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霍城视角回忆篇2）
    霍城是个会功夫的，先前就判断出来此事了，但他想去看看顾栖荣现在情况如何了，于是摇了摇头，“还不饿，妹妹要紧，还是看看妹妹如何了为好。”
    于是两人起身，一起向里屋走去。
    安置顾栖荣的地方是老两口平时住的地方，其他屋子都没收拾，也没烧炕，所以就让顾栖荣去了他们的屋子。
    顾栖荣头上的伤口被处理过了，看着更加恐怖了，也换了身衣裳。
    老人看见顾栖荣时惊讶了一会儿，他这辈子都没见过金头发的人！
    于是他难免有些狐疑地打量霍城，他们长得可真是不像，莫非这小女孩是他拐来的？
    霍城看懂了他的眼神，解释道，“她是我邻家妹妹，不是亲妹妹。”
    老人勉强相信了。
    然后老人上前看了看顾栖荣的伤手，发现伤得很严重，“家里的药怕是不能给你妹妹用上，我们也不是大夫，不敢乱搞，家里也没头驴，你现在可能跑动？要是可以，快快回家，或者请个大夫过来！”
    妇人对这个建议有些迟疑，“村里不是有个赤脚大夫吗？他不能医手吗？”
    “要是伤寒他自然能医，这手楚老头是能试一试，就怕医不好，到时候他们回家还要重新上药接手，白受一回苦。”老头对村里赤脚大夫的医术很了解，毕竟两人从小玩到大，对方有几把刷子可谓是了如指掌，自己也从他那儿学了点皮毛。
    霍城只知表层，闻言立即想往外走，回去寻大夫去。
    老人叫住他，“等等，你先吃点东西再说，免得半路又饿又冷，走不动道了，你妹妹如今就指望你呢。”
    老人对他家的下人不抱期望，自己主子摔下来那么久也没找到人，显然是存心想害人的。
    从顾栖荣摔下山到现在不说一个时辰，半个时辰肯定是有了，霍城又泡了个澡，怎么着也该找过来了，可偏偏人影都没见着一个。
    “谢谢爷爷奶奶。”霍城自己终究是有些考虑不周的。
    妇人摆手，“这有什么好谢的——老头子，快去煮碗面去。”
    “就知道使唤我。”老人嘟囔了一句，就转身出去了。
    霍城也想跟着一起出去，却被妇人叫住了。
    “你过来。”妇人招手，“你住在城里，应该不知道从我们这怎么走快一些，我同你说一下路。”
    霍城乖乖走过去。
    “坐吧。”妇人家里最不缺的就是小板凳，随手就能从角落里抽出一张。
    “谢谢奶奶。”霍城坐下。
    “到时候吃完饭后，先别走得太快，对身体不好，你也要记一下路，别到时候回来不知道往哪儿走了。”
    “从家里出去后，一直往南走，大概走上两里路，就能看见一条岔出去的小路，进那小路，就顺着路一直走，碰见大路了也别走出去。”
    “到第三个岔口之后，你再往前走一段路，会有一个岔路口，往有树那边的走，另一边也有树，但不多，你别走错了。”
    “走出去之后就能看见城门了，接下来的路你就知道怎么走了。”
    “对了，你身上有没有银子？”
    妇人一一交代着，突然想起一个问题，于是问他。
    霍城记得身上是带了钱的，但不知道弄丢了没，“应该是有的，出门时带了荷包，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弄丢。”
    “诶呀！你这孩子，快去找找，要是没了就找老婆子拿。”妇人有些心急，“快去找找！”
    霍城立马起身去了小房间，成功找到了出门时带着的荷包。
    找到后他又回了屋子，等妇人继续吩咐他。
    “找到了就好，银子够不够？”妇人舒了一口气，关切地问。
    霍城点头，“应该是够的，只要出诊费有了，其馀的也不是问题。”
    妇人点了点头，“也是，你们家里都在城内，找了大夫看后就能回去了。”
    “对了，回来的时候雇辆车，车再怎么样也比人走着快，到时候别犯糊涂了。”
    霍城自然知道这点，他再次点头，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不再预备问什么了。
    “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你去厨房看看面好了没，要是好了就在里面吃了然后就走。”妇人也没什么好说的了，“等等，你头发干了没？”
    霍城摸了摸头，“应该是差不多了。”
    “你过来，我摸一下。”妇人让他再靠近一些。
    少年依言凑了过去让妇人摸了摸头发，妇人觉得是干了，就问他有发带没有，“你发带拿着没，我帮你把头发束起来。”
    霍城把绑在手上的发带递给她。
    只扎一个高马尾，费不了多少时间，三两下就扎好了。
    扎好后，妇人就让他出去了。
    霍城应了一声，就起身了，走前还不忘再次道谢。
    “这有什么好谢来谢去的，快去吧！”妇人摆手。
    霍城刚到厨房，正好碰见老人把面捞出来。
    老人把碗放在竈上，刚想招呼一声，就看见霍城了。
    “来得正好，快吃吧。”老人抽出一双筷子递给他。
    霍城接过筷子，不管那碗烫不烫，直接端起来，坐到凳子上，用筷子搅了两下面，夹起一筷子，使劲吹了吹，就送进嘴里了。
    之后一直重覆着这个动作，不一会儿，一大碗面就给他吃完了。
    他又三两下把汤给喝了，站起来把碗放到竈台上，用袖子抹了下嘴，就对着老人道，“谢谢爷爷，这碗等我回来刷吧，我先走了。”
    随后不等老人应声，就阔步走出庭院了。
    老人自然不会等霍城回来洗碗，他顺手就把碗洗了，然后就添了把柴，让水继续烧着——姜汤已经被倒了出来，放进炉子里，拿到屋子里去了。
    然后老人就回屋子里去了，原本在厨房里一是为了等霍城洗完澡后出来，二是继续看着火，让水一直热着。
    两位老人在屋子里扯着家常，从霍城和顾栖荣身上扯到家里的柴够不够过冬，这个冬天什么时候能过去。
    聊着聊着，顾栖荣从昏迷中醒来了。
    顾栖荣睁开眼，手臂和头痛得不行，她看着这陌生的地方，耳边还有模糊的说话声。她想起身，右手小臂一动却是疼的，左手也不知什么原因也使不上劲，就只能费力地张口，想要引起说话的人的注意。
    还没发出声音，她先前的动作就引起了两人的注意，他们走到眼前，顾栖荣才知道原来屋子里的是两个老人。
    “小娃娃你醒了，感觉怎么样？”妇人很是紧张，毕竟她是伤到头了。
    顾栖荣听不太清，皱着眉，努力看清她的口型——她眼睛也有些看不清，只能根据她的神态勉强猜出她说的话。
    “没事，只是有些使不上劲儿。这是哪儿？”声音有些嘶哑。
    妇人和老人听见后没有松口气，反而更加担忧，她这样子，过会儿定会起高热。
    顾栖荣受伤后又在外面冻了一段时间，如今使不上劲是正常的，但瞧她那样子，怕是眼睛和耳朵也被伤着了。
    他们没在顾栖荣跟前说什么关于她伤情的猜测的话，顺着她的问题说了起来。
    “你哥哥带着你来的，你还有没有印象，他现在回城里找大夫去了，你安心待着，等会儿你哥哥就回来了。”老人接话。
    “对了，刚刚你昏着的时候怎么也灌不进去姜汤，现在趁着还醒着，喝碗姜汤去去寒。”妇人想起这件事儿来，便去倒了碗姜汤。
    妇人端着碗，不等顾栖荣说话，就一拍脑门，觉得自己这行为蠢得很，然后又把碗放下，使力去把人扶起来，“瞧我还是老糊涂了，躺着怎么吃这姜汤！”
    顾栖荣全身都有些酸痛，还有些地方没有知觉，但她并未说出来，因为即使说了，也是让他们白担心。
    她被扶起来以后，又因着手都使不了劲，被妇人喂着吃了姜汤。
    吃完姜汤后，两位老人没让人继续睡着，带着她聊起天来。
    “你怎么是个金发？老头子这辈子都还没见过呢！”老人其实很好奇这个事情，但之前怕耽误事儿，没去问霍城。
    喝了碗姜汤后，又清醒了一会儿，顾栖荣倒是比刚醒来时好多了，至少听得清他们说话了。
    “我母亲不是大夏之人，来自外域，外祖也是一头金发。”顾栖荣同老人解释，这没什么好瞒着人的，等宫里找到此处，他们还是会知道的。
    老人了然，妇人坐在他旁边，她是一辈子都只去过几次京城内的人，对此相当好奇，“外域，那可远着呢，你外祖舍得你母亲嫁到大夏？”
    顾栖荣只道，“我才出生，母亲就病故了，我也没见过外祖，不知其中缘故。”
    妇人叹了口气，有些遗憾，却不知在遗憾什么，“没事，以后总有机会见上一面的。”
    老人及时岔开话题，“醒来后你可舒服一些了？手痛得厉害吗？”
    “是好些了，但手却愈发疼了，像是断了一样。”顾栖荣还是有些忍痛的本事的，额头上都冒冷汗了，都没叫一句痛。
    老人听着却是觉得极好，“你摔下山的时候把手摔着了，你可还有印象？这会子痛是正常的。”
    妇人应和他，“对，是正常的——你哥哥说你身体不好，平日里吃什么药？说出来听听，我们虽然不懂医术，但好歹知道些药性相克的道理，要是不相冲，就先熬一碗药喝着，祛寒止痛。”
    顾栖荣只对自己平常吃的药有大概的印象，便告知了些。
    两人听着都是些温和的补药，家里备着的药没有相冲的，便放下心来。
    于是老人拿了个药包，就去厨房熬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