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嗨,Jane,好久不见啊。”沈柠刚从机场出来便遇到早早赶来接机的Jane,对方的妆容很精致,当然最让人赏心悦目的还是那个灿烂的笑容。
Jane自然也一眼就从人群中认出了沈柠,她与周围格格不入的气质依旧,但沈柠的身边却多了一个和她气场相当的人。
Lemon,这就是你朝思暮念的那个人吗?她还记得当时沈柠躺在病床上,陷入昏迷嘴里还一直念叨着一个名字。
尽管他们都戴上了口罩,Jane觉得Lemon身旁的这个男人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感觉,但对沈柠这种感觉荡然无存。
“Lemon,不跟我介绍一下这位?”Jane挽住沈柠的手臂,挑了挑眉,目光落在了推着行李箱的林深的身上,语气里有着轻快的调侃。
“Jane,这是我的爱人。”沈柠嘴角带笑,跟林深对视。
这个动作当然被Jane看到了,望着眼前快活的沈柠,她在心中不由自主地发出了一声感慨,真是太不容易了。
“沈柠,我的普通话是不是还不错?”她这话是对沈柠说的,但目光却看向林深。
“你好,我是林深。”林深朝她点头示意,也用汉语打了个招呼。
虽然对方的神情很冷淡,但他眼中的善意还是随着他的话语慢慢地涌了出来,Jane知道他对自己的善意完完全全地因为沈柠。
“萨拉现在怎么样?”沈柠坐在车上询问着,脑子里还在会想这一年前与他见面的情景,当年她救下来的那个小男孩长大了,也变得成熟有担当,说话做事都一板一眼的。
“那个小孩现在挺好的,学习聪明上进,又有天分,让人看了很欣慰。”Jane跟他们讲着最近发生的一些趣事,逗得沈柠捂着嘴笑。
她很意外这小孩还有这么大的反差,但或许不是反差。只是他一直都是这种样子,而因为某些羁绊,让他在沈柠面前变成了一个需要人怜爱的小孩子。
沈柠能感觉到萨拉变了好多,但不变的就是每次沈柠要离开的时候他都会轻轻地扯着沈柠的衣角让她下一次快点到,不要迟到。
沈柠实在不知道怎么去哄一个哭成小花猫的孩子,只是拍了拍他的背安慰他说下次一定准时到。
沈柠从没迟到过。
当然,每一年,那一束约定好的茉莉花也都会准时地送到萨拉的手里。
哥特式的建筑千篇一律,沈柠却看着窗外出神,车水马龙之间,人声鼎沸,尽管喧闹不已,但还是井然有序。好似几年前的废墟完全不是这里,而是沈柠因为精神紧绷而虚构出来的幻象。
“那孩子还一直念叨着你呢,只不过一直闷在心里不跟人说,睡着了做梦还会呢喃着你的名字。”Jane当时在医院听到照顾萨拉的老师说的话,想着是不是应该给沈柠打个电话,但她又转念一想还是算了吧。
毕竟他们每年都会见上一面的,那样好像也就够了。
“嗯,我也把他当亲人了。”已经快要到目的地了,她让Jane停下车,想在路边买些花。林深便跟他一起下车,仔细地挑着,两个人全程都一言不发,只是在挑好了之后看到对方手中一模一样的花对视一下。
Jane觉得自己现在不应该在车上,而应该在车底。
沈柠的状态跟几年前她在医院包扎时的状态截然不同。现在的她,给人一种很轻松很自由的感觉,让人见了便想要去靠近。
这肯定跟她身边的那个举止优雅的人有关,他们并没有开口说什么话,但Jane却感受到林深重重的目光每次直奔沈柠而来。
他看向她的眼神是温柔的平静的,像是无风的海面。但其实暗流涌动,或许他的心底已经是场漩涡,只不过他时时克制,丝毫不逾矩。
远看如山,迷雾缭绕;近看是岛,画地为牢。
Jane见过沈柠眼中雾气朦胧的样子,那也是她思念至极的时候。
像是在沙漠中看到了绿洲走进了却发现只是海市蜃楼,自欺欺人的一场梦而已,可她却始终不愿意醒来,仍然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小心翼翼地护着,痛的时候紧紧抱着,好像这样,就不苦了。
那天沈柠浑身是血地被送到医院,经过了一天的抢救后才捡回来一条命,手术后昏迷不醒,嘴里呢喃的名字正是眼前的这个人。醒来后对于自己的梦话绝口不提,将全部的精力投入到术后的覆健之中。
由于被压的太久,她的腿受到了极大的伤害。现在她走一会路就大汗淋漓,不得不停下休息。但她没坐到几分钟又站起身来,不停地向前走去。
沈柠活生生地将自己活成了一个陀螺,不停地旋转,丝毫不给自己任何停下来的机会。她永远都有下一个需要抵达的地方,永远都有前行的理由,哪怕这理由每一个是为自己。
Jane当时看着她恢覆一个星期就出院是真的想要阻止她,她伤得那么严重,休息一个月都不会好,更何况是短短的七天呢。
还真是把自己当成永动机了呢,可世界上还真的没有永动机呢。Jane冷笑了一声,她不得不用强制而又无礼的方式将她留下。
她伸手握住沈柠的手腕想要将这名不听话的患者揪回病房,不小心劲用大了,沈柠的身体颤了一下,紧咬着双唇,不让自己发出任何痛苦的声音。
Jane这才意识到碰到她的伤口了,她当时太气急败坏了,她从来没有见过到了医院还如此不爱惜自己身体的患者。她连忙松手,发现白纱布上溢出了血迹。
血腥味在空气中散开。沈柠的眉头紧锁着,似是很讨厌这种味道。
“对不起,对不起,沈翻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让你多修养一会。”沈柠看着对方气鼓鼓的情绪泄气,取而代之的是抱歉与伤心,她的心也柔软起来。
很久没受到这么真诚的关心了,哪怕伤到了自己,她也真的很高兴。
“不哭,没事。再给我包扎一下就好了,但我真的得离开了,原谅我好吗?”明明做错了事的人是她,可是沈柠还是真心实意地给她道歉,手指不是那么灵活地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了纸巾,递给她时手指还在微微发颤。
最后包扎过后沈柠还是走了,她还朝着Jane摆了摆手,留下一个远去的背影。
Jane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