!”
洛平川:……
一旁的核桃扯了扯她的衣服,拆台道:“可是师父,您不是说你早就知道洛大人的身份。”
褚青霞:……
她当即擡头,面不改色道:“你们就当没听到。洛大人,现在朝中就咱们两个女官,咱们一定要守望相助,抱紧陛下的大腿。”
洛母丶洛平川顿时忍俊不禁。
洛平川笑完以后,叹息道:“褚大人,在下觉得你还是不要与我走的近。”
现在她在朝中,可比褚青霞刺眼的多,她担心会连累她。
褚青霞笑了笑,“凭什么,就算我与你不亲近,其他人也会将你我归在一处,你明日去上朝,要不要我陪着你?”
除了研究,霍瑾瑜对于麒麟院的人要求不高,对于上朝这种事,他们这些理工科家夥,顶多也就是看热闹,所以不做要求,但是该有的权利还是给的。
洛平川摇头:“我能应付!”
洛母面露担忧,“你可以吗?”
洛平川拉住洛母的手,安慰道:“娘,你要相信我,有陛下在,朝会的那些同僚难道还能将我吃了?”
洛母眉心皱的更狠了。
核桃望向褚青霞:“师父!”
褚青霞饮尽杯中茶,下了决定,“既然这样,明日我也去!洛大人,明日咱们大杀四方!”
“……”洛平川眉心惊跳,“褚大人,明日没那么凶险,有陛下在,我会没事。再说并不是所有官员都会敌对我。”
褚青霞拍了拍她的肩膀,“你莫要怕,这第一战,咱们要打出气势来,否则他们会得寸进尺。”
洛平川欲言又止,最终无奈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