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神秘秘
“找我呢？”穆白从陈锦佑身后探出头，口袋里鼓鼓的，好像装着什么似的。
陈锦佑将视线转移到他身上，自然地递出一个购物袋，问道：“你去哪里了？”
“没去哪里，到处转转。”穆白侧过身，拽拽衣角，盖住口袋。
他的小动作全都落入陈锦佑的眼睛里，可陈锦佑并不打算揭穿他，笑笑说：“去吃饭吧。”
两人找了一家火锅店。
店里吃饭的人很多，他们在外面等了许久才有空位。
刚落座，穆白就熟练地洗起碗筷，陈锦佑接过菜单。
“你有什么想吃的吗？”陈锦佑问。
穆白摇摇头，说：“你随便点些就行了。”
陈锦佑点点头，一口气点了好几样菜。
等到菜端上来时，穆白才发现，这些菜几乎全是自己爱吃的。
他接过服务员递过来的牛百叶，有些迟疑：“你不是不爱吃这些内脏吗？”
“没事，可以接受。”陈锦佑咬着小油条说道。
“你怎么不点一些你爱吃的？”穆白要了一个隔板，将锅底一分为二，把牛百叶倒进去。
“我不是很饿。”陈锦佑又拿起一根小油条说道，“你多吃一点。”
穆白擡眸，陈锦佑的这句话，让他想起白荷了。
从小到大，每次自己难过回家时，她总会准备好一大桌自己爱吃的菜，也总会在饭前，说一声，“小白，你多吃一点呀。”
他也曾问过妈妈，为什么每次都在自己难过后准备那么多菜。
那时候，白荷坐在他的对面，听见他的问题后，笑了笑说：“因为，美食可以治愈一切，你吃饱后睡一觉，什么事情都会过去的。”
现在她走了，又有新的人来了。
“我还想再点一些。”穆白拿起菜单，“吃不完我们就打包。”
“放明天就不好吃了。”陈锦佑说。
“没事，生的才不怕。”
陈锦佑想想也对，索性就听“大厨”的话。
穆白点了几个陈锦佑爱吃的菜，大手一挥说：“这顿饭，就由我这个‘大厨’买单吧。”
陈锦佑把最后一根小油条咽下去。
穆白又继续说：“以后我们出来吃饭，只要想吃就点，不要担心会有剩饭。如果有，就交给我搞定吧。”
“其实，我不是舍不得。”陈锦佑摸了摸鼻子说，“天天吃剩菜不太好。”
“嗯……也是哦。那我们适量点自己爱吃的吧。”穆白实力“找补”道。
“吃饱饭，回去洗个澡，好好睡一觉。”陈锦佑伸手指了指爱人的黑眼圈说，“你的黑眼圈都要掉到下巴了。”
穆白瞟了他一眼，弱弱地说：“你不也是嘛。”
生活很难，但是爱的人在身边就会好很多。
穆白和陈锦佑吃完饭回到家，陈锦佑把新衣服拆掉标签，丢进洗衣机里，穆白则盘腿坐在沙发上逗着猫。
岁月静谧而美好。
在两人没确定关系前，陈锦佑一直感觉自己是一叶浮萍，内心没有依靠，可现在，空荡荡的内心被穆白一点点的填满，当初的欲望都触手可及，拥抱，亲吻都变成了家常便饭。
二十四岁的陈锦佑所期望的人，现在正陪着三十岁的陈锦佑。
穆白感受到身旁人满怀笑意的眼神，他放下逗猫棒，看向他，也笑盈盈地问：“怎么啦？”
“没事。”
但是，他的眼睛早已透露了一切。
穆白问：“那你给我讲一遍，你当初看上我的故事。”
陈锦佑楞了楞，擡起头假装不看穆白，实则馀光一直看着。
“那我先讲吧。”穆白说，“其实，我一直不相信什么一见钟情的，因为，我更喜欢日久生情。”
“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解剖楼那一次，你估计不记得了吧。”穆白戳了戳陈锦佑的腰，被躲开后说，“那时候我对你的感觉就是，你人真好看。”
“后来，面试又碰见你，聚餐又误打误撞地和你在一起坐，就连活动我们都在一起。其实，刚开始跟你一起还是会很紧张，会害怕你嫌弃我，但是渐渐的，我发现你并不会，那时候我就发现，你人除了好看，还挺不错的。”
“那时候就对你有好感了，还有点私心，希望你的好全是对我一个人的。”
陈锦佑还在等他继续说。
穆白却见他没有反应，催促道：“轮到你了，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陈锦佑闭上眼睛回想一下，他也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对他动心的。
也许是偶然在体育场碰见他打篮球的样子，犹如一只意气风发的小豹子，又可能是在他懵懵懂懂拿着问题问自己的时候，犹如一只迷了路的小兔子。
“可能是，一起聚餐的时候，你一口气吃了五碗米饭吧。”陈锦佑开玩笑说，“那时候我就在想，我们学校的食堂真的有那么难吃吗？竟然把你饿成这样。”
“……你可以删掉这段记忆吗？”穆白嘴硬道，“发育期的小男孩多吃一点怎么啦？”
他的样子把陈锦佑逗笑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不怎么不怎么，能吃是福。”
“你认真一点，我还想问你，为什么当时你没接我电话？”
陈锦佑楞住神，那通没有接到的电话在六年前。
他没想到穆白会记得那么久。
“那时的事情谁还记得呀？”
他想打个马虎眼过去，可穆白压根没给他机会。
陈锦佑垂下眼眸，说：“手机放在口袋里，没听见。”
很明显，穆白并不相信他的理由：“你那时候是不是想要放弃了？”
陈锦佑不想承认，但又不得不承认，穆白说的就是事实。
他明白，自己在感情上面就是一个懦夫，在得不到的时候，他就会想要去远离，避免自己越陷越深。
这是他保护自己的一种方式，也是他懦弱的表现。
“其实，”陈锦佑停顿了一下，“当时如果选择放弃，对你和对我都挺好的，毕竟那时候，我也不知道你喜欢我。”
“所以，你会觉得继续喜欢我，是对我的打扰吗？”
陈锦佑点了点头。
“其实，这也怪我。如果我早一点明白自己的想法，或者说我同意你。”
陈锦佑没接话。
在这场六年的空档期里，谁都没有错，也不能怪谁，他们都遇到不同的困难，也都在犹豫，生怕自己会打扰对方。
不过，好在现在结局是好的。
小黑跳上沙发，窝在两人腿边梳理毛发。
“现在这样挺好的。”穆白笑了笑，伸手搂住陈锦佑，心满意足道，“这就是我梦想的生活呀。”
陈锦佑赞同地点点头。
一家一猫两人。
*
第二天，陈锦佑照例送穆白上班。
在住院部楼下，他被人叫住。
“陈医生，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一个男人出现在他面前，抱着一大捧鲜花。
第一次被送鲜花的陈锦佑有些发懵，他呆呆地接过花束，脑子里疯狂回忆这个男人。
他想起来了，这是26床大爷的儿子。
“你……”他原本想说，你被放出来了？但是话在口中又被他咽了下去，改成了，“你父亲病好了？”
“没有，不治了。”男人说，“治不好的，还不如让老人家早点回去，别受那么多罪。”
“多陪陪他。”
男人用力点了点头，释怀般笑了：“对了，陈医生，欠的钱我都补上了。今天回老家，没来得及订锦旗，希望你不要嫌弃这花。”
“不会的。”陈锦佑看向四周，发现许多好奇的目光，嘴角上扬道，“这花给我带来很多关注度。”
被吸引过来的还有刚上班的沈望。
他扶着车门让向溪下车后，静静等待在旁边，直到男人离开后，才走上前。
陈锦佑被突然到来的朋友，吓了一跳：“很难在早上见到你。”
沈望：“？什么话，我可不像你家那位，喜欢踩点上班。”
“现在他可不踩点上班了。”陈锦佑捧着鲜花，说。
“昨晚穆白给我们打电话，神神秘秘的。”向溪从旁边走出来说，“你知道是什么事情吗？”
陈锦佑摇摇头。
他压根不知道穆白什么时候打的电话，更加不会知道他到底有什么事情。
“他说了什么？”
向溪刚想说话，就被沈望戳了一下要。
陈锦佑：“？”
不对劲，真不对劲，怎么感觉他们都有事瞒着我。
沈望按下电梯键，乐呵乐呵地说：“没什么事，没什么事。这周五下班，我们和你们一起去小河村。”
“这周穆白好像要下乡普法，可能不跟我们一起走。”
“没事没事，只要最后都在小河村就行了。”沈望说。
陈锦佑有些摸不着头脑，脑子里过了一万种可能性，最后悄咪咪地凑到沈望旁边，低声问道：“你是准备要求婚吗？”
沈望上下扫视一遍陈锦佑，把到嘴的话咽了回去。
不是，哥们，我还以为你猜出来了呢。
陈锦佑见沈望没说话，继续逗他道：“你把流程跟我说一下呗，我帮你参考参考，虽然我没求过婚。”
沈望摇摇头，心里一边打算着周末一定要狠狠坑一把穆白，一边假装在躲避向溪，小声说：“我们电话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