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婚
陈锦佑默默递给他一个“你有病”的眼神。
“走吧走吧。”穆白拉起他的袖子就跑到不远处的山上。
山上的雪也很厚,他找了一块很厚的雪,直直倒下。
陈锦佑站在旁边看着他在雪里打闹,莫名感觉他很像视频里看到的小狗,摇头晃脑地抖掉身上的雪。
“你也一起!”穆白躺在雪地里,朝他挥了挥“爪子”。
陈锦佑内心有点纠结,但还是带上帽子,学着穆白的样子,直直地躺进雪里。
雪很软,很冰,但是又将他紧紧包裹。
躺在另一个雪坑里的穆白,问:“好玩吗?”
陈锦佑应了一声,他躺在雪坑,目光自然而然地望向天空。
广袤的天空里点缀着许多星星,放眼望去总以为只有单独几颗,仔细看却发现满天都是。
“我小时候基本都是奶奶带大的,我跟她感情很好。”穆白说,“那时候她去世的时候告诉我,以后她会变成一颗星星。”
他说到这里时,笑了一下:“当时我二十岁,在法律意义上已经算是一个成年人了,可这个小老太婆还是觉得我是一个孩子。”
陈锦佑伸手握住他的手,静静听着。
“不过,我觉得那颗应该是她。”穆白伸手指向一颗很亮的星星,又指了指不远处的一颗,说,“那颗应该是我妈妈。她们关系好,肯定会挨得很近。”
陈锦佑顺着他的手指看见那两颗星星。
雪浸湿他们的碎发又在寒冷的空气下结冰。
“每次擡头看星空,我都会感觉人类很渺小。”穆白突然转移了话题。
还没从上一个话题中出来的陈锦佑懵了一下。
“之前那些烦心事一下子就烟飞云散了。”穆白接着说道。
陈锦佑偏头望向自己变成哲学家的爱人,呆呆点了点头。
“所以,我们两个这么渺小的人类,能在那么大的星空下躺着,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哲学家”也偏过头,对视上爱人的眼睛,“在星空的见证下,我想说,我爱你。”
热烈真诚的对视,胜过一切海盟山誓。
“我也是。”陈锦佑费劲地从雪坑里爬出来,拍了拍身上的雪,递出手给穆白,“回家吧,渺小先生。”
*
第二天清晨,没有小黑的“施压”,两人都睡了一场好觉,直到沈望来敲门时,穆白才揉着眼睛开了门。
“早啊,我送孩子回来了。”沈望弯腰把小黑刚进屋,擡眼打量一遍面前的穆白,说,“你一晚没睡?”
“刚醒。”
“啧啧啧,这黑眼圈都可以去动物园cos熊猫了。”
穆白凑近旁边的镜子,仔细看看自己的黑眼圈。
“对了,今天晚上……”沈望刚开口,擡眼就撞到同样揉着眼睛出来的陈锦佑,到嘴的话快速转了个弯,“下午几点去?”
“三点去吧。”穆白一时间没明白他的意思,但是看到沈望给自己的眼神后说,“结束后来我家跨年。”
他的手悄悄比划个七。
“对了,沈望。”陈锦佑喝了口水走过来,“你什么时候求婚?”
“明天明天。”沈望打了个马虎眼说。
下午的教室里一如既往的热闹,那三姐弟很顺利地融入孩子们之间。
到晚上五六点时,他们照例将孩子们一一送回家。
“我还有东西落在屋子里了,你们先去。”准备走到陈锦佑家门口时,沈望突然开口,“向溪,你陪我回去一下吧。”
“那我们先回去了。”穆白说。
房子里很黑,陈锦佑打算打开手电筒却被穆白摁住了:“先别开。”
“我找不到拖鞋了。”
“穿鞋进去,我拖地。”
陈锦佑对穆白这句话感到疑惑:“你有事情瞒着我?”
“我没有。”穆白刚说完,就感受到施炆碰了他一下。
这是准备要放烟花的意思。
穆白忙拉住陈锦佑的手冲进院子里。
猛然被拽走的陈锦佑还没反应过来,面前的天空上就绽放出绚丽的烟花,他轻声问:“沈望现在求婚了?”
见自己旁边的人没有回应,他转过头来,却没发现站着的人。
院子的彩灯就在这时亮起,陈锦佑才发现跪在地上的人:“摔跤了?”
穆白摇了摇头,手在口袋里费了很大劲才把戒指盒拿出来,说:“我爱你。”
烟花还在头顶上绽放,爱人举着戒指在面前。
这一梦像是梦境却又是真实发生的。
陈锦佑楞在原地,脑子在疑惑与迷茫中反覆横跳,直到手被温柔地捧起,冰冷的环碰到肌肤时,他才回过神。
“你也应该说,我爱你。”穆白提醒道。
“我爱你。”
穆白站起身,扑进他的怀里,毛茸茸的头发带着一丝凉意,蹭上他的脸颊,爱人的力气很大,他后退几步才稳住。
最后一朵烟花在空中落下,施炆放下手机。
“我感觉我好幸福。”穆白的声音在陈锦佑耳边响起,扑出的热气惹得他痒痒,“跟你在一起很幸福,像梦一样。”
“我们不是早就在一起了吗?”陈锦佑问。
“不一样的,我现在才敢确认你在我身边。”穆白埋进他的颈窝,深吸一口气,鼻腔里被夹杂凉意的白茶味充满。
沈望跟向溪解释了一路这件事情的起因经过,顺便给跑出来看热闹的孩子们送了很多鞭炮和烟花。
两人刚开门就撞见相拥的两人和在旁边安静布置着桌子的施炆。
向溪推开同样想要抱抱的沈望,张开怀抱走向施炆。
“那我呢?”沈望问。
“你布置桌椅去。”
高举着“老婆的话是圣旨”旗帜的沈望,任劳任怨地接过施炆放下的桌椅,摆了起来。
“你快松开,那么多人看着呢。”陈锦佑轻轻推了一下穆白,说。
“再抱一会儿,我今年就只能抱你这么一下了。”
陈锦佑:“……”真拿“小狗”没办法。
穆白在他身上赖了很久很久,久到陈锦佑都快以为他要睡着的时候,他才松开手。
搬完椅子和桌子的沈望叉着腰站在一旁,喘着粗气,愤愤不平道:“你们两快抱半个世纪了!等我搬完你们才松开。”
陈锦佑笑着说:“那我负责做菜吧。”
这句话直接把沈望干哑了,他目光扫过不会做菜的向溪,施炆和陈锦佑,最后沈默地脱下外套,捞起袖子,说:“这种事情就不劳烦陈医生啦。”
向溪和施炆搞了半天,都没调出投影,忙招呼陈锦佑过来看看。
元旦晚会调出来时,饭菜也摆满了桌子。
五个人欢笑举杯。
施炆:“希望今年我能脱单,不当单身狗了。”
沈望笑了笑,眼睛望向对面的向溪:“我希望今年能结婚。”
向溪白了这个显眼包一样,说:“还是要看你表现。”
穆白起了几声哄以后,说:“我希望能永远跟陈锦佑在一起!”
短时间被表白很多次的陈锦佑点了点头:“会的。”
院外的孩子们再次点燃烟花,夜空被点亮,电视里在互相祝贺元旦快乐,手机也嗡嗡响个不停。
爱人朋友在侧,欢笑声不断,喝红脸的陈锦佑迷迷糊糊地靠在椅背上,朦胧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笑得灿烂的穆白。
他想,糟糕,真栽他手里了。
*
三年后的小河村。
早上七点的门铃声吵醒了穆白,他还没走到门口,就被地上的玩具绊了一跤。
他看向满地的玩具,沈默了一会儿,走向门口,门刚开一条缝,一个奶呼呼的小孩就塞进自己怀里,孩子奶声奶气地说:“叔叔,早。”
沈望顺手把一个包放在他脚边,匆匆忙忙解释道:“结婚纪念日,谢谢。”
穆白:“……”
听见动静的陈锦佑也走了出来,他接过小奶团子,又往房间内走去:“宝宝乖,我们睡觉觉去。”
可惜小奶团子强制关机失败,他两只能抱起他去村里转悠。
短短三年的时间里,小河村不光开展了旅游业,还种植了许多水果。
小王家的楼房也修成了农家乐,每天房间和餐饮供不应求。
他们路过时,小王乐呵呵地接待着来访的客人,老王跟老李和好如初,在树荫下摇着扇子聊天。
陈锦佑指着一旁的树,叫着怀里的奶团子:“树。”
“宿。”
“树。”
“宿!”
教来教去,陈锦佑也被带跑了音,只能无奈地笑了笑,说:“宿就宿吧。”
小奶团子在他怀里点点头。
老王看见穆白,忙挥挥扇子,招呼他们过去,又从怀里接过小奶团子逗了一会儿。
“小河村发展越来越好了。”穆白望着农家乐后面的大山,指了指向上爬的人,说,“爬山的人真不少。”
“跟以前真的完全不一样了。”陈锦佑回应道。
忙完活的小王从后厨提着三个菜跑了出来:“穆法官,这是你订的菜。”
穆白接过菜,挥挥手里的手机,说:“钱转过去啦。”
失去厨房管理权的陈锦佑看看菜又看看穆白,问:“什么时候订的?”
“刚刚。”
村里的年轻人也越来越多,学校修缮得更好了。
树荫下,有微风拂过他们的头发,若隐若现地欢呼声在山顶上响起。
岁月静好,爱的人一直都在。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