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与来时的漫不经心不同，她们这次往云梯走去的时候更显谨慎和迫切。
沙面上留下两对长长的脚印，然后很快又被新的风沙抚平。
“雁。你疼吗？”
雁沈默数秒，开口道：“不疼了。”
柳戈在想雁当时是以何种决心才能挖去自己的眼睛，她牵着雁的手一起向前走着，突然说道：“雁，如果以后再有这种情况，你可以先保全自己。”
“不一定要救我。”她又补充了一句。
“黑渔海的海娘子不会放弃同伴。你是我的同伴。”
雁的一侧翅膀仍是洁白的，不过上面粘满了沙粒，雁是位高尚的天使。
“你说我们能上到哪一层？”柳戈说道。
“不知道，走到哪儿算哪儿。我不畏惧死亡。”
柳戈落后于雁一步，她看着雁的背影，说出了内心的想法：“雁，我们要活下去。哪怕生活不尽如人意，但是活下去就有意义。”
雁，不要自毁。柳戈内心轻声道，她觉得面前的雁看上去无比坚强又可靠，但隐约间却能看到她正在破碎的身躯。
很快，她们就看到了云梯。
此时，雁也回头应道：“我们会活下去的，活得比谁都好。我们会获得应有的回报。”
她对着柳戈露出一个微笑，那个笑容在烈日的照耀下散发着阳光的芬芳。
远处有杂乱的战斗声。
血红蚁群的蚂蚁正在制伏对面的黑蚁，她们在抢夺沙丘中的克比。
雁望了一眼，她看到了其中奔跑速度最快的十六只脚蜘蛛。蚁后赋予了蜘蛛疾行的能力，她会是这场战役中制胜的重要因素。
也许在此刻的沙丘上，还有许多场战役正在打响，竞争从未停歇过，不过这已经与雁和柳戈无关。
“走吧。”雁向云梯处守卫着的蚂蚁交上了通行克比。
她们进入了云梯，却不得不感到忐忑。
第89层会是什么？
“我有点害怕。”
雁在上升的晕眩中听到了柳戈的话。
这个弱小的人类，雁曾听到过统领藻对柳戈的评价，藻说她是个聪明人。
可是再聪明的人也会感到恐惧。在未知面前，雁已无惧生死，可是这个人类女性不一样。
“我会保护你的。”雁说道。
当云梯再次打开，神秘的雾气扑面而来。过了一会，视线稍微清楚，面前是一片满是蘑菇的土地。
这片土地被茂密的蘑菇所覆盖，阳光透过缝隙洒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光。同时，空气中还带着淡淡的薄雾，柳戈能看到不远处的雾水在蘑菇伞盖上凝成水珠。
一个巨大的白蘑菇骤然出现在她们面前，简直吓她们一跳。
“你是谁？”柳戈问道。
“我是你们的蘑菇导航呀！你想去哪里？哦哦，我还可以当商城使用，客官们想买点什么吗？一颗吃下就能进入仙境的梦幻药要不要，蘑菇国生产，绝对质量保证。”
“不了吧。”
听见那名人类女性如此不买账，白蘑菇又转向那个只有一只翅膀的天使：“你呢？要不要来一颗？也许可以进入你们天使的梦幻之境哦。”
“梦幻之境早已消失了。而且，我们没有多馀的克比。”
雁的回答让白蘑菇很挫败，又是两个穷鬼，他怎么又遇不到一个有克比的主呢。
“能介绍下这里吗？”柳戈拿出两枚克比递给对方。
白蘑菇一下就跳了起来，欣喜道：“好的，客官。首先我要说，这里没有危险。其次，蘑菇国资源很有限，我们的收入来源于贩卖孢子，量大但不管饱，皇后鬼嫌弃孢子没能量。最后，我们有一个智脑，是整个灯塔最具想象力和创造力的存在，也许我们能另辟蹊径成为灯塔的最高端科技产出地。这样一来，我们蘑菇国就会发达了。”
“你们可以加入我们的智脑，有报酬。”
柳戈和雁对视一眼，她们现在已经不想加入任何陌生的组织，因为不知道会不会再出现血红蚁群的情况。
“你们的智脑是什么？对不起，我有点好奇。”柳戈对着白蘑菇露出歉意的微笑。
“没事，这并不是秘密。我们蘑菇之间存在一种先进的交流方式。在你们的脚下，有数不清的菌丝，它们就像是我们蘑菇的地下网络，我们通过菌丝传递信号丶互相交流。”白蘑菇很骄傲地说道。
“很神奇。”柳戈和雁不约而同地说道。
白蘑菇听到她们的赞扬，兴致更加高扬地开始炫耀：“而且，菌丝还会进化，思维会在一个个蘑菇的菌丝下跳跃丶流动丶变异，谁都不知道这地底下的菌丝网络变成了什么模样，最后又会带来什么样的惊喜。”
“嘿嘿嘿。如果让我们破解了克比诞生的奥秘，我们蘑菇国就发达了，直接量产克比。花不完的克比，到处潇洒，我们蘑菇才是最强的。”
“团结就是力量！”白蘑菇高喊出声。
“团结就是力量！”众多蘑菇们一齐回应。
一些蘑菇跳了出来，他们大多有着五彩斑斓的外衣，散发着迷人的芬芳。蘑菇们形态各异，有高达数十米的巨大蘑菇，像巨人的房屋一样矗立在森林中，也有小巧精致的蘑菇，如同精灵般在地面上跳跃着。
雁的一侧翅膀张开遮住了柳戈，现在的雁有着出乎寻常的警惕心。
“啊呀呀，别害怕。我们都是好蘑菇，不会伤害你们的。”白蘑菇站在原地歪了歪伞盖，展示着自己的友善。
“我们想在这里找份工作，不过并不想加入智脑。请问你有什么可以推荐的吗？”柳戈问道。
“嗯嗯，让我想想。你们可以去挖水渠，也可以收集孢子，但是水渠旁住着黑心蘑菇，他们讨厌一切比他们大的生物，因为踩在地面上会刺痛他们的根系。这当然是蘑菇国没有求证过的一个现象，但是黑心蘑菇出了名的小心眼。我在想，你们要不去收集孢子，一天能赚五个克比，够你们生活了。怎么样？要不要考虑一下？”白蘑菇十分热情地说道。
“那挖水渠一天多少克比？”
“一天六个。哎呀，多赚不了多少，你们还要每天被黑心蘑菇骂，不值当的啦！”
“还有没有收入高一点的工作？”
“有的呀，不过很难的啦。”
“你说说看。”柳戈对他开口道。
“蘑菇国最赚克比的活当然是建设智脑。你知道的，蘑菇和蘑菇之间习性不同，有些在一起会打架哦。建设智脑的很大一部分任务就是理顺蘑菇与蘑菇之间的关系网，让他们的地下菌丝合理缠绕，不要互相挤压导致两败俱伤。”
白蘑菇擡起自己的一部分根系展示给柳戈看，接着说道：“你看，我的菌丝就喜湿，所以要在水分多的土地上生长，身边还不能有别的竞争菌种。根据蘑菇之间的关系和生长需要分配不同的区域，一般智脑会下达任务，需要执行员前去通知并帮助迁移。这个工作很得罪蘑菇，总会有各种各样不满的声音。”
“但是。”白蘑菇又着重强调道：“这个工作很能赚克比，一天五十个克比呢。”
“我们想试试看。”柳戈看了眼雁，雁并没有露出反对的神情，显然她也是赞同的。
比起挖水渠和收集孢子，当然是这份类似拆迁办主任的活更能让她们了解蘑菇国的实际情况。
而且，她们要赚克比，尽可能多且快地赚到克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