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6 章
柳戈听到了窃窃私语。
“她是谁，这个21号？话说半机械人一号应该是死了吧。”
“死得好，我本来就不喜欢那个半机械人，连说话声音都是机械声，难听得要死。”
“皇帝没有招募来这个21号吗？山海失手了？这可是稀奇事。”
“稀奇什么？总不会比皇帝和螳螂有个女儿更稀奇吧，虫族都气炸了好几个元老。”
柳戈清了清嗓子，开口发言道：“我是新来的21号，这次会议讨论什么？”
她在扮演一个无害的新人角色，但是没有议员搭理她。所有议员都在各自阵营交谈传递着消息，而在她开口之后议员主席位有个男人的目光紧紧盯向她。
柳戈看过去，发现自己能看见这个男人，但是她的脑海留不下对方的模样。每当她想记起这个男人的样子，脑海中的男人肖像就会像水波一样荡起涟漪，随后一片空白的宁静。
这个男人是皇帝，柳戈想。
在一阵吵闹声中，议会室虚空中出现一串倒计时。
【10丶9丶8……3丶2丶1。】
【倒计时结束。】
【塔罗族第110次会议正式开始，本次会议主题是如何消除精神污染，维持灯塔秩序。】
虚拟网说完，在每个议员面前出现了一本案例。
柳戈翻开案例一看。第一页是赛博国度羊人产黑色的奶，奶里充满了污浊和邪恶的气息，赛博国度奶量产量大跌。第二页是高维领地龙骑议员精神失常，将自己捆绑起来塞进了摇篮中，目前已缺席十次会议。第三页是废土层的石油城出现数位半机械人偷采石油，将石油灌入体内自焚而亡。接下去的还有拔掉全身羽毛做扇子的孔雀男，幻想自己是领地主的羊肚菌……
“年年月月都有几件怪事，没必要开会讨论吧。”14号议员发言。
“可是龙骑议员的事情还是蛮严重的，我认为应该组织一趟去看看他。如果他不能胜任议员岗位，不如把他的席位给我。”8号议员笑嘻嘻地说道。
“要是他精神污染到能力下降，你去试试还有一战之力。别忘了，他是第一位巨龙化形而成的生物，他现在要当婴儿就随他去吧。别到时候还把你自己搭进去。”7号议员看来不是很赞同8号的提议，反倒给8号泼了一盆冷水。
柳戈细细翻完手上的虚拟本，擡头看见一个仇恨的目光，来自18号席位。
柳戈认出来了，18号席位是螳螂山海。
18号盯着柳戈开口道：“21号席位唤了新人，原先的半机械人是你杀掉的吗？看来可以让新的21号给众位分享下经验。”
众议员齐齐看向柳戈，柳戈能感受到这些议员的灵魂形态和热量，大多数是带有攻击性的，排斥感和挤压感向她袭来。
“我不知道原来这个会议讨论的主题是怎么杀掉旧议员，我先前听见的是找到消除精神污染的办法。”
听见柳戈的话，好几位议员嗤笑出声。
“新21号，难道你就这么天真吗？还是说你在扮演一个天真无辜的角色？我们这里可不是话剧舞台，你要演小丑可以去伊甸园，那里可以挤个位置给你。”
柳戈已经从以太口中得知高维领地的情况。身处高维领地里的部分议员已经能做到“时间回溯”及“时间快进”，但是这些高维观测者知晓过去未来却难以改变，许多都有严重的精神问题。高维观测者常常缺席会议，例如3号议员龙骑就是其中之一。
这些高维观测者较寻常生物性格古怪丶难以相处，也几乎不怎么关心塔罗族会议议程。像刚刚嗤笑她的几位议员，尽数不属于高维领地的议员，也跟高维观测者的灵魂强度相差甚大。这就意味着柳戈可以得罪对方，反正对方已经对她表达出敌意用以站队。
“据我所知，第2层的伊甸园囚禁着上万名各种族的年幼女性或雌性，你们不觉得这也是个精神污染源吗？而且要我去伊甸园扮小丑，你们可真有意思，不知到最后谁才是小丑？”
刚刚讥笑柳戈的38号议员开始幸灾乐祸，他看向1号席位：“皇帝，这个21号出言不逊，第2层是您的管辖领域。”
皇帝第一次开口道：“是吗？我记得第2层确实有个伊甸园，但它跟精神污染毫无关联。”
38号议员伸出长长的舌头哈哈笑了两声，对着柳戈说道：“你听见了吧，皇帝说了伊甸园跟精神污染无关。”
“听见了，不用你重覆。话说，你是狗吗？”
“什么？”
“我说你是狗吗？只知道听主人的吩咐？”
38号大怒：“我是狗怎么了？谁说狗不能当议员？”
柳戈道：“可以是可以，只是显得这个议会很聒噪。”
“你说我聒噪？别以为在议会我就奈何不了你，你报个位置，等会议结束我就来找你。”38号议员站起来怒瞪柳戈。
“我不想被恶狗咬一口，有本事你自己找过来。”
此时，在一旁围观很久的山海开口道：“21号，我猜你现在躲在废土层对吧。我们会找到你的，你会为你的欺骗付出代价。”
柳戈道：“螳螂女还活着吗？”
山海面色沈静地说：“我保住了她，但是她变成了痴呆儿。”
“我很抱歉听到这个消息。”柳戈的话是真心的。
山海很坚定地说道：“我会找到你，再将你做成娃娃送给我的女儿。”
38号议员连忙鼓掌，并对山海献殷勤：“山海，我可以帮忙，到时候祝你一臂之力。”
柳戈拍了拍眼前的虚拟本，开口道：“先不说你们能不能抓到我，我这次参会也不是来听你们恐吓的，不如先讨论下这个精神污染的问题。”
先前发言觊觎龙骑议员席位的8号议员突然想到什么，开始向柳戈发难：“你在废土层拿到的21号席位，那么现在的孕母基地也在你手上。伊甸园和孕母基地没什么区别，都是生育培育实验场，你要想破坏伊甸园，不如先拆散孕母基地。你先试试看孕母基地是不是精神污染源。”
8号越说越激动：“我们还可以用孕母基地的女人做实验，将污染物当做种子种进去，看看最后会出现什么小怪物。”
柳戈听得浑身冰冷，她冷眼瞧着8号：“你不觉得自己说的话很过分吗？”
“你都把手伸到第2层了，我提个你自己的基地有什么过分的？”
柳戈转向议会席位的女性议员，一一看向她们，她们的表情平淡无波，只有2号丶3号和4号议员对她投去感兴趣的目光。
2号是虫族阵营的首席，她喜欢面前的21号，因为21号身为人类却反对人类阵营中的皇帝，这让她觉得有利可图。
3号议员看样子是个女巫，她已经感受到柳戈是她的同类。不过柳戈从以太处拿到的资料来看，3号议员属于中立阵营，而且3号属于高维观测者，她很少在会议中发言，只是行使完投票权就离场。
4号则是一位早就看不惯皇帝的女游侠，同样属于中立阵营，但事实上也属于被排斥于人类阵营之外的高维观测者。4号曾经干过对人类阵营示好后又将内部消息转头就送给虫族阵营的事情，也干过背叛人类阵营却又将虫族计划泄露给人类阵营的事情，以至于现在两个阵营都不待见这位4号，尽管4号是个实力不逊色于皇帝的人类存在。
4号见会议现场剑拔弩张，她于是一脸兴趣盎然地说道：“有趣！不如你们打一架吧。谁赢了谁说了算，反正灯塔就这个规矩。”
皇帝制止4号的怂恿：“灯塔没有这个规矩，而且灯塔不允许杀戮。”
“骗骗别人得了，别把自己也给骗了。”4号讥讽皇帝的虚伪。
柳戈看见1号皇帝和4号游侠的灵魂能量在虚空中对抗，她看到了她们在交战中抢夺时间，最后两人僵持不动，直至2号虫族首席灵魂站在了皇帝对面。
皇帝面色不虞：“4号，你要加入虫族阵营？”
“谁说的，我哪个阵营都不是，我属于无阵营人士。”
“那就不要来添乱，安安稳稳坐着你4号的位置。”
皇帝的话并没有让4号游侠服软，她反而看了眼柳戈，提议道：“我提议要消除精神污染，第一要务就是消除女性不平等现状。第2层的伊甸园必须解散，所有女性和雌性放归家园。”
柳戈此时当然表示支持：“我赞成。”
3号女巫同样表示赞成。
至于其他议员，人类阵营尽数沈默，只有虫族阵营站到了4号这边。
2号虫族首席开口道：“我们虫族这边36名议员都表示赞成。”
4号游侠的提议也许是玩笑，也许是故意给皇帝添堵，但此时开始产生了蝴蝶效应。39名议员站出来要求解散伊甸园，消除女性不平等，原先的消除精神污染已经抛在脑后，目前人类阵营和虫族阵营开始又一轮的权力争夺赛。
皇帝面色庄重，他看着4号游侠说道：“你知道你的提议代表什么吗？”
“什么？”4号游侠语气轻松，丝毫不在意皇帝的看法。
“代表很快灯塔就会陷入混乱。人类和类人物种的数量下降，虫族的数量增长，势力很快就会被打破。虫族是混乱无序的种族，她们很快将暴力征战丶掠夺丶杀戮，她们会将人类转化成同类，人类最后就会变为她们的奴隶。”
4号揉揉耳朵，显然不想听皇帝长篇大论教训，反而嬉皮笑脸地说道：“那你为什么要跟螳螂搞在一起，还生了个孩子？听你那番话，我还以为你很讨厌虫族呢。你是管不住下半身，还是因为螳螂将你转化成同类了啊？话说在我看来，你可是说一套做一套，完全言行不一致。”
4号说完站了起来，她唤出虚拟网以太，并正式启动了塔罗族第110次会议1号提议。
“我，4号议员，正式启动废除伊甸园提议表决。”
4号最后还对着面色冰冷的皇帝笑道：“等表决完，我们还可以再讨论下你的性趣问题。至于现在，我们还是先干正事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