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雾化
早上5点，墨辰熙精神得很，彻底睡不着了。
他擡手，看了看手腕上的竹节手链，钻进被窝，想看一看那颗夜明珠。
夜明珠依旧亮着，不过出现了一道小缝隙。
他想了想，估计是前些日子碰了一下。
心情忽然间就不好了。
他钻出来，盯着段颐墨看。
脑海里，几天前，他在自己面前哭的样子浮现出来。
但印象却不是很深刻了。
“怎么醒了？”段颐墨睡眼朦胧，“躺会吧，我今早有课，补补觉。”
墨辰熙没说话，盯着他的眼睛。
“要抱吗？”段颐墨伸手，把他揽进怀里，“睡吧。”
墨辰熙没拒绝，贴在他身上，擡头就在脸上亲了一口。
段颐墨一僵，问：“你不怕我趁着早上，小颐墨刚睡醒，忍不住弄你吗？”
墨辰熙摇摇头，又贴上去亲了一口。
段颐墨：再忍是王八。
他是忍不了了，转身一把按住他，吻了上去。
他亲的有点猛，墨辰熙感觉嘴角传来一阵刺痛。
他还不止一次发现，对方在亲自己的时候，手总是会四处摸。
这次手又不老实了。
墨辰熙选择放弃抵抗，任由他肆意的亲吻，肆意的摸索。
大腿根传来一阵疼痛，他一把按住段颐墨的手。
“干嘛？”段颐墨没松口，话说的不是很清晰。
“疼。”墨辰熙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
“哪儿？”
“腿，青了。”墨辰熙道，“别……别摸了……”
“我不碰哪里，乖。”段颐墨嘴上哄道，手换了个方向，没有停止，“别动，很快。”
墨辰熙哼唧一声，由着他来了。
…………
墨辰熙被弄的挺累，躺在床上半天没缓过来。
“你好像有点虚，小墨同学。”段颐墨打趣道。
墨辰熙皱眉看了他一眼，随后转了个身。
“别生气，”段颐墨乐了，“小墨同学？”
墨辰熙闷声闷气道:“我的嘴好像肿了。”
段颐墨没憋住，笑了出来:“没事，过会就好了。”
“但是你给我咬破了。”墨辰熙继续道。
“疼吗？”段颐墨问，“腿疼还是嘴疼？”
“都疼。”墨辰熙冲他比了个中指，“腿现在还青着。”
“我看到了。”段颐墨随手拿了一件衣服，“走了，你歇会吧。”
“噢。”墨辰熙应了一声，“又穿我的衣服。”
“没，这个第一次穿。”段颐墨晃了晃手里的外套，“挺好看的。”
“穿吧。”墨辰熙摆摆手，“感觉我穿着有点大了。”
“没事，说不定还能长长个子。”段颐墨道，“今天下午去覆查吗？”
墨辰熙瞬间爆炸。
“能不去吗？”墨辰熙坐起来问。
“能，可以换个时间。”
反正肯定要去。
“算了，今天下午吧。”墨辰熙躺回床上，“晚死不如早死。”
“你先别死，我害怕。”段颐墨道，“药都在柜子里，但是别乱吃了，知道么？”
“知道了。”墨辰熙把自己盖在被子里，声音从被子里钻出来，传进段颐墨的耳朵。
“我走了。”段颐墨挥挥手，也不管他能不能看到。
关门声传来，墨辰熙从被窝里探出头来。
寝室很安静。
一阵失落感如潮水般涌来，把他淹没。
真的好像窒息，明明没有在水中，却感到呼吸困难。
明明他刚出门，就好像过了一天。
墨辰熙拿起手机，上下翻动。
手机似乎也变得无聊。
他烦躁的把手机丢到一边，用被子把自己蒙住，闭上眼睛。
睡不着，躺了半个小时。
随后一上午就在无数个半小时当中过去了。
当天下午，段颐墨带着人去覆查。
不过墨辰熙兴致一直不高，杜医生问什么都是规规矩矩的回答。
直到杜景梅问出这样一个问题。
她问，“最近是不是没好好吃饭？看着好像瘦了。”
“没，”墨辰熙摇摇头，“不舒服。”
“噢，我知道。”杜医生道，“吞药来着是不是？”
“你怎么知道的？”墨辰熙擡头，没过会又垂下了眼眸。
“我猜的。”杜医生笑笑，“其实也不算是，上次我给你开了一个月的量，这才不到半个月，说明你吃了不止20片，最少40片。”
“是。”墨辰熙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感觉，“我全吃了。”
“你男朋友可担心你了，”杜医生指了指门外，“他当时跟我说，你吃了20片，全部都吃空了，昏迷了快一个小时。”
“他是不是还掐你腿来着。”杜医生笑起来，“他说他把你弄醒了，我跟他说，你是疼醒的，然后他就在那里笑。”
“好了，先不说这个了。”杜景梅倒了杯水，准备跟他“长谈”。
“这次约了俩小时，你有什么想说的都可以告诉我，除了跟病情相关的，我都会保密。”杜医生给他定了定心。
墨辰熙没说话，静静地看着地板。
“没话题吗？我开个头吧。”杜医生喝了口水，“最近有没有什么开心事或者烦心事？”
“没。”
“没有嘛？”杜医生换了个角度，“男朋友有没有亲你？”
墨辰熙的脸腾的红了，下意识的摸了摸嘴唇。
杜医生被他的样子逗笑了，连忙道:“太私密了，不过看样子是亲了。”
墨辰熙勾了勾嘴角，“亲了。”
“开心吗？”
“嗯。”
“那有没有什么烦心事？”杜医生循序渐进的问。
“这个。”墨辰熙把手腕上的手链摘下来，“它裂开了。”
杜医生接过来，仔细看了看:“磕碰吧？”
“应该是。”墨辰熙点点头，“我没注意。”
“夜明珠？”杜医生还给他，“只要亮就是好珠。”
…………
最近外面的树上开始飘柳絮了，段颐墨每年到这个时候都会鼻炎。
之前不是很严重，今年却又打喷嚏又咳嗽。
他在咨询室外面坐了两个小时，没有柳絮，总归咳的不是那么厉害了。
门一被推开，段颐墨立马站起来，笑容隔着口罩都能看出来。
“还要去做脑电图和心电图。”杜医生道，“他还没出来，让他缓缓，我只能告诉你，这个病情可能要加重。”
段颐墨又是一个喷嚏，应道:“知道了，谢谢。”
“等会吧，他可能太难受了。”杜医生再次说到。
“您没有其他病人了吗？会不会占时间？”段颐墨问。
“没，我本来都打算退休在家里给我女儿和她女朋友带孩子的。”杜医生解释，“领养的，小孩可有意思了。”
杜医生说了一阵，意识到话题偏了，接着拉回话题:“医院没让我回去，所以我就想着轻松点，治好一个再换下一个，其实我倒也算他的私人医生。”
“阿姨你太客气了。”段颐墨笑道，眼神时不时的往屋内看。
“我去叫一下吧，”杜医生的脚步一顿，转头道:“可能要住院，做一下心理准备。”
段颐墨的脑子“嗡”了一下，应道:“知道了。”
墨辰熙没多会就出来了，眼眶还是红的。
段颐墨揉揉他的脑袋，安慰:“没事了没事了，说出来舒服点了吗？”
哪知墨辰熙摇了摇头。
段颐墨又是一个喷嚏，擡起脑袋，一脸的茫然。
“你怎么了？”墨辰熙问。
“鼻炎，也好像是柳絮过敏。”段颐墨换了个口罩，“一到这个季节就这样，小时候还咳出肺炎来了。”
…………
几天后，段颐墨嘴里那个“小时候的肺炎”找上门来了。
咳的嗓子都哑了，还要每天跑医院做雾化，他干脆买了个机器在寝室里做。
不过墨辰熙似乎对这个机器挺感兴趣的，每次都是他给弄上药，开机器。
段颐墨拍了张照片，发给段建国。
段建国没过会回覆:你俩都是网上那个脆皮大学生。
段颐墨打字:真的又脆又难杀。
段建国问:孙媳妇怎么样了？
段颐墨脑子有点疼:重度了，但是看着好像挺正常的。
段建国:那也只是看着，总有情绪失控的时候。
段颐墨回了一个嗯。
墨辰熙凑过来，问:“什么味的？”
段颐墨乐了，逗他说:“臭的。”
墨辰熙后退了两步:“真的假的？”
“你闻闻？”段颐墨笑道，“没味儿，跟水蒸气一样。”
“肺炎什么感觉？”墨辰熙问。
“我反正就是咳，但是不见柳絮一般不会打喷嚏。”段颐墨道，“也就这一阵。”
“发烧吗？”墨辰熙试了试他的额头，“有点烫。”
“低烧，”段颐墨擡手摸了摸，“之前就这样。”
“你不晕吗？”
“不晕，”段颐墨摇摇头，“我体格子倍儿棒。”
“为什么我高烧低烧都头晕。”
高烧的时候段颐墨算是见识到了。
确实挺吓人。
“体质不好，平时多吃点饭。”
三管药用完了，段颐墨把机器关了，问:“饿不饿？看你最近没怎么吃饭。”
“不饿。”墨辰熙晃晃脑袋，“想吐。”
“你都快把药当饭吃了，这样伤胃。”段颐墨感觉神清气爽，蹦哒两下之后开始狂咳。
墨辰熙有点无奈，起身倒了杯水：“一天八杯，我看着你喝。”
段颐墨喝了一口，“不用。”
“喝了，还有你别忘了，”墨辰熙指了指杯子，“咱俩是双向监护，我可以看护你。”
段颐墨乖乖的把那杯水喝了。
“我喝水，你吃饭，好吧？”段颐墨又倒了一杯水，“你那个药副作用挺大的，也没见你长点肉。”
墨辰熙拿出一盒舍曲林，道：“相互抵消。”
段颐墨一阵懵逼，问：“你上次吃什么药了？”
“忘了。”墨辰熙道。
“你是不是把这个和那个什么帕罗什么片一起吃了？”段颐墨猛的站起来，去翻药箱。
“是吧。”
“那俩不是不能一起吃吗？”
“没。就一次。”墨辰熙把药塞回去，“平时只吃一个。”
段颐墨放了心，继续咳起来。
咳到最后嗓子哑的不行了，灌了两杯水后狂去厕所。
墨辰熙扒了两口饭，但是一阵反胃，把他杯子里的水全喝了。
也就垫垫肚子，他又把那一把药拿出来。
这次的药就像卡嗓子眼一样，咽不下去，还让人想吐。
墨辰熙灌了一大口水，总算把药吃了下去。
但是看着手里的药，却只觉得想吐。
他没吃。
但是这种药私自停了，戒断反应很大。
段颐墨看着他一天都没精神，只能连哄带骗的让他吃。
但是他貌似没那么好骗。
段颐墨没了招，骗是骗不成了，语气稍微加重一点，但又不敢太重:“吃吧，不吃我要送你住院了。”
墨辰熙扬起脑袋，带着一点委屈，看着他:“想吐。”
段颐墨没了脾气，“想吐也没办法，不能不吃吧。”
墨辰熙摇摇头，“难受。”
“那不吃了吧。”段颐墨松了口，转身就去问杜景梅。
杜医生说，不吃肯定不行，还没怎么加药，结果他要停药。
段颐墨看了看桌上乱七八糟的药，陷入了沈思。
沈思不久，又开始咳。
校园里就有柳树。
甚至他们寝室楼门口就有。
柳絮顺着阳台飘进来，段颐墨有一瞬间的茫然，随后边咳边打喷嚏。
墨辰熙起身把阳台的门关了。
随后的几天，段颐墨一出门就带着口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