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个约定不是初恋（2）
    感冒越发严重了，季夏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眼睛肿了不说，喉咙也哑了。
    随意地吃了两颗感冒药，没等季母炸完油条，季夏囫囵吞枣了两口早饭就出门去。季母从厨房里探出头：“这孩子不是没上班了吗？怎么还跟以前一样咋咋呼呼？”
    林之遥做好早饭等季夏来，季夏戴着口罩摇摇头，表示在家吃过了。林之遥点头，直奔主题。
    “我先梳理一下我家里的情况。”林之遥推开小黑板，开始梳理人物关系。
    “我的母亲林文雅女士是林董事长的独女，在她19岁时，奉康总也就是我外婆的命，与白礼西订婚，不到一年就生下了林之栩。几年后，林女士爱上了一个男人，执意要与白礼西离婚。外公考虑到集团未来的发展，拒绝了她的要求，于是她选择离开林家，与那个男人私奔，生下来我和小宇。我是被她当作筹码送回林家的，显然，她谈判失败，把我留在了林家，记在白礼西名下，从此彻底在衡城消失。虽然我现在是林家众所周知的孙子，但我跟小宇一样——都是我妈的私生子。
    “白礼西和林之栩是一夥的，他们想对付我的原因很简单，L&K的继承权。现在L&K的产业大多数由白礼西和林之栩负责经营，虽然白礼西没有继承权，但这几十年里他已经笼络了集团上下的大片人心，林之栩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工作狂，这几年代理总裁一职，为集团开拓了很多新鲜市场，连外公都对她青睐有加，如果召开股东大会选举集团新的负责人，林之栩是最有可能的人选。不过外公有意让我继承L&K集团，最终应该会从林之栩和我之间做决断。”
    “那个...”季夏举手提问，“林殊宇呢？他不也是林董事长的亲外孙吗？”
    怎么所有人，包括林殊宇本人，都很避讳提起这件事呢？
    林之遥摇摇头：“小宇12岁才被接回林家，那个时候，林文雅女士跟她的情夫因车祸去世不到一个月，林秘书亲自去找临城找的他，将他接了回来。外公一直不喜欢他，觉得他是林家的污点，没有公开说明过他的身份。外公曾明确说过，不会让小宇继承他的一分钱，这也是林之栩没有对付他的原因。”
    “你不用太担心他，林秘书对他颇有照顾。”
    林之遥继续道：“我是在高中搬出来一个人住的，那个时候林之栩刚进集团，在集团里雷厉风行，连带着在家里也咄咄逼人。有她在的地方，就是压抑的低气压，我索性就搬出来住了。之后，认识了恩齐，再后来，你应该都知道了。”
    难怪，那时候的林之遥老是粘着季恩齐，连放假过节都在一起过。
    梳理完人物关系后，林之遥继续指着小黑板做人物解读：“我们假扮情侣后，难免会跟我家里人相处，要注意的就是，白礼西这个人表面和气，实则最阴险狡诈。这些年，他都纵容着林之栩胡作非为，我进集团的这一个月也发现了他在集团里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他城府很深，据我的了解，他能够入赘林家，再到我母亲去世后依然坐稳L&K二把手的位置，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能忍——为了他的权贵，他甚至能容忍我这个私生子过户到他名下，还能在明面上把我当亲生儿子对待。这个人在我看来动机最强，你要小心。”
    季夏点点头，但听林之遥这么一分析，如果这位白总真的与季恩齐的死有关，那么他也不会轻易放过她。
    “林之栩，千万别惹她，否则她即便自损一千，也要伤你分毫。她是一个阴晴不定的人，手腕也很厉害，不管是在林家还是在集团，只要动了她的蛋糕，她就一定会报覆回来，你千万别跟她起冲突。”
    季夏对这个人十分好奇，“她为什么会这么嚣张？”
    “如果没有我和小宇，那么L＆K就是她一个人的。而且在她眼里，我跟小宇都是林家的污点。”
    “不被爱的才是污点！越是这样就越要激她，像她这样的人，明面上吃亏了私下就会给你下绊子，如果我哥哥的事情与她有关，那么我随便损她两句，她自然会来主动挑衅我的！”
    林之遥见她激动，提醒道：“你稳着点…”
    “你继续！”
    “接下来是林董事长，他很看重集团，也很看重家庭。自林文雅女士去世后，他就要求孙辈每个月回林宅团聚两次，而白礼西更是每天雷打不动地陪他用晚餐，可见这人耐性极高。林董事长最近在林宅养病，很少过问集团的事，都由林秘书代为打理，他是一个温和的老人，不过也有集团董事长的威严。说到他，他一定不会同意我俩结婚的，”林之遥面露难色，“不过正因如此，我们才有借口展开调查。”
    “啊？为什么？”季夏问。
    “他很精明，让林女士与白礼西结婚，是因为白礼西对林家十分衷心；让林之栩与高家联姻，也是想利用高家打开影视业的大门；现在还想让我联姻，想让我也贡献一些商业利益，所以...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包装一下你的身份，不至于让他瞧不起。”
    这确实是一个头疼的问题，季夏吐槽：“你们家都这么有钱了，还搞联姻呢...”
    “毕竟联姻是扩大商业版图投资最低的一种方式。”
    季夏不知怎的，突然想起林殊宇和那个美丽的女人在银杏树下谈笑的画面，无语道：“那以后林殊宇也要被拉去联姻吗？”
    林之遥瞥见她一眼，耐心答：“外公没打算承认他的身份，除了林家人，外人很少知道小宇的存在，所以小宇是不会代表L&K去联姻的，他很幸运，有婚恋自由。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也未尝不是外公保护他的一种方式。”
    不被承认，不被认可，从一开始就被宣告出局...难怪林殊宇总给她一种受伤小狗的感觉。
    不对，有婚恋自由，那岂不是他想谈多少个就谈多少个？
    季夏眼神游离，“林之遥，你弟谈过几个女朋友啊？”
    林之遥不曾想到话题转到林殊宇那儿去了，他迟疑两秒，答：“这不太清楚，我只记得他大学时谈过一个，姓康，跟外婆的家族有些联系，之前在饭局上见过一次。之后的就不知道了。”
    所以那个身姿婀娜的女人，是他的初恋，还是新欢呢？
    不管是哪个，都让季夏吃醋。
    林之遥好奇地打探：“你干嘛突然问他的事？”
    季夏嘴巴一撇，“我八卦一下，可以吗？”
    .
    林之遥言归正传：“关于你的身份...要不要包装成一个在美国初显锋芒的艺术家？我认识很多低调的艺术生朋友，可以借用一下他们的作品。”
    季夏从醋味的情绪中抽离，“林殊宇之前随便查就能查到我从来没出过国，你外公怕是见我的第一眼就能把我家底都查完。”
    “你说，林女士后来都跟白礼西都闹成那样了，他为什么还能在林家以女婿相称？”
    “...白礼西很早就跟林家认识了，这婚姻是我外婆在世的时候指的，在我外公看来，白礼西就是林家唯一的女婿。林女士出轨，对方还是个只爱字画，不谙商战的人，外公更不喜欢了。有一年外公生日，终于松口让他俩回衡城见面，结果二人在回来的路上不幸遇车祸掉悬崖，他们长达十五年的逃亡也就此被媒体挖掘出，成了当年极大的丑闻。而白礼西以一人之力扭转局面，稳住集团股票，从此在L＆K站稳脚跟，连外公都不能轻易罢免他。”
    “我外婆去世得早，外公忙于拓展L＆K的市场，一直没有再娶，林文雅就是他唯一的孩子。林女士离开林家时，是跟外公断绝关系净身出户的。除她以外外公身边再无信得过的亲信。这些年白礼西把集团发展得很好，他没犯过什么错，外公就一直没提，维系着这样的关系直到现在。”
    联想到之前林殊宇跟她讲过他妈妈的事情，季夏算是梳理清楚了林家秘史了。
    季夏细细揣摩：“白礼西也并非财阀出身，这样看来，你外公并非唯财阀论，或许他更想要的是一个可以帮衬你的女人。在他看来，门当户对的联姻是能保全你的最好方式，也是能给你做业绩的最快途径。不过，L&K在国内算是一家独大，比起扩展发展集团蓝图，不如你试着跟你外公做交易，顺着他的意思，先答应他进集团学习管理，表现出继承人的争夺之意，在正式的委托下来之前，至少可以撑先一段时间。”
    林之遥点头：“也只能这样了，白礼西越不想让我进集团，我偏要进，我倒要看看，他藏在集团的秘密究竟是什么？”
    季夏看着满满一页笔记纸，有一种玩剧本杀的错觉，可是，这是超现实沈浸式剧本杀！
    季夏又举手提问：“你说，林董事长和这个白礼西拿捏我，不跟拿捏一只蚂蚁一样？我们这样骗他们，他俩会不会一怒之下杀我满门？”
    林之遥被季夏逗笑：“倒也不必如此夸张，我会尽我全力保护你，和你的家人。”
    她又有些忐忑，“只有假扮男女朋友这一种方法吗？”
    林之遥摇摇头：“这是最快，同时也是最有效的方法。只有这样，外公才会让我进集团，同时也能让白礼西吃瘪。”
    好吧。
    季夏认命，“还有其他需要注意的吗？”
    “还有就是你可能会接触到的人，林秘书——他是林女士的同窗，也是我外公的心腹。据我所知，他是L＆K助学基金会第一批受益的人，受L＆K的眷顾，他一路硕博，斩获无数奖，毕业后理所当然进了集团工作，协助外公他稳固集团业务。他虽然不是林家人，但与外公的情谊比我们谁都要深刻。”
    “至于小宇…你俩已经很熟了吧？他与这件事完全无关，你之前怎么与他相处的，之后也可以继续保持。以上，就是我们家大致的情况，还有需要补充的吗？”
    季夏从笔记本里探出头：“有！导演！我的人设是什么？”
    林之遥疑惑地看着她。
    季夏一脸‘过来人’的姿态：“演戏不仅要有剧本，还要有人设，假扮你女朋友，你的女朋友是怎样的呢？”
    Emmm
    这把林之遥难住了。
    季夏举起笔记本，重新梳理了剧情，缓缓地说：“如果如你所言，以上有害死我哥的人，那么他一定知道你和季恩齐的关系，经过调查，也一定可以知道我和季恩齐的关系。既然如此，我的人设就是你的初恋，高中的时候你就暗恋我了，所以才跟我哥处成兄弟。后来你被送出国，我们就断了联系，如今回来是想跟我再续前缘的。”
    这剧本，怎么莫名有些熟悉？
    “他们要是试探怎么办？”林之遥问。
    “你放心，‘我’是一个聪明的女人，L＆K集团的继承人耶，还想跟我再续前缘，我一定抓到你就绝不放手！对付‘我’这样的平民女，不外乎给钱，即便调查到我曾经当过演员，不外乎再做点交易。那个时候，我会非常清醒地丶爽快地，撕掉交易合同，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说我们是真爱！”
    讲到此处，季夏站起身，声情并茂地来了一段即兴表演。
    看见季夏入戏极深的样子，林之遥忽然想起许多年前，季夏扯那个秃头大爷假发时，绘声绘色地说：“大爷，您头上有蚊子，我帮您拍拍。”
    大爷头上根本没有蚊子，季夏只是想捉弄一下大爷，她左手抓住大爷的衬衫，右手揉搓着大爷的头发，表情诚恳到让人觉得大爷头上就是有只蚊子一样。结果一阵风过，把大爷的假发吹掉地上了，引得三人哄堂大笑。
    林之遥眼神也变得狡黠，“季夏，我们来预谋一场恶作剧吧！”
    季夏挑眉，林之遥回国后，给她的感觉就是成熟丶忙碌，很少表露出如此不正经的样子，事实上，林之遥的确很少恶作剧。
    “好吧，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陪你大闹L＆K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