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IV
    【没有一朵春花是应邀而至的，就像豪雨中的盛宴，她来得突然又理所应当。】
    唱片机缓慢地旋转着，蹲在盥洗室和兀鹫一起研究罢工的水管，夜莺其实并不太能听懂那些似是而非的句子。
    尽管她早把这些歌词唱过一遍又一遍。
    但她挺喜欢旋律静静流淌的感觉。
    兀鹫的领夹是金属制成的，尾羽一翘一翘地打着拍子，放弃理解四角螺母和六棱螺柱不匹配的数字关系，夜莺的眼神在水管零件和兀鹫的领口之间打晃——
    午后的阳光十分可爱，而这枚领夹和它的主人一起歪斜出毛茸茸的影子。
    【修不好就请专门的维修工人来吧？】
    蹲到发麻就直接坐在地上，听见背景乐跳跃到一个愉快的曲调，夜莺举起写字的本子。
    看一眼满脸关切的夜莺，兀鹫记得自己在几个小时前就给出过类似的提议。
    【看起来不太难修！】当时的夜莺是自信满满的小鸟，【我们出去买零件回来换吧？】
    应该要把水管回弯处的滤片夹出来，兀鹫起身去找镊子一类的东西，气温回暖，鸟类囤了一冬的浮羽也跟着掉到水下。
    【那么我去醒花。】
    抱来一堆枝条长长的香雪兰，举着剪刀，夜莺贴心地把兀鹫一只鸟留在会被污水溅到的区域。
    晚上她会负责煮咖喱，夜莺信誓旦旦要给兀鹫做一顿答谢的大餐。
    默契地避开和角雕相关的话题，兀鹫不会问为什么夜莺摆放咖喱和花束的习惯似曾相识，夜莺也在看到滤片上明显不属于自己的长羽时假装不明就里。
    像是一场心知肚明的默剧，海蛎子事件后，夜莺和兀鹫一直维持着恰到好处的联系。
    陪同在康覆室外的护工，颤动在听众面前的音钵。夜里向彼此打开的房门，熨好的带有温热的衣物。
    这算是另一段恋爱吗？
    夜莺暂时没想过如此高深的问题。倒掉缠杂在滤片上的羽毛碎片，夜莺略微期待着晚饭之后的安排。
    一起做点日常小事固然温馨，然而成年兽人有着更直白的交往方式。
    她和兀鹫之间的距离拉近得如此之快，夜莺在双方越界后选择忠于内心，跳过了暧昧的拉扯和试探，这段关系仿佛只基于身体和意外契合的时机。
    谁说的清呢？没准里面还掺杂着一点点报覆角雕的意图。
    *
    被夜莺分去一半被子，听着对方时不时变换睡姿的声响，兀鹫认为他已经完成了鹫生中的首次求偶任务。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这也将是他最后一次尝试，想想父凭子贵，今夜顺利在大房子留宿的兀鹫院长，兀鹫二号确信自己旁观到了充足的知识。
    首先要有共同话题可聊，比如讲讲一起养大的孩子怎么就突然开了窍。
    其次要有明确规范的流程可做，比如先吃吃饭聊聊天再逐渐插进正题。
    最后就各凭本事，如果能在办完正事后顺利留宿到第二天早上，那兀鹫院长的神气表情简直像是雇了垂耳兔先生给他做佣人。
    ……
    可以了，兀鹫把夜莺裹进翅膀，现在的交往规律又正常，只要角雕别弄出什么骚操作横插一脚，现状继续维持下去没什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