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I
    小半个月后重新上播，兀鹫承认，除了刻意拉开距离的想法，他其实也想看看对方的反应。
    【失眠的732天】。
    默不作声地念着这个id，兀鹫知道自己确实有些在意。
    “所以你那时到底在想些什么？”
    不算很久的一段时间之后，夜莺顺着小垂耳兔身上的毛毛问道：“你该不会后悔自己一言不合就退款的行为，担心你的举动伤害到兽人帝国花骨朵一样的幼崽？”
    “我不知道。”
    思索一阵子，兀鹫瞥见小垂耳兔偷偷抖动的丶试图抓到点劲爆消息的耳朵：“毕竟在我考虑清楚之前，你就已经对我做出了99条强而有力的指控。”
    啊，夜莺打了个了然的哈欠，他在说那件事。
    “关注的主播凭空消失十二天又在半夜重新出现，”夜莺义正严辞，“即使是作为普通兽人，我也该本着友善的态度寒暄几句。”
    寒暄？友善？
    兀鹫摆出他特意保存的消息记录：“你是说这样？”
    当然是这样，挠挠小垂耳兔脑袋后面的软毛，翘翘尾羽，夜莺假装听不懂兀鹫的反问。
    可是收到信息轰炸的兀鹫却不能假装无事发生——无论是在那时，还是在这时。
    【尊敬的兀兀兀鹫主播。】
    一句敬称先甩到他眼前，失眠的夜莺用礼貌做了个没多少实际意义的开场。
    【你为什么觉得我是偷钱打赏的不懂得体谅成年兽赚钱辛苦的败家未成年呢。】
    感谢去做义工的自己，夜莺挺起胸脯，强度适中的劳动确实滋养了她的精神和体质，忙碌一天的行程让她不那么依靠外界的助眠手段，所以她没必要对主播发怂。
    翻脸又怎样，夜莺炸起翅膀，大不了以后只听回放不进直播间。
    况且她还有成摞的唱片。
    【事实上我并不是在炫耀，】上网冲浪身份是自己给的，【但我完全可以把我的纳税单给您瞧瞧。】
    （抹去身份信息的图片）
    【听说这是有些工作一整年能赚到的数额。】
    键盘打得飞快，夜莺忽然从那一串数字上找回了自信——看，我曾经拥有这样多的东西。
    【事实上我现在也拥有很多别人梦寐以求的事物。】
    出现在对话框里，这句话让夜莺自己也为之一震。犹豫几番，也许是感受到了某种指引，她最终没有把它删掉。
    【而且这些小水母并不昂贵。】
    昂贵。
    像是触发到什么关键词，想想造星产业里那点众所周知的破事，夜莺的思绪一个出溜：【难道你觉得这样的价格已经足够让我当你的金主？】
    话赶话放到这了，麻了几秒，夜莺揉了揉脸继续输出。
    【那就别在这一言不合搞失踪啊混蛋。】
    ……原来热血漫里的台词真的能走进现实。
    莫名羞耻，拿远通讯石，夜莺下意识避免自己看到这句话第二遍。
    ——能撤回吗？
    发出去的聊天气泡变成已读，兀鹫的回应在这段空档中姗姗来迟。
    他似乎误解了那个表面健康但含义丰富的词汇。
    【很抱歉对你造成了困扰。但是做我的“聆听者”并不需要支付任何东西。】
    ——完美的态度。
    正派丶干净丶就事论事而情绪稳定。
    这下轮到夜莺不好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