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半熟
    “这样？”
    “这样。”
    金苗苗一脸严肃地替她整理裙子, 然后突然灵巧地绕到孟湘身后，趁其不备，迅速将她拉链“唰”地一下拉开, 随即捂着嘴笑开, 笑声如银铃般清脆, 眼睛弯成了月牙儿, 一脸得意。
    在金苗苗大退步的时候却被散落在地上的衣物绊住了脚, 重心不稳, 拽着孟湘倒在那对堆衣服里面。
    摔得不疼, 两个人迅速嬉闹到一起。
    夕阳透过半开的窗帘，懒洋洋地洒在房间里, 给午后镀上了一层温馨的金色。
    反正也没补习，金苗苗索性拉着她闹了一整天。
    孟湘从来留在别人家这么晚过，更没有这么酣畅玩闹过。
    两人把衣柜里能穿的不能穿的衣服试了个遍，窝在沙发里把一部肥皂剧从头到尾看完。
    空调的冷风吹拂着, 她们一人半个西瓜抱着窝在沙发里, 金苗苗泪点低，每次看到虐的地方就会哭个不停, 孟湘给她递了好几张纸，直到桌上的纸抽完了。
    孟湘上回已经在电视上被剧透了后面的情节, 提前知道是happy ending已经没办法再榨出眼泪了。
    在金苗苗时不时吸鼻子和电视机背景音，以及空调吹拂的冷风当中, 孟湘靠在沙发上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睡意朦胧间。
    感觉到有人在抓她的脚，以为是金苗苗又在闹她。孟湘喃道：
    “这次不涂了……”
    本能地想要抽回自己的脚，却被一只手紧紧捉住, 顺着柔软弹性的小腿摸上来。
    迷雾般的梦境突然被一阵不安的清醒撕裂，孟湘忽然意识到不对劲。
    那手的触感与金苗苗的完全不同, 宽大有力，完全不是女孩的手所能比拟。这突如其来的惊觉像一盆冷水浇醒了她所有的睡意。
    她猛地睁开眼，天色暗下，四周的黑暗仿佛更加凝重，房间内未开的灯光与紧闭的窗帘将一切光线拒之门外。
    在这样的暗色背景下，沙发旁的黑影显得格外醒目而令人心悸。
    就在这一瞬间，“啪嗒”一声，灯光骤然亮起，
    孟湘的眼睛与男人的眼神直接交汇。那双眼睛蕴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侵略性，仿佛深邃的夜空下潜藏着未知的风暴，让人不由自主地感到一股压迫感。
    却在灯亮起的一瞬间隐藏过去，对方的神情迅速变化，似乎也闪过一丝惊讶。
    “抱歉，我以为是苗苗。”
    男人像是真的把她认错了，站起身道歉。
    她现在穿着的，确实是金苗苗衣柜里的一条裙子。
    孟湘望着男人伸出的手，迅速坐起扶着沙发往后退，因为惊吓而狂跳的心脏还没有稳下来，拉开与男人的距离成了她此刻最直接的反应。
    他的手顿了一下，却只是从她手边捡起搭在沙发边缘的外套。
    金苗苗正巧从楼上下来，似乎是在状况之外。
    “怎么了？”
    “怎么都不开灯？”男人似乎还有点抱怨，走过去搂上她的腰，对于刚才的误会只字未提。
    金苗苗在孟湘面前也不再遮掩了，搂着对方的脖子撅着嘴撒娇，“我没想到你还回来嘛。”
    孟湘感受到这微妙的氛围，收回目光低头避开他们的亲昵画面。金苗苗看向她，脸上带着歉意：
    “孟湘，不好意思啊，今晚……”
    “没事，那我先走了。”
    说罢，她拿起桌上的包，准备就此告别。
    “这么晚了，你送送人家！”
    金苗苗推了下男人的肩膀，孟湘却几乎是下意识地拒绝：“不用。”
    她的拒绝太果断，让金苗苗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为了不让气氛过于尴尬，孟湘补充道：“我自己回去就行。”
    一旁的男人始终沈默着，静静地注视着孟湘匆匆离开的身影，直至那道身影彻底消失在门外的夜色中。
    孟湘走出来，踏入了夜色渐浓的街道。
    路旁的街灯一盏接一盏地亮起，昏黄的灯光在炎热的夜风中洒下斑驳的光影，给这寂静的夜晚增添了几分柔和与安宁。
    然而，这样的景致并未能驱散她心中的不安。
    相反，想起黑暗当中男人顺着脚踝抚摸自己腿的举动和眼神，登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孟湘摸出手机拨通秦治的电话。
    没多久就接了。
    “喂？”
    听到他的声音那一刻孟湘嗓音哑了点，“你能来接我吗？”
    秦治过来的时候孟湘正孤零零蹲在马路边上，穿着条他没见过的裙子，神情失魂落魄，跟被人丢在路边的洋娃娃似的。
    “不是去同学家玩了？”
    他还以为今晚会在那边过夜。
    孟湘嘴角轻轻瘪了一下，随后用力摇了摇头，走过去将他抱住。
    感受到秦治温热的体温和稳健有力的心跳时孟湘才觉得安心了点，心头的不安逐渐平息下来，收紧手臂将脸埋在他心口。
    她只觉得好庆幸。
    庆幸自己遇到的是秦治。
    庆幸他不会像那个人一样，用将人视为随意摆弄的玩物一样的眼神看待自己。
    “怎么了？”
    突然这样。
    秦治奇怪她突然之际的情绪变化，跟他打电话的时候还好好的。
    看她似乎不愿意多说，秦治决定不再追问，揉了下她的脑袋问道：
    “送你回去？”
    “去我那儿还是回家？”
    孟湘脸上浮现一层阴霾，“先回去吧，总不能……一直在你那儿。”
    更何况该走的也不应该是她。
    孟湘被秦治送回去，屋子里还亮着灯，那辆车也依旧停在院子里。
    “去吧，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孟湘点点头，秦治那边还没忙完，站在外面看着她回到院子里才转身走。
    推开门，屋子里的交谈声戛然而止。
    孟朗馀珊正在吃晚饭，看到孟湘的时候问道：“吃晚饭了吗？”
    孟湘没吭声，也没叫人，转身直接从客厅经过朝楼上走。
    孟朗起身叫住孟湘，“你昨晚一整晚没回来，去哪儿了？”
    孟湘充耳不闻，孟朗却不打算让她就这么上去，将她从楼上拽下来。
    “你给我解释一下。”
    手腕被强硬拉扯，她被拽到客厅，孟朗将那盒拆封的避孕套丢在桌上，脸色不好看，却还是隐忍着，“今天你阿姨打扫卫生发现了这个，这是你一个女孩子房间里该有的吗？”
    她没回来之前，孟朗就想好了，是这些年他的缺席才导致她没人教，无论是什么事情都不动怒不生气。
    孟湘眼皮狠狠一跳，眉头猛地皱起，擡起头带着怒意的眼神看向馀珊，“你翻我房间了？”
    孟朗轻咳一声，替馀珊辩解，“你阿姨打扫房间的时候，不小心看到的。”
    “是我。”
    馀珊原本一直在旁边吃饭，听孟湘这么问也没否认，更没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孟湘，我是好心，这事你该听你爸爸的。”
    他们两个人摆出大家长的姿态，好像自己是什么不听劝的失足少女，孟湘扯了下嘴角，“行，是我的，所以你们想说什么？”
    “你老实告诉我，昨晚你是不是跟对面那小子在一起？”
    显然他们已经从邻居的闲言碎语中听说了不少。孟朗心中难掩的忧虑和愤怒，可是她才多大！
    孟湘站在原地，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覆杂的情绪，只觉得他这么问挺好笑的：“如果不是他，我早就辍学了，也许饿死了也说不定，更考不出来让你烧香拜佛的成绩，这么说你满意了？”
    这番话像是一记重锤，让孟朗顿时哑口无言，所有的责备与愤怒仿佛在一瞬间失去了着力点。
    他楞在那里，心中五味杂陈。
    说罢，孟湘没有再多做停留，孟朗看着她消失在楼上的身影，脸上蒙上一层阴影。
    “先坐下吃饭。”馀珊觉得他也没必要这样，这么多年没管，孩子叛逆也正常。
    “没心情。”
    孟朗窝了一肚子火心中烦躁，忍不住怪起了妻子：“当初要不是你不让我把她带走，她也不至于变成现在这样。”
    馀珊也不高兴了，放下筷子，“你现在是怪我了？”
    他要真有心，可以背着自己把她接过去，或者偷偷给他女儿寄钱，办法多的是。
    当初他生意失败欠了一屁股的债，还是自己攒的那点积蓄维持过来这紧巴巴的日子，现在反而过来怪她了？
    “不怪你，”孟朗不想再吵架了，坐回位置上，看着儿子，才温了语调说道，“盼盼快吃。”
    “哦。”孟家盼听他们的话似懂非懂，点头猛扒着碗里的饭。
    孟湘靠在床头，手机已经快没电了。
    想发消息问金苗苗是不是还好，但又觉得这个时候不太合适，便放弃了这个想法，正想拿充电器给手机充电，却收到了秦治的消息，问她睡了吗。
    孟湘拨通电话过去，房间隔音效果不怎么样，她不想被他们听见，靠在枕头边小声问道：“你忙完了吗？”
    “窗帘拉开。”
    秦治在电话里简短道。
    孟湘迅速坐起身，走到窗户边上将窗帘拉开，秦治的身影赫然映入她的眼帘，他就站在院外，仰头朝她勾唇笑了下，不羁而张扬。
    “你先回去，别让我爸看见了。”
    想到今天下午孟朗的言辞态度，担心他会因为这件事去烦秦治。
    “现在怕被知道了？”秦治挑眉，“晚了。”
    “我爸找你了？”
    “找了。”
    孟湘轻咬了下嘴唇，“他说什么了？”
    “这么紧张？”
    他故意不说，卖着关子，孟湘抿着嘴角说道，“他说的，你一个字都别听。”
    秦治笑，“那我听什么？”
    她沈默了下，“你能答应我吗？我没说分，就不许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