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个赌吧
八十八/
“啊？啊啊？”
蝴蝶楞了楞，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整个人已经被白棠拽着大半个身子都翻到了栏杆外。三层楼并不高，冷不丁往下一瞧却还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白棠一手拽住蝴蝶，一手攀着栏杆，曲腿在楼外的窗框上用力一蹬，利用回落的惯性，短靴地粗跟狠狠撞在窗玻璃上。只听得哗啦一声脆响，玻璃应声碎裂，白棠手一松，跳了进去。
蝴蝶也跟着她一起跳进了楼内，从三层的布置来看，这应该是一座废弃的写字楼，四面白墙三面都开了窗，天花板地四周长条形地灯带勉勉强强能照亮室内的空间，桌椅歪歪扭扭，纸张和塑料箱散落在桌面和地面上，蒙了一层浅浅地灰。
正对着白棠他们闯进来的方向的对面是电梯，电梯旁是旋转而下的楼梯。
西边的窗户旁边还有一扇铁门，就在她二人破窗而入的同时被人“哐当”一声推开，白棠顺势望过去，来人白衬衫配百褶裙，医疗箱的背带上扎了个黑色的蝴蝶结，正是MOOD战队的新人医师秦蓁。
“找东西。”白棠喊了一声，顺手抄起手边的一个文件架子砸了过去，秦蓁见到三楼有人也是一惊，所幸她刚才探出半个身体，往后一缩，那架子砸到铁门上，又是一声巨响。
与此同时，隔着铁门，能够清楚的听到秦蓁在给队友报点的声音。
“秦蓁在这里，那MOOD整队应该都在这里。”蝴蝶冲进屋子里开始翻箱倒柜，“乌鸦姐，我们要赶紧走了。”
他蛮横的撞开桌椅，从缝隙中翻出一把小巧的匕首，凌乱的堆叠在地上的纸箱里有一把手枪和几颗子弹，前边的抽屉里还找到几瓶药物和两根针管。
经过改动之后，普通资源点刷新的药物已经不能直接使用，而是需要医师进行混合调制才能产生医疗效果，具体配方他也不甚清楚，且药品太多也拿不下，只能擡头想喊白棠来拿，却见到她搬了张椅子，堆到那张已经被她推到铁门前抵着的桌子上。
“乌鸦姐！这有药！”蝴蝶很快反应过来白棠这么做是想拖延时间，他将那些药品和针管都堆到了桌上，招手唤了一声。
“来了！”白棠一边应答，一边又搬了张椅子堆到上面。
被抵住的铁门外传来剧烈的撞门声，有阴影从窗外不远处慢慢往这边覆盖过来，那是列车即将经过的信号。
“蝴蝶，你先上列车。”她一面喊一面径直翻过挡在身前的桌子奔过来，刚跑到桌前，身后便传来一声巨响。
破门竟不到三秒。
“她……她怎么，她还不走！”休息室里，原本略有些懒散地靠在沙发上的肖喻一下子激动地坐直了身子。
从他们这个视角可以清楚地看到，白棠刚跑开三秒不到那铁门就被MOOD的游僧千雨撞破，尽管游僧的速度并不快，但这中间十米不到的距离，几乎可以忽略掉个人的差距。
眼看着千雨靠近，可那医师却像是憋了一口气一般，还站在桌前，胡乱的将桌上的东西忘自己的医疗包里塞。
“不是，这些东西还要他干嘛，保命要紧啊！”肖喻忍不住又开了口，那模样看起来像是恨不得要亲自上号帮她玩儿一般。
一旁的苏行秋也是面色不善，却不似肖喻这般激动，紧簇的眉眼间隐约还可以见到一丝担忧。
千雨的长棍比他本人到的更快，白棠咬紧牙关，一手摁下医疗箱的盖子，一手抵住桌子用力一撑，整个人趴到台面上顺势滚到一边，躲过那一棍子，快速往秋秋那边跑过去。
途径窗边的列车已经行进到后半段，蝴蝶站在窗边，见到白棠过来，一脚踏上窗台，向白棠伸出了手。
“快！”
“来了！”白棠利用那游僧收棍的间隙，几乎是飞扑过去抓住蝴蝶的手腕，那列车刚好行进到末尾，蝴蝶看准机会往窗外一跃。
说时迟那时快，枪响如雷鸣，白棠脑袋一懵，小臂处立时传来剧痛，手一松，原本已经探在窗外的大半个身子失了重心，直接从窗口翻了下去。
蝴蝶手臂上的力量一下子消失，惯性使然整个人一头扎进了列车里。
“乌鸦姐！”他顾不得身上的痛感，踉跄地爬到门边，正见到白棠单手抓着窗框吊在窗外，那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位置。
往内有MOOD战队几人追击；往外，街道转角处早有其他线路下落的选手守株待兔；不过半秒的功夫，已经有两道红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明里暗里，不知道有多双眼睛，在盯着这块砧板上的鱼肉。
此为绝境，想要绝处逢生，唯有拼死一搏。
“蝴蝶！”白棠仰起头，眼看着那列车越来越远，“给我鞭子！”她叫了一声。
蝴蝶一下就明白过来她想干什么，手臂一挥，翠绿色的藤蔓快速甩过来，白棠擡脚在墙壁上用力一蹬，腾空而起，跃向那鞭子。
大厅的全息影像刚好播完另一处的战斗，切换到了这一画面，包括解说在内，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沈默着，摈住呼吸在看着这一幕。
两发子弹打进少女方才所在的窗下的墙壁上，而那跃向空中的姑娘，眼看伸手就要摸到藤蔓的尾部，却像是差了一口气一般，指尖浅浅擦过一抹翠色，整个人便像是失了力的枯叶一般，翻飞下落。
红点再次出现在她纯白色的衣衫上，这两枪，是怎么也躲不过了。
场馆中响起一阵此起彼伏的唏嘘，可那唏嘘声才刚起了个头，便又戛然而止。
一道刀光不知从何处闪现，暗杀者出现在医师的身后，下一秒，医师的身躯便化为金光，消散在了空中。而那暗杀者轻巧的落到地面上，很快又隐入了黑暗。
虎口夺食，行如秋风。
“天啊，竟然是行秋！”解说的声音像是一把干柴，又一次点燃了全场的热情，“没想到行秋第二次出现竟然会是在星火杯的赛场上！果然不愧是XK-D，人才济济啊。”
“是的！我现在的心情有些激动。刚刚是XK-D的暗杀者以图利用行秋，从两位狙击手的手中抢走了这个人头，真的是电光火石，一眨眼的功夫就结束了。”
“真得，太不可思议了。”
“那么，恭喜XK-D战队暗杀者，以图选手，抢到了这一个击杀分！”
“这位选手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在……去年的那个综艺上第一次露面吧。”
“是的，当时他在综艺上的表现确实不错，去到XK-D之后的发挥也一直是属于一个比较稳定的状态。那么，WHY战队的医师乌鸦被淘汰，其实乌鸦也之差一点就能抓住队友的藤蔓了。”
“确实是非常可惜，不过一个医师能跃出这么远的距离，已经是非常不容易了。”
……
解说你一言我一语，导播很快将镜头切换到了别的地方。休息室里的屏幕上，乌鸦的视角在她被淘汰的瞬间就丢失，系统自动切换到蝴蝶的视角。
遇到这样的变故，蝴蝶有片刻的慌乱，但很快就镇定下来，开始和方寻许哲也二人联络，暂时没有发生什么情况。
肖喻重重叹了口气，眼中难掩失落。
“还是差了点，理想很美好，现实很残酷。”他摇了摇头，“我还是不能认同你不签秦蓁，在这批新人医师里她哪怕不是第一也能排得上前三了。”
“秦蓁最开始就已经被MOOD内定了。”苏行秋站起来给自己倒了杯水，声音里没什么起伏，听不出是什么情绪，“你后来不是也觉得她不适合WHY？”
“好吧。”肖喻道，“我认同你的观点，最开始的时候我就觉得WHY的战队结构不适合一个传统医师的加入，曾经我的确觉得乌鸦是个很好的人选，但以她现在的状态，我很难站在你这一边。除非她能向我证明。”
“你要怎么证明？”苏行秋问。
肖喻挑了挑眉，转头望向一边歪着身子在看比赛的顾疆。
注意到他的目光，顾疆转过头。
“干嘛，看我干嘛？”他的脸上写了大大的“无辜”二字，就好像是唯恐这件事情波及到自己身上，“我不参与讨论啊，我就是个打手，上层计划不在我的能力范围内。”
“出息。”骆小瓜忍不住开口说了一句。
“放心，不用你给建议。”肖喻转头望向苏行秋，“很简单，开1v1，场前自由，十五天，只要她能打赢顾疆，我保证一句话没有。”
“嗤。”还没等苏行秋开口，顾疆忍不住笑了一声，“你管这叫简单？”
“那你还不如直接说你觉得白棠就是不行，这样更简单点喽。”
顾疆这话说的有些阴阳怪气，但也的确是事实。医师的职业特点就决定了这并不是一个适合单挑的职业，只有在群体中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
如果是格斗场，大家都不能使用能力和武器，过去的白棠对上顾疆，谁赢谁输还真不好说；但是1v1场默认可以使用职业天赋，再加上医师的基础属性一削再削，那场意外的影响，想打过同水平的元素天赋者几乎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更何况顾疆的判断力和行动力目前看来都在她之上，十五天的时间，想要用这种方式证明，简直是天方夜谭。
“可以。”苏行秋没什么犹豫，一口应下。
“这么爽快？”肖喻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可别到时候你答应了，人家不愿意了。”
苏行秋走到沙发边上坐下，又将目光移到了屏幕上。
比赛此时已经进行到了十六分钟，空中下起了小雨，从细小的雨丝变得淅淅沥沥，最下层的空间的水位已经摸过了膝盖，几乎已经能确定为水劫。
方寻和蝴蝶汇合，许哲也则是找好了位置提供视野。因为乌鸦被淘汰，原本的战术已经没有了可行性，三人决定要趁着水还没有漫上来，利用城中废弃公园的解谜机制，获得一些药品的补给。
这一机制并不难，都是套路化的公式，比拼的仅仅是速度和机遇。由于线路的原因，三人挑选的这个公园没有别人来，计划进行得十分顺利。
“不会。”苏行秋双眼盯着屏幕，开口说了一句，“能不能做到是另一回事，但如果她不愿意，那今天她也不会来了。”
“那如果没做到，你准备怎么办？”肖喻饶有兴致的追问了一句。
屏幕里，方寻在许哲也的帮助下击杀了青狼战队的医师六月，暗杀者与狙击手的配合，堪称完美，而蝴蝶的个人能力更不在话下，在六月被击杀前，他就已经完成了对青狼的游僧小墨的单杀。
苏行秋的脸上浮现出笑意，他侧过脑袋看向肖喻。
“我怎么觉得你好像是在等着看我的笑话。”
“没有，怎么会呢？”肖喻嘴上否认的快，脸上的表情却还是暴露了他心里头的小九九。
“不如打个赌吧。”苏行秋自然能猜到他心里在想什么。
“可以啊。”肖喻也笑了，“赌注呢？”
苏行秋将手伸进口袋里摸了摸，掏出一个硬币来，放在桌上。
“江湖规矩，一块钱。”他侧目看向肖喻，“我赌你会留下她。”
肖喻楞了楞，哑然失笑。
“行！”
他也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硬币，“啪”的一下拍在桌上。
“我就赌，她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