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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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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去
    另一个魔修干脆也摘了面具,一模一样的面孔昭示着两人双生兄弟的身份。
    是景焕。
    卿良的猜测没错。
    或者说,陈言谢也猜到了。
    也是。符阵同出,整个仙门魔门能有几人。
    但看到这两人相貌暴露,心底还是会不可置信。
    秋火萤掠过众人眼前。
    陈言谢问:“为什么要这么做?”
    兄弟两人相貌里有一样的郁色,但景焕有更颓丧的气息。
    被问话时,景焕没有说话的欲望,景煜俯视丧失理性的阴傀儡,冷眼看着阴傀儡们尖叫丶放纵,朝上空的他们伸出贪得无厌的手:“为什么不能这么做?凡俗中人就合该得救吗?”
    陈言谢剑意沈重压下:“你以怎样的身份说这种高高在上的话?世间征战杀戮丶怨鬼横行,凡俗中人何曾得救?又哪来的合该得救。”
    景煜挤出一声笑:“是啊,世人都在受罪,凭何他们能保全自己?”
    他接过秋火萤:“用别人的命来换自己的命,这样就对了?”
    秋火萤被碾碎在指尖:“用修道者的命换自己活下去,这样就没问题了?”
    “这样的人,我还给他们长生的机会,错的是我吗?”
    他瞳孔很黑,光亮也少,往日身为素衣门门主时,总挂上浅浅的笑,无甚神采的两点招子便如墨玉一般有着典雅的温和。
    他现在嘴角也在笑,可双眼不在笑,郁气凝结在眉目间,化作魔修的阴鸷。
    陈言谢看得发凉:“你是为了你姐姐?但你姐姐为一方百姓而陨落,你这样做你可对得起她?”
    “怎会只有阿姐!”景焕陡然出声,许是被“姐姐”这个词刺激到,他的双眼比景煜更像深渊:“我的妻子丶我的女儿,你说的百姓可曾放过她们!
    “我阿姐被她救下的人出卖,惨死魔修手中;我妻子被当作城池的挡箭牌,万箭穿心不得好死;我女儿……我女儿只是来这里看看啊……”
    怎会一息风吹烛灭丶阴阳相隔?
    红血丝布满眼球,景焕安静时比他哥哥死寂,爆发时却比他哥哥激动。
    他说完话,喘着粗气,又不吭声。
    “景前辈。”仙魔两立,这种时候也不知该不该这么称呼,卿良姑且这般喊了一声。
    卿良也恨过世人。
    雪山脚下一别,他与魔尊尚情并非再未见面。
    或大或小的冲突里,两人全是不欢而散。
    魔尊尚情肆无忌惮,视人命为蝼蚁,翻手之间,国破城亡。
    他用尸山火海放大人与人之间的互相放弃丶互相指责丶互相出卖,对卿良说世人卑劣,不值得被救。
    可卿良说:“我不过世人中的一个,没有放弃不放弃的说法。我也曾被丢弃丶被打骂,在人来人往的闹市中几乎饿死。但有人救了我。”
    人是可以救人的,人也一定会去救人。
    他于魔尊尚情,不过蚍蜉之力。
    可蚍蜉之力,也能救下什么。
    魔尊尚情也不阻止。
    高居上空,冷眼看他穿梭火海。
    被救的人,有人感激涕零,谢他救命之恩,有人横眉怒目,斥他来得太晚。
    隐在一边的魔尊尚情讥笑道:“世人忘恩负义,不过如此。”
    他把所有的话听入耳中,神经绷得很紧,眼下两抹乌青。
    魔尊尚情没有放弃,在分别后的三十年间,重覆着伤天害理的把戏。
    魔尊尚情问:“你无论如何也不能抛弃这些贪得无厌的人类吗?”
    卿良答:“你只看到了他们贪得无厌。”
    魔尊尚情笑道:“那就请仙师拭目以待。”
    于是,分别后的第三十年,燕云鸿不见踪影。
    卿良费劲千辛万苦找到燕云鸿时,他看到了十八层地狱。
    那是一座病气蔓延的城池,腐臭丶血腥的气息流经大街小巷。
    魔尊尚情坐在城池最高的树上,玩弄掌心冤孽浮沈的病气,明目张胆地表示自己就是罪魁祸首。
    他发觉卿良后,指向城池中心:“你找他?”
    有人倒在那里,大半幅身体白骨嶙峋,连脸颊也不完整。
    “城里有魔修作乱,他奉命来调查,处理了那魔修,城里的人很感谢他。但没几天,城里起了很严重的疫病。我封了他的灵力,把他带到这里,和城里的人说,是那死掉的魔修在作孽,替那魔修吃了这个人的肉,病就会好。”魔尊尚情撑着下颚,兴致勃勃地看城中人的争斗。
    “多好的理由,有人心动了,可吃人嘛,还不习惯。我就又给他们添了层病气。有人病得快死了,偏偏又不想死,我给了他一把刀,他站都站不直了,爬着去割肉,一边割一边喊得比你师弟还惨,说他也不想这样,要怪就怪你师弟杀了魔修。”
    “仙师,为什么有人心里想要一样东西,表面上却一定要说不要?说了不要可以减轻他们的罪恶吗?”
    “但不管怎样,总算有人吃下去了,然后我就让他痊愈了。”魔尊尚情收拢五指,病气在指缝间狼狈钻出,被他轻易吹灭,“有了先例,吃人也就那么回事。”
    肉越来越少,有人为了救命的机会打得头破血流。
    魔尊尚情道:“仙师,人类可悲至此,何必救呢?”
    卿良只觉脑海里轰的一声,什么都想不了。
    他发了疯一样跑向燕云鸿,忘记自己元婴的境界,跌跌撞撞推开人群。
    有人当他抢“救命仙药”,把他狠狠推出人群,摔倒在血肉污泥之间,有一刹那,卿良感觉自己麻木的意识里诞生了杀意。
    你看,他们在吃你师弟的肉。
    离你师弟最近的那个人,身上没有病气,还要推开其他人去取你师弟的心脏。
    哦,对——你师弟的肺腑也已经被啃食,那颗心脏,只剩一半。
    剑气不可抑制地钻出来。
    卿良第一次对普通人用上威压。
    人群不自觉分开一条路,卿良爬起来,走向尽头的燕云鸿。他既没有大哭,也没有发怒,只是走过去。
    魔尊尚情隐去身形,浮在他身侧。
    “你看啊——人就是这样的,为了自己的命,牺牲什么都没关系。”
    “你师弟救人于水火又怎样?如果放弃他能让自己活下去,有的是人会放弃他。”
    “世间本就如此,善有善报恶有恶报那是骗人的。仙师,你的师弟惨死,但这群人会活下去,你不觉得所谓因果只是个笑话吗?”
    “杀了他们吧。杀了他们为你师弟报仇。在你们眼里,魔修不配活在世上,那作恶的人自然也是不配。”
    魔尊尚情煽风点火,企图让那一点点杀意焚烧整座城池。
    卿良终于走到路的尽头,他跪下来,伸手却不知该触碰燕云鸿哪里。
    被刀割丶被生咬,好好的皮肉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窟窿,血流了太多,露出的白骨森森冒着寒气。
    燕云鸿早该死了啊。
    可他的魂魄被钉在肉身里,只能长长久久体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剧痛。
    “云鸿。”卿良颤抖着叫他的名字。
    燕云鸿无神的双目缓缓聚焦。
    他小半张脸被撕咬过,半只眼睛在眼眶里摇摇欲坠。看清来人的第一眼,他艰难地扯起嘴角,哑声道:“师……兄。”
    “师兄。”他又叫道,“杀了……我。”
    为什么?
    卿良木楞楞的,问话没有说出口。
    凭什么!
    手脚冰凉丶眼眶炙热。不寻常的温度撕扯卿良的理智。
    神经将断未断时,燕云鸿艰难万分地擡起他破破烂烂的手,卿良握过去,俯下身听他说:
    “不要怪他们……他们都是为了……活下去。师兄,我好痛……杀了我吧,我好痛……”
    他念了太多句好痛,最终死在灵晔剑下。
    卿良抱起他咽气的师弟,望向围过来的人。
    大多数人都带着恨意看他,又在接触到他的眼神时躲开。
    也是,他要带走他们的“救命仙药”,当然是恨的。
    魔尊尚情继续蛊惑:“他们恨不得让你成为另一个救命的药人。”
    “你大可以这么和他们说。”卿良冷道。
    “我可不舍得。”
    卿良充耳不闻,释放出的剑气扫清魔气幻化的病气,城中的人恢覆了健康。
    所有人都处于惊愕之中,卿良一步步往城外走,没人叫住他。
    他对没人看得见的魔尊尚情道:“你究竟要做什么?”
    魔尊尚情装不懂:“我做了什么吗?”
    “疫病是你放出的,云鸿是被你害死的,你究竟要做什么!”
    “我让他们吃人,他们就一定要吃人吗?你师弟是被那群贪婪的人害死的。”
    要说完全不恨是不可能的。可他的师弟至死不曾憎恨凡人,他又怎敢问过凡俗中人的是非,他的剑,只该指向一切的始作俑者,那个制造出满城风雨的魔门尊者。
    “是你利用了他们。”
    “嗯——你要这么说我也没法反驳。”
    血腥而腐臭的风吹过,卿良又问了一遍:“你想要什么?”
    魔尊尚情没再顾左右而言他:“我想要你,与我一起下地狱。”
    *
    卿良很少去想深奥的事。
    上辈子他很忙,自进入仙门起,忙着修炼,忙着除祟,他很少有时间去深入地想一件事。
    他遵从仙门每一条规定,不杀生,不乱权,处理完任务转身就走。
    燕云鸿笑他,连帮村里小孩的风筝从树上拿下来的时间都没有。
    他师弟和他不同,会顺路把村民飞出去的鹅抓回来,帮孤儿寡母把茅草屋顶补好,给老人家送去战场儿子最后一封信……
    燕云鸿在很小的年纪就在思考人是什么,为什么要救人,然后决定入仙门丶行正道。
    而他,至始至终,只是因为老乞丐给他的铜钱,他擅自得出“人是会救人的”这个结论。
    然后,他去救人,不杀人,除了魔修。
    直到燕云鸿死去。
    但燕云鸿还是不让他杀人。
    于是,面对景煜和景焕的疯魔,他道:“二位堕入魔道,可是景姑娘所愿?”
    景焕咧了咧嘴,没笑:“你要我问阿遥?阿遥被他们害死还不够,魂魄被烧来当迷踪阵的燃料,他们连转世投胎的机会都不留给阿遥,你问我阿遥的意愿?那我该问谁阿遥想要什么?”
    “那你就可以把景姑娘做成阴傀儡了吗!”景氏兄弟揭开真面目后,停止对阴傀儡的控制,尚情再三确定这些阴傀儡不会再攻击,赶紧跑卿良这边来,这会儿听景焕说起景诗遥,不满道,“什么没有转世投胎的机会啊,这些阴傀儡是你们做的吧,景姑娘受尽苦楚丶无处可归,在村落外面充当残害同门的阴傀儡,也是你们的手笔吗?”
    “血口喷人!”
    “自己有眼无珠,看不到死去的女儿在外游荡,还骂我血口喷人!”
    “你……”
    “你什么你。要是我现在把她带到你面前,你想好怎么赎罪了吗!”尚情指向地上的阴傀儡,“你别说什么血债血偿,这里头不光是这个村的人,其他村镇的人,乃至扶风林丶肃秋山庄的修士,你敢说这里一个都没有!”
    卿良懵了一下,传音问:“你看到扶风林的人在里面?”
    尚情尴尬地回答:“没有。这里不是和尸山有关系嘛,盛师姐说尸山里有仙修的尸体,我就诈一下。”
    卿良朝他弯了弯眉眼。
    尚情问:“那要叫景姑娘他们过来吗?”
    “我已告诉宋师兄,马上就到。”卿良早在阴傀儡停止动作时,悄悄给宋青雨发了讯息。
    刚结束传音——
    “爹,师父。”
    景焕全身僵住,目光迟缓地循声望去。
    成百上千的阴傀儡外,橘红色的火光随着天光一起照临村落。
    身披火光的姑娘迎来新的一粒秋火萤,跟随秋火萤的上升,来到景氏兄弟面前。
    “阿遥?”景焕愕然,“你真的是阿遥?”
    景诗遥拔下梨花簪,交到景焕手上。梨花簪一离开她,簪上不再燃火。
    “我也不知该怎么和您说。”景诗遥笑脸苦涩,“我不是完整的阿遥,这里只有我小半的魂魄。我连日混沌,记忆模糊,见了这秋火萤,似乎才想起来些事。”
    这里没有村庄。
    在很长一段年月里,没有人在这里看到过村庄。
    两年前,素衣门观察到有隐约可见的村落轮廓,景诗遥自请前去探寻。
    自此,一去不回。
    巫祝用邪术迷昏了她,也用邪术为她留了一口气,让她亲眼见证自己被肢解,被切割魂魄,点上冥火,送往村落的各个角落。
    直至成为保护村落的燃料——也就是充当高阶迷踪阵的灵力源——那一刻起,她才迎来真正的死亡。
    一个修士的魂魄,可以成为上百年丶甚至上千年的燃料。
    上一任燃料应该是个至少化神大圆满的修士,长长久久保护着村落,直到燃到尽头,才让村落显露出一角。
    但景诗遥不过金丹,以她为灵力源填充起来的迷踪阵,根本躲不过元婴修士的眼。
    更何况,门中魂灯熄灭,景煜与景焕没多久就发现景诗遥死在门派附近。
    他们藏起魂灯,赶往村落,却与景诗遥清醒的残魂擦肩而过。
    景诗遥自称,魂魄被分割后,便陷入沈睡,是一个身影摇曳丶看不清脸的前辈把她叫醒,让她去找寻求救机会。
    但那只是她一部分魂魄,太虚弱了,走不过一里便行动无力。
    她及笄时父亲送她的梨花簪助她一臂之力,千辛万苦逃离出去,阴气与怨气同时涌入魂魄,冲散她所有意识,从此成了只会屠戮的凶器。
    “怎么会?这不可能……不可能!”景焕胸口起伏,连连倒退,疯了般往其他方向跑去。
    卿良作势要追,景煜道:“他会回来。”
    尚情瞧过来的视线里满是狐疑。
    “他去找……”景煜沈思片刻,“另外的阿遥。”
    没一会儿,景焕抱着拼合起来的尸身,失魂落魄走来。
    尸身里有魂魄,但没有火。
    那是普通巫祝燃烧起的魂魄,早就被景焕熄灭。
    他看了看尸身,又看站着的景诗遥,阴冷的魔气扑灭了橘色的火。
    残魂灼烧两年,站着的景诗遥比尸身更加薄削。
    两半魂魄近在咫尺,互相呼唤。
    景焕说:“先别回来了,和我说说话吧。”
    尸身双目紧闭丶一动不动,流转其中的阴气缠绕着怨气,不够通畅,也不够纯粹。
    她成不了阳世之鬼,被景焕封印着,也没成为阴傀儡。
    而只有小半残魂的景诗遥不一样。发簪的妖气保住了她一部分神智,只要阴气和怨气冲击得不激烈,就能脱离阴傀儡的状态。
    可到了眼前,听到父亲的声音,景诗遥反而没了想说的。
    沈静许多,景焕道:“我成了魔修。”
    景诗遥“嗯”了一下,过了会儿又道:“对不起。”
    景焕摇头:“我在调查清楚你娘和你大姑姑的事后,就已走火入魔。兄长对外称我在闭关,其实是在想办法把我救回来。”
    但那么多年,也救不回满是仇恨的神智。
    “两年前,你也走了。兄长不忍心看我一个人发疯,陪我入了魔道。”
    景煜闭了眼,回避所有投过来的目光。
    “魔尊大人说,锁住魂魄,隔绝生气,再用阴气倒灌尸身,便有重生之机。”景焕自嘲,“可我第一步就错了,我连你的魂魄是不是完整的都没看出来,害你受了牵连。”
    被主魂魄里灌入的阴气丶怨气所累,流落在村外的景诗遥,在没有父亲丶师父的封印下,成了阴傀儡。
    陈言谢哼道:“你是第一步就错了,从你沦为魔修就错了。”
    景焕不答。景煜睁开了眼:“你不过是事不关己。世人不值得拯救,何必继续当这救苦救难的仙师?”
    陈言谢眉毛立起。
    景诗遥先一步道:“师父,我是自愿的。我听从您的教诲,进入修真界,斩妖除祟,不论此间世人善恶如何。”
    她莞尔一笑:“在被那位不知名前辈叫醒的一瞬,我也怨恨过。可前辈和您说了一样的话,莫因人恶,成为恶人,修道者,不该成为屠刀。”
    景煜阴沈着脸:“难道就不报仇了?任凭恶人横行世间,你们想要的是这样的结果?”
    “可师父您杀的人,都是恶人吗?”景诗遥朝景煜靠近一步,“您是素衣门门主,是门中最和善最温柔的人,您会为我向天道状告……”
    “天道?”景煜扭曲的笑状若癫狂,魔气丶灵力同时从他身上涌出。
    这世上,居然真有人修成了道魔同修。
    “阿姐陨落后,我就明白了,天道不曾作为,救世只是仙修感动自我,这世间,终要被人毁了去!”
    灵魔二气旋成暴风,无所谓活物丶死物碾压过村落。
    这个曾打算把弟弟劝回道途的人,也许才是最疯癫的。
    他所劝说的弟弟,实则就是本人,他劝不住弟弟,所以,更劝不住自己。
    他比景焕,更早丶也更心甘情愿跌入魔道。
    “跑!快跑!”陈言谢喊道,“这阵势大概是要自爆,大家夥都顶不住,快撤!”
    忽的,灵晔剑扬起太阳般的光辉。
    晨光熹微,流萤漫天。
    飓风骤停,一点萤火穿透景煜的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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