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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受辱破神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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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1章 受辱破神庙
    常如松被常河山一席话气得伤心欲绝,颤抖着手指着地上捂脸痛哭的常河山勃然大怒:“这些年,朕还要如何优待你和辰彦?当年先皇遗命,由朕继位,你心生不满,逢人便说先皇偏心,你比朕更适合做一国之君。朕忍了,没处罚你,还给你亲王之位,给你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力,万般器重你,就因为你是朕唯一的弟弟!”
    这些年常河山父子以权谋私祸国殃民,常如松一直隐忍不发,那怨气和愤怒就像水一般越积越多,最终堤溃坝塌,一发不可收拾。
    常如松哀痛欲绝指着他弟弟,痛心疾首怒骂:“你逞勇斗狠,野心勃勃,朝臣只要跟你政见不一的,你一律打压残害,你当真以为朕不知道?辰彦在你的管教下也是残暴无度,骄奢淫逸,逼良为娼。他残害了多少男女?说不定他瘫痪就是因为纵欲过度!”
    “你放屁!”常河山目龇欲裂猛地站起来,一拳砸在常如松脸上,顿时将常如松打倒在地。常河山还不解恨,还想冲过去揍他,两边的侍卫立即将他控制住,将他摁倒在地。
    常如松被他那一拳打得眼冒金星,下颌骨剧痛,脑子“嗡嗡”作响。他在宫人的搀扶下艰难地起身,王冠摔掉在地,露出花白蓬乱的头发,无比狼狈。
    常河山被侍卫压倒在地,兀自咬牙切齿地瞪着常如松,似盯着不共戴天的仇敌,彻底暴怒本心,恨不得将常如松咬下一块肉来:“常如松,你这碌碌无能的鼠辈,先皇将皇位传给你,当真是瞎了眼!庆安国在你手中早晚完蛋!”
    常如松满眼凄惶,望着发了疯的常河山,寒心到了极点。贴身侍卫走过来跪地问道:“陛下,如何处置他?”
    常如松颤颤巍巍地撑着拐杖,冷冷地看着发疯的常河山一眼,疲惫不堪地道:“逐出宫去……”先皇遗命要常如松善待常河山,这些年,常如松待常河山父子可谓极尽荣宠,没想到到头来却落得被反咬一口。他伤心至极,根本不想再看见常河山,衣袖一挥,让人将他逐出宫。
    兄弟二人大吵了一架不欢而散,常河山失魂落魄回到亲王府。他来到常辰彦房中,望着瘫痪在床,连话都不能说的儿子,不禁老泪纵横。
    屋中聚集了数名御医和彭青云等下人,全都焦头烂额围拥着常辰彦,探讨各种治疗办法。常辰彦的四肢和头上扎了许多银针,如同一个刺猬;屋中还焚了药粉,一股子呛人的苦味。
    “插这么多针做什么?他不疼么?!”常河山不懂中原医术,怒气冲冲质问御医,“一群庸医,废物!你们是想害死本王的儿子吗?!”
    一名御医连忙下跪道:“王爷息怒,这是中原的针灸术,再辅以药物熏蒸,看是否能唤醒世子。”
    “哼!中原庸医懂什么!”常河山大怒,“去,去九霄山独龙蜂寻鬼医世家,让他们家主滚过来给我儿治病!如果鬼医世家不来,本王一定铲平他九霄峰!”
    鬼医世家向来傲世轻物,从不与皇族来往,更不受朝廷管束,御医如何请得动他。但迫于常河山的威压,御医只得答应:“属下遵命!”说完连滚带爬起身,快速将常辰彦身上的银针拔去。
    常河山看着床上的儿子,背手命道:“去,广贴告示,召集天下名医,凡是能将我儿医好,赏黄金万两!”
    “是!”下人连忙应声。
    彭青云弓腰屈膝站出来冲常河山一礼,低头谨慎地道:“王爷,婢子久居中原,知道针灸之术确有其过人的一面,不妨在鬼医世家到来之前,继续让御医给世子针灸。”
    彭青云是常元香的心腹,尚未陪常元香嫁去大盛时,彭青云就与常河山熟识;如今她为了与西潘结盟一事回到庆安国,常河山得西潘的许多好处都是彭青云的功劳。利益勾连,她自然又成了常河山父子的心腹。常河山烦躁地一挥衣袖,怒道:“中原的东西有什么好的,不许再提此事!”
    彭青云知道常河山父子都刚愎自用,认定了中原的东西比不上庆安国的,便识趣地闭嘴不再劝。
    常河山想起什么似的,转头看着彭青云,凝重地道:“去把陛下贴身侍女唤来王府,不许叫他人知晓。本王要做一件大事!”
    “是。”彭青云矮身一福。
    常河山背手望着窗外的天,苍老阴鸷的双眼闪过一丝狠毒:常如松,既然你如此优柔寡断妇人之仁,休怪我不念手足之情!
    今日他与常如松撕破脸,那暗藏已久的不臣之心已然熊熊腾起,一刻也不想等了。他转身出了门,在府中暗自召集人马部署,密谋弑君篡位。
    既然已决定谋反,那常河山对待大盛丶对待游学皇子的态度又变了。
    是夜,雁鸣城下了一场暴雨,惊雷阵阵,狂风呼啸,疾驰的雨浪一阵阵摧残着屋外花草,落红满地。叶长洲披着外袍站在门口,皱眉担忧地望着那狂风暴雨,心里十分焦急:这么晚了,又下着暴雨,杨不易居然还没有回来,难道出事了?
    思忖再三,叶长洲再忍不住,从墙角瓷瓶里抽了一把大黑伞撑开,冒雨往西院而去。工匠们劳作一天都睡下了,他唯有求助刘忠奇出去帮他找找杨不易。
    黑靴踏着满地雨水污泥来到西院,叶长洲一手提着衣袍下摆,一手撑伞来到屋檐下,望着一排排破烂的房子,不知道刘忠奇住在哪一间屋子,他只得上前敲门。
    “咚咚咚”破门发出脆响。屋里灯亮起,一个军汉扯着嗓子不耐烦地骂道:“谁呀?他妈的半夜不睡,敲什么敲?爹死了还是妈改嫁?有什么事不能明天说?”
    随即,一个胡女用不大纯正的汉话低声说道:“不管他,睡吧。”
    听着那粗鄙不堪的辱骂声,叶长洲脸色一冷,尴尬地站在屋檐下,捏着伞柄的手青筋暴起,紧咬下唇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吭声,转身往另一个屋子走去。
    “咚咚咚”他敲响另一个门。屋内没亮灯,另一个军汉骂骂咧咧的声音传来:“敲你娘啊敲,敲了隔壁又来敲老子的门,谁他妈这么烦人?等老子出来弄死你!”
    叶长洲胸中憋着一股气,听着屋中那骂声越来越近,紧接着门“砰”一声被推开。一个面带黥配的军汉裸着上身,怒气冲冲走出来。军汉生得五大三粗,满脸横肉。他见叶长洲撑着伞站在门口,怒气顿时僵在脸上。他以为是当兵的玩闹,没想到来人居然是叶长洲,满面怒气逐渐化为惊愕。
    这莽汉见昭郡王,丝毫没有要行礼的意思,十分僭越抱着胳膊上下打量起叶长洲,眼神透着玩味与捉弄。他猜叶长洲是遇到麻烦了,吊儿郎当倚着门,阴阳怪气地道:“哟,昭郡王殿下,你怎么不在你那富丽堂皇的主殿待着,来西院这么肮脏破烂的地方做什么?”
    见莽汉如此无礼,叶长洲心里窝火,但他兀自忍着。如今这些士兵已心生反意,自己势单力孤,若他们犯起浑来,自己岂不是要万劫不覆。眼前这个莽汉受过黥刑,谁知以前是杀过人还是放过火。叶长洲不欲与他费唇舌,问道:“刘统领住在哪里?”
    那士兵见叶长洲一身素服,明明已落难成了孤家寡人,却偏要做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忍不住嗤笑道:“我不知道。昭郡王殿下要找刘统领,一家家去找吧。”他指了指西院的几排破屋子,逗弄道,“这横排竖列的屋子,起码有上百间。呵,你去吧!”
    叶长洲忍着怒气转身就走。只听那军汉在自己身后啐了一口,拔高声音污言秽语骂道:“呸!还当自己是郡王呢,破落户一个,摆什么臭架子。”
    他骂得难听,屋子里军汉们都探出头来看热闹。面带黥配的军汉见人都出来了,指着叶长洲,打了胜仗似的对那些军汉洋洋得意道:“你们看,咱们高贵的昭郡王殿下。呸!什么玩意儿!”
    龙游浅滩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一向被人呼来喝去的大头兵们见皇子落难,自然不会放过侮辱践踏他的机会,他们顿时一团哄笑,挑战皇权的快感充斥着脑子,浑然不想后果。
    叶长洲只觉心头憋着一团火,听着那些刺耳的嘲笑声,他一怒转身,大声斥责道:“放肆!你还是大盛的子民吗?还是不是本王的侍卫?你眼里还有没有尊卑?!可知何为敬畏?!”
    那黥面汉子闻言,满脸不屑蔑然看着叶长洲:“尊卑?老子告诉你,现在我为尊,你为卑!”在那些军汉鼓动的哄闹声中,这莽汉愈发大胆,竟想上前羞辱一下叶长洲,以示自己天不怕地不怕。
    他吊儿郎当地扯了下裤子,慢悠悠上前围着叶长洲慢慢踱步,眼神透着猥亵和不敬:“昭郡王殿下,你看看你这幅弱不禁风的样子,啧啧啧,真可怜。哥几个都觉得你生得像女人,不如你给哥几个睡一下,我们就帮你找刘统领。”
    这些军汉本就是穷凶恶极的刑徒贱民,以前有长官和军规压着不敢放肆;如今到了这里,大盛皇权对他们来说,丝毫威慑力都没有了。
    听他这么说,那些军汉笑得更加放肆,一个个张着大嘴拍腿顿足,真是比看大戏还令他们兴奋。叶长洲再好的脾性也不可能让这莽汉当众羞辱,他大怒,冲上去“啪”一声在那莽汉脸上狠狠扇了一巴掌,疾言厉色怒骂:“放肆!我堂堂昭郡王岂容你等贱民侮辱!莫说我是大盛皇子,即便在庆安国,我还是游学皇子的身份!我若求了庆安国皇帝,你们狗头安能在肩上待着!”
    那黥面汉子被他一巴掌扇得昏头涨脑,踉踉跄跄倒退了几步,捂着脸望着暴怒的叶长洲,饶是包天的狗胆也被吓到了。
    叶长洲长身玉立,满面怒容,一张俊脸戾气十足,令人不敢逼视。他本就身带贵气,暴怒之下更加气势逼人。士兵们虽犯上作乱,但面对天潢贵胄还是气短一些。士兵们见状都不敢笑了,一个个望着那黥面汉子,静观其变。
    黥面汉子捂着脸,被叶长洲打了一巴掌,脸上挂不住,心头也窝火,但他还是怕了叶长洲。叶长洲说得没错,他再破落,也是能直达天听的人物,若他舍下脸面求庆安国皇帝为他做主,自己等人岂不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这些人都不打算再回大盛了,所以才敢如此以下犯上欺侮叶长洲。可是若留在庆安国,叶长洲的地位还是比他们要高得多。识时务为俊杰,那黥面汉子脸一阵红一阵白,在众人面前实在没脸,捂着脸转身推开人群进屋去了。
    “啪!”门被他气势汹汹地关上,那些军汉目瞪口呆,望着暴雨中的叶长洲,一个个再不敢起戏弄的心思。
    叶长洲撑着伞,冷脸看着那些汉子,威仪赫赫怒斥道:“看什么,都滚回去!”
    那些汉子被他一吼,最后的胆子也吓没了,连忙作鸟兽散。
    破败的院子顿时只剩下叶长洲一人。暴雨中,他擡头望天,满心凄凉:靠墙墙倒,靠屋屋塌,他娘的,既然谁都靠不住,那就靠我自己!叶长洲毫不犹豫转身离开了西院,径直往主殿而去。
    西院,偏安一隅的刘忠奇远远听到暴雨声夹杂着士兵们的哄笑声,坐起来好奇地问道:“外面发生何事了?”
    他身边的胡女睡意朦胧地一把勾住他脖子,娇滴滴地道:“管他呢,睡吧!”刘忠奇又躺下,竖着耳朵听了半晌,却听不清外面在说什么,完全被暴雨声掩盖了。
    叶长洲回屋取了羊角灯,一手提灯一手撑伞,冒着暴雨出门去寻杨不易。走到破神庙大门口,门外庆安国守卫拦住他,冷脸问道:“下着暴雨,殿下要去哪里?”
    叶长洲连忙道:“我的贴身下人不见了,我去寻他,还望贵使通融一下。”
    那守卫见叶长洲提灯撑伞,一个随从都没有,冒着暴雨还要出去,这副凄惨的样子哪像个皇子,就是普通百姓家的公子哥都比他体面,不由得幸灾乐祸起来。
    这异国皇子要冒雨去寻人自讨苦吃,守卫当然不会拦着他。守卫甚至还在脑中幻想着异国皇子流落街头,浑身被暴雨淋湿,凄凄惨惨焦急寻人的样子。他看着叶长洲,脸上挂着意味深长的笑,让开了路:“殿下请吧。”
    “多谢!”叶长洲冲那守卫微微颔首,冒着狂风暴雨消失在夜黑中。
    “切,倒霉蛋!”那守卫望着叶长洲的背影低声骂了一句。
    他正要转身,突然只听“嗖”一阵破空声,脖颈一痛,竟是被人一刀抹了脖子。那守卫惊恐地捂着脖子,鲜血顺着他的手直往下流,随即,他像截木头般,直楞楞地倒在了雨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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