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历练日近了，为了提前试探新弟子能力，以防历练日出现意外，逶迤山安排了一场弟子出游，借着游山玩水的名头，考察新弟子所学。
林焉在外面鬼混一整天，打翻了小八的烛台，险些将学堂烧起来，被小八罚打扫卫生到很晚，本以为今夜又要夜不归宿，没想到小八放他回去了。
到水云间已经是半夜，白楚攸都睡了。林焉偷偷进去，趁他休息，举着夜灯扒拉他低垂的眼睫，指尖轻碰上去，浓密的，痒痒的。
这人眼睫怎么这么长？
正想着，白楚攸突然睁了眼，“做什么？”
林焉立即紧张起来：“没，不干嘛。”
白楚攸又闭了眼，“去睡觉，别来烦我。”
“哦，好。”林焉难得的温顺。
走到门口，突然想起白天杨戈二说的白楚攸快死了，林焉又回头，小心翼翼问着：“你……你没事吧？”
白楚攸又睁眼，“你有事？”
“没有。”林焉把头摇成拨浪鼓。一咬牙，忍不住问道：“那什么，你死之前能把琉璃镜心给我吗？”
黑暗中白楚攸与他对视，一时间谁也没再开口。林焉也觉得这问题有些冒昧了，正打算悄无声息溜回自己偏殿时，忽听白楚攸说：“看你表现吧。”
这话让林焉重新燃起斗志，尤其第二天听闻有出游活动时，心动的不得了，想也不想便去报名。
他特意提前把水云间打扫得干干净净，一改常态，殷勤到柯昭来了也挑不出毛病。他去阁楼找白楚攸，装模作样道：“白乐乐，听说过几日有个出游活动，我掐指一算吧，发现正好有时间去，你去不去？”
白楚攸摇头，“不去。”
林焉一拍手，激动道：“那我可自己去了，别说我不带你玩啊。”
白楚攸“嗯”了一声。
林焉还提醒道：“你可不能说我坏话啊，到时候我去不了肯定就是你不让。”
白楚攸答应说好。
林焉千盼万盼，终于盼到出游名单贴示，一大早便去蹲着，只是来回看了十来遍，也没看见他的名字。
周围人都在欢呼，只有林焉一人惆怅，望着没有他名字的出游名单久久出神。
“师弟，要出发了，还不准备吗？”旁人的人用胳膊肘碰碰他，看清他脸后发觉不对，“不对啊，怎么好像没怎么见过这位师弟？”
有人提醒道：“他是新来的丶被划去名字那个。”
先前那人恍然大悟，“哦！原来是林焉师侄！没事没事，出去也没什么好玩的，小师弟还需要人照顾，师侄还是回去照顾小师弟吧。”
那人本意是林焉作为徒弟，照顾师父很正常，不想在林焉听来便变了味儿，以为是白楚攸不让他出去。
林焉不悦地跟表哥诉苦，“苦了这么久，他就不能让我出去玩玩？”
表哥嘲笑他：“那又怎样，你不得不屈服，毕竟他身份摆在那儿，你没法造次。”
林焉头一扬，不屑道：“我偏要造次。”
三师兄来给白楚攸把脉，眉头紧拧着，想说些什么，但见白楚攸喝药那么乖巧，每次都按时喝了，不免对这脉象有些怀疑起来。
实在是反常，太不对劲了，若不是一连发烧甚至引发旧疾，他们还不知道白楚攸身体居然虚弱成这样。
三师兄看着白楚攸有些过分苍白的脸，以及刚喝过药还有些润的唇，不禁纳了闷。
怎么好端端的就成了这样？
三师兄想到林焉，似乎从林焉来了这里，水云间就没有安静过。
正想着，就发觉结界异动，远远的传来林焉叫声，“白楚攸！为什么不让我去？”
林焉一直嚷嚷着，直到来了白楚攸跟前还是很气，“我问你了，是你自己不去的，为什么也不让我去！”
白楚攸还没回答，三师兄先道：“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林焉不悦道，“阿楚说了允许我去。”
“不可。”三师兄严肃道，“资历尚浅，不足以保护好自己，不能去。”
林焉不服，“跟我一起进来的弟子都能去，为什么我不能？”
“他们有师父师兄保护，你去了谁顾得上你？”
“有阿楚在怕什么！”林焉转头对着白楚攸笑得谄媚，“你总能护好我，对吧？”
白楚攸楞楞地望着林焉，不知道该说对还是不对。
“你师父不能出山，如何保护你！”
“那我不管，我要去。”他晃着白楚攸胳膊，“你也得去，别人家师父都去，为何就你不去，你是不是想偷偷背着我去翠竹林找小猫……”
“我去。”白楚攸忽然打断他，跟三师兄请求道，“麻烦师兄转告师父，此次出游我也想参加。”
林焉闻言一笑，立即撒腿回屋，火速收拾东西，留下白楚攸和三师兄四目相对。
“师弟，你就这么纵容他？”三师兄的眉头拧得更紧，还隐约能看出怒气，“他说你总能护好他，这像什么话，敢情是把师父当护法了！”
白楚攸回头盯着林焉背影，蛮不在意道：“那就……护着呗。”
三师兄甚至在他话里听出宠溺。
最终一行人到达目的地成荫镇时，由于距离太近，天还没黑，作为总负责人的三师兄却宣布先休息，明日再出游。
一行人心照不宣，两两成对，按照来之前就约定好的，跟最好的夥伴一间房，林焉没脸没皮，跟混熟的外门弟子挤一挤，三个人一间房，白楚攸是新加的，还不知道跟谁一间合适。
柯昭跳出来兴致勃勃说：“阿楚跟我一间！”
五师兄白她一眼，“不像话。”
柯昭不悦地做着鬼脸，很是不服，凭什么就不能她跟白楚攸一间？以往白楚攸生病时，可都是她去照顾的，白楚攸谁也不要，只要她进去！
也有热心肠的弟子笑着邀请白楚攸一间，灿烂的笑容无端刺伤林焉眼睛，他也站出来，义正言辞道：“什么你们我们，阿楚就应该跟我一间！”
无视白楚攸有些僵住的嘴角，林焉过去勾着他的肩背，对着那些肖想跟白楚攸一间房的人说：“我俩一见如故，谊切苔岑，他不选我选谁？”
甚至不给白楚攸拒绝的机会，林焉直接推着他进了卧房，关好房门，隔着缝隙望着刚才邀请白楚攸一起住的人冷笑。
白楚攸还有些懵，微微皱眉，对林焉的行为万分不解困惑，林焉刚转身就看见他皱眉，有些不开心，双手一叉腰，恨铁不成钢道：“你皱什么眉，我是在救你！”
白楚攸不懂，迷茫着看他。
“算了算了，跟你说了你也不懂。”林焉摆摆手，自行收拾床铺，顺道把白楚攸的床也给收拾好，一边收拾一边说教道：“老实跟着我吧，别被人骗了。”
白楚攸还是不懂，谁要骗他？
不过林焉看起来也不像在说谎，方才被林焉拉扯进来时，好似还听见三师兄在警告那个人。
……林焉好像真的在帮他，现在还帮他收拾床铺。
“呐，这糕点不错，要不要尝尝？”
收好床铺，林焉顺手拿了桌上的糕点，刚尝一口，又顺手递给白楚攸一块儿。
白楚攸接过糕点轻轻咬着，在林焉对面坐下，听见林焉问他好不好吃。
白楚攸没吃过这种糕点，但他看林焉吃得挺开心，好像很好吃的样子，便道：“好吃。”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我骗你的！”闻言林焉忽地大笑起来，吐出嘴里并未咽下的糕点，吐槽道：“难吃死了，怎么会有味道这么怪的糕点，跟你煮的粥一样难吃。”
白楚攸吃糕点的动作顿住，很快又恢覆如常，继续咬着。
“我倒是忘了，你尝不出味道。”林焉收起嘲笑，反而身子前倾，靠近白楚攸好奇问道，“尝不出味道是什么感觉？你真的没尝到很难吃吗？”
白楚攸被捉弄也没生气，好脾气回道：“没有。”
就是寡淡的味道，吃在嘴里能知道是什么东西，但是不知道是什么味道。
“啧……”林焉惋惜地看着白楚攸，“难怪你这么小就辟谷，吃不到美味可惜了。”
“辟谷是为养病。”白楚攸纠正道，“你也是。等你恢覆了，就可以吃饭了。”
谈到这个，林焉来了劲，“那我什么时候病能好？”
这可不好说。
白楚攸默默吃着糕点，在想自己什么时候能好点，再给林焉吸吸血，老让林焉喝鸡血也不是办法，只能拖延着不病发，要想尽快恢覆，还是得让林焉喝他的血。
“不是吧白乐乐？你压根没想给我治病啊？”林焉眼里的期待消失了，往后一靠，嘟囔道：“就知道你还是太年轻，治不好我。”
还是得找琉璃镜心，找到了，或许就能碰碰运气。林焉眼里又恢覆期待，“白乐乐，你到底知不知道琉璃镜心在哪儿啊？你帮我找找呗。”
白楚攸默不作声转了个方向，假装没听见，继续慢慢吃着手中那块糕点。
“别吃了，太难吃了。”林焉抢下白楚攸手中剩下的糕点，给他剥着葡萄皮，献殷勤般奉上，“你肯定知道在哪儿对不对？掌门这么疼你，绝对告诉你了。”
“就算没告诉你，你帮我打听打听呗，凭你这本事，很容易就能打听到。”
林焉目光灼灼，火热期盼的目光盯得白楚攸感到不适，他有些困惑的看了林焉一眼，不敢再吃林焉给的东西，拿了一颗葡萄，自己给自己剥着葡萄皮，衷心劝道：“不用打听，你用不着那个东西。”
“用得着！”林焉肯定道，“来逶迤山之前我跟表哥都查过了，若是没用，我也不会来逶迤山拜师。”
眼见劝不动他，白楚攸不劝了，话题一变，提醒道：“先找出口吧，测试已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