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抱会儿
    还没等陈锦佑反应过来时，一个夹杂寒意的味道从身后袭来，接着是温柔的暖意。
    是穆白。
    陈锦佑的神经慢慢放松下来：“你怎么回来了？”
    穆白把脸埋进他的肩窝，毛绒绒的发尾轻扫过他的脸颊，犹如每天早上的吻。
    陈锦佑轻拍下环在腰间的手，低声说：“松开吧，水要泼出来了。”
    “不会的，我关火了。”穆白的声音闷闷地传进他的耳朵，“让我抱会儿。”
    陈锦佑伸手摸了一把自己肩膀上的脑袋。
    穆白哼了一声，蹭了蹭。
    “你是小狗吗？”陈锦佑笑得打趣道。
    “如果我是的话，可以当一只金毛吗？”穆白的声音里带着笑意。
    陈锦佑佯装思考，说：“也不是不可以。”
    穆白松开手，看向竈台上还没解冻好的饺子，问道：“你这几天都在吃饺子吗？”
    “嗯。”陈锦佑冲了下手，问，“阿姨……”
    他停顿一下，在思考该怎么问出这个问题。
    “我妈这几天情况挺稳定的。”穆白挽起袖子，边洗手边说。
    “嗯。”陈锦佑应了一声，看着穆白轻车熟路的从冰箱里拿出皮蛋和瘦肉，顺手把饺子放进冰箱。
    “今晚不吃饺子吗？”陈锦佑问。
    穆白抽出菜板，将皮蛋切好，瘦肉腌上，说：“今晚吃粥吧，天天吃饺子，你不腻得慌吗？”
    陈锦佑回忆一下这几天吃的饺子，诚实回答道：“还好吧。”
    穆白把洗好的米倒进砂锅，接水，开火，说：“那今天就当改善下夥食吧。”
    陈锦佑应了一声，靠在门框边，看穆白在厨房里忙前忙后。
    “别煮太多，会吃不完的。”他提醒道。
    “大不了明天早上当早餐。”穆白回了一声，转头将手背在伸手，又跑到陈锦佑面前，用头发蹭了蹭他的脸。
    陈锦佑：“……小狗。”
    “喜欢你嘛！”穆白兴奋地说。
    水蒸气从砂锅盖上的小洞里飘出，隐约间还能听见锅里咕嘟咕嘟的声音，不同于水，粥的沸腾是缓慢的。
    犹如陈锦佑所希望的爱情，不需要多么轰轰烈烈，只希望爱的人能一直在身边。
    他看向穆白忙碌的背影，突然觉得，现在这样就挺好。
    他就这样靠在门框边上，注视着穆白，而穆白时不时就跑来蹭蹭他。
    终于，在第十次穆白跑过来的时候，陈锦佑伸手抱住了他。
    被半路“拦截”的穆白，有一瞬间的迷茫，但很快在怀抱中缓过神：“我刚才切皮蛋没洗手，脏。”
    “没事，大不了一会儿我们一起洗手。”
    “那你闻闻手上有没有皮蛋味。”穆白眼里含着笑意，说。
    陈锦佑并不打算这么做，他拉住穆白的手，走到水池边上：“洗干净就没有了。”
    “老干部。”穆白嘟囔一句，可还没说完，脸上就被弹了水。
    温热的水，零星地飞溅到他的脸上，“罪魁祸首”在旁边笑着问：“说谁呢？”
    “说你呢。”穆白反击回去，却被陈锦佑躲开了。
    粥的香味在厨房里漫延，不多时，就飘到房间的各个角落，餐桌上摆着几盘小菜，和还在沸腾的皮蛋瘦肉粥。
    穆白拿碗舀出一大碗放在陈锦面前，提醒道：“小心烫。”
    “你今晚还回去吗？”陈锦佑边搅粥边问，他不敢擡头看穆白，心里一直在纠结。
    他希望穆白留下来，也希望他能回去陪他的母亲。
    “今晚我爸在那边照顾她。”穆白说，“我回来住一个晚上。”
    “哦。”得到答案的陈锦佑依旧维持表面的平静，但是心里的小鹿却开始乱撞。
    两个小夥子，三下五除二就把一大锅粥和几盘咸菜给扫荡一空。
    穆白把厨房收拾干净后，倒在沙发上，朝躺在一旁的陈锦佑说：“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我知道。”陈锦佑回答道，“因为我也很想你。”
    老夫老妻分开几天，都会开始思念对方，更何况这两个血气方刚的小夥子呢。
    “那你现在不应该带我认认床吗？”穆白戳戳身旁的人，说。
    陈锦佑随手一指，说：“小黑带你去。”
    “我又不跟小黑住。”穆白嘟囔一句，“我要跟你住。”
    陈锦佑：“……又没说不让你跟我住。”
    当然，穆白最后如愿以偿了。
    今晚的夜色很黑，唯有卧室那盏灯亮着。
    犹如大海里的指路灯。
    明亮却温柔。
    小黑被穆白抱住房间，它看着面前那扇宽大的门，歪着脑袋疑惑。
    它不明白为什么今晚自己不能到主卧去睡觉。
    门缝透出的光乍然熄灭，小黑也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跑回客厅的猫窝。
    夜很长，时光也正好。
    屋内隐约传来两人的说话声。
    “晚安。”
    “……晚安”
    ……
    ＊
    第二天清晨，穆白最先推开卧室的门。
    他熟练地从茶几下拿出猫条和猫罐头，哼着歌，给小黑准备食物。
    小黑好奇地跳到他旁边的桌子上，打量起这顿过于豪华的早餐。
    穆白抓了抓自己鸡窝一样的脑袋，又顺手摸一把小黑的脑袋，说：“昨晚委屈你了。”
    陈锦佑听见外面乒里乓啷的声音后，不安地翻了个身，手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身旁。
    一片冰凉。
    他拿起手机，坐了起来。
    还好今天是周六。还好穆白在客厅。
    他又放心地倒了下去。
    但是，没躺多久，穆白便敲响了房门。
    “昨晚睡得怎么样？”
    陈锦佑瞪了他一眼，幽幽地回答道：“你说呢。”
    “嗯……”穆白假装沈思一下，但是嘴角的坏笑已经快掩盖不住了，“我觉得你睡的肯定很好。”
    陈锦佑：“……”
    穆白说得没错，昨晚确实是陈锦佑这一周以来，睡过最好的一次觉了。
    “我已经做好早餐啦，”穆白说，“快起床。”
    “嗯。”陈锦佑嘴上答应，身体却还想再赖一会儿床。
    他这一点小心思也没瞒过穆白的眼睛。
    “那你再睡十分钟吧。”穆白看一眼腕表，说道。
    十分钟过后，陈锦佑果真准时坐在餐桌前吃起了饭。
    穆白则在自己家跟陈锦佑家跑来跑去。
    陈锦佑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粥，看着穆白正准备把小黑的一大袋猫粮和猫零食塞进行李箱时，忍不住开口问道：“你这是打算让小黑搬去那边住？”
    干完饭正忙着“巡逻”的小黑蹲在行李箱旁，叫了一声。
    穆白擦了擦满头的汗，说：“给小黑在那边有点存货，新的猫粮马上到了。”
    陈锦佑的目光挪动他旁边的小黑身上。
    短短半年，这只瘦弱的小猫，已经快长成一辆“大卡车”了。
    陈锦佑：“别给他买太多。”
    “怎么能不给我们的‘军师’多吃点呢。”穆白一把搂住还没来得及逃跑的小黑，将它装进背包里。
    陈锦佑喝完最后两口粥，说：“走吧。”
    *
    陈锦佑去小河村很多次，穆白也去过两次小河村，但这一次却与以往不同。
    因为，这是两人一起去的。
    穆白侧头看了一眼坐在副驾驶位上的人，感觉心中有一种欢喜感油然而生，就连空气都变成甜蜜蜜的味道。
    路边的风景飞速向后奔去，不多时，就到了小河村。
    两人哼哧哼哧地将四合院打扫一通，把小黑放出来，再规整好行李箱里的物品。
    可是，还没等他们的屁股落在沙发上时，村长就推开了院门。
    “咦？小陈你也在这呀？”村长惊讶地看向陈锦佑，说。
    “对，穆白不是整理院子嘛，我过来帮忙。”陈锦佑尴尬地扯了个理由，说。
    “没，他是我男朋友。”穆白坚定地说。
    他刚说完，就感觉陈锦佑狠狠戳了他一下。
    村长不太了解这些年轻人的玩意，尴尬地笑了两声，说：“孩子们已经回来了，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有空？”
    “下午三点吧。”穆白说完，看向身旁的陈锦佑，说，“可以吗？”
    陈锦佑还在担心自己的这件事情会不会被传出去，下意识点了头。
    “那我通知下孩子们，你们先吃饭吧。”村长说，“我先走了。”
    院门啪的一声关上了。
    “你跟村长说这些干什么？”陈锦佑问道。
    “我不想让她再给你解释对象了。”穆白说，“你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陈锦佑这才想起来，村长的媳妇总会给自己介绍一大堆相亲对象，虽然他一直在拒绝，但是他的媳妇也一直没有停止过。
    不过，他也没想到，穆白居然知道这件事。
    “你……怎么知道的？”陈锦佑问。
    穆白委屈地说道：“因为，她也给我介绍了。”
    陈锦佑没忍住，笑了。
    冬天的阳光躲在云层后面，寒风撞的得窗户乓乓作响，穆白的视线却落在窗户前的陈锦佑身上。
    黑色的高领毛衣包裹着脖颈，衬得他格外严肃，但是他柔顺的头发垂落在额前，弯弯的眼睛，和上扬的嘴角，又恰恰中和了这份严肃，显得尤为活泼。
    穆白不由自主地开口说道：“你还是穿蓝色的好看。”
    可他的声音太小，瞬间被窗户的噪音给吞没，陈锦佑没有听清楚，凑近了些，问：“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