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绍扬腊月初五到家，初六上午回衙门处理了一些事情，下午，特地去看望了安德斯等人。

    “曲大人，好久不见，你看起来好像不太好。”

    安德斯等人已经适应了猫耳山的生活，而且还跟着赵广志等人，学了点儿清国话。

    曲绍扬听着安德斯那蹩脚的中文，差点儿没忍住乐出来。

    “没事儿，就是前阵子出差，条件不太好，累的。

    安德斯，炸药的研制咋样了？有头绪么？”

    曲绍扬最关心的，还是这个，所以他昨天回来，今天就过来询问炸药研制的进度。

    安德斯他们现在只能听懂简单的清国话，曲绍扬说的，有一些还弄不懂。

    赵广志在一旁，连忙给翻译。

    “大人，炸药研制已经有些眉目了。

    安德斯他们按照大人给的配方，经过多次试验后，倒是研制出硝化甘油和雷酸汞了。

    但是咱们得条件太简陋了，也没啥正规设备，纯度上不太理想，而且产量也不高。”

    赵广志翻译了安德斯的话，告知曲绍扬。

    “再一个，就是保存条件也达不到，很容易出事故。

    所以安德斯他们暂时没敢继续研究，最好还是得有个能达到条件的实验室。”

    “没关系，只要能研制成功，其他的可以慢慢来。

    设备啥的，我再想办法，产量什么的也不用太着急。”

    只要能研制成功，就说明配方没问题，后续慢慢再研究也就是了。

    至于说实验室啥的，等来年开春了，找个远离村屯的地方，用最好的材料盖房子。

    设备，就得想办法买了，反正曲绍扬现在有钱。

    光是金场，一年就有四十万两净利润，再加上好几处山场子、货栈、商队等等，一年能有五六十万两银子的进项儿。

    可以说，曲绍扬现在是财大气粗、腰杆子硬，想买就买呗。

    “马上就要过年了，广志，你跟安德斯他们说，需要什么尽管开口。

    正好我最近要去凤凰城一趟，可以帮他们带点儿想要的东西。”

    快过年了，得抓紧时间去凤凰城送年礼，正好再去奉天看望一下陈允哲夫妻。

    顺路给安德斯他们带点儿东西，也不费多少力气。

    安德斯等人听了赵广志的话，赶忙说了些他们想要，但是猫耳山这边没有的东西。

    主要还是吃食上，什么奶油、奶酪、黄油之类的东西。

    虽然这边的饭菜也挺好吃，但饮食习惯不是那么容易改的，人家还是倾向于本国食物。

    曲绍扬让赵广志列了个清单，然后他把清单收好了，这才离开。

    腊月初七，曲绍扬带着人，赶着好几挂马爬犁，出发前往凤凰城，给道台和东边道衙署众人，送年礼。

    裕良等人见到曲绍扬，都惊呆了。

    眼前这又黑又瘦，脸上冻伤还没恢复的人，真的是木税总办曲绍扬么？这变化也太大了。

    人家当官都是越养越白，越来越富态，曲绍扬咋还成这个样子了呢？

    “绍扬啊，你这是怎么了？家里有事？

    你看看你，整个儿瘦了一圈，脸色也不好。”裕良一见曲绍扬，立即关切的问道。

    “回大人，下官这是带人去松花江上游炸哨口弄的。

    江风太硬，天气也太冷，连冻带吹，就这德行了。”曲绍扬一听就乐了，赶忙解释。

    裕良听完曲绍扬的解释，这才恍然大悟。

    “合着你是亲自带人去炸哨口了？你看看你，这差事交给底下人去办啊。

    本官听人说了，那炸药非常危险，万一你有点儿闪失，本官去哪里找这么得力的人？”

    裕良这话，其实多数也不过是场面上的客套话，真正发自内心的没几分。

    曲绍扬好歹也是混了这几年，哪能不懂？他只是笑笑，并没有真的往心里去。

    “多谢大人关心，下官往后会注意的。

    主要是北流水那边，地形复杂，下官实在不放心，就在那边看了一段时间。”

    花花轿子人人抬，大家伙儿心知肚明咋回事儿，不过是面子上亲热而已。

    曲绍扬向裕良汇报了炸哨口、收税捐、训练民团等事宜。

    裕良听的连连点头，夸赞曲绍扬是一员干将，并且告知曲绍扬，今年他的考绩又是甲等。

    这个，不用想也知道，曲绍扬一年光孝敬裕良，就好几万两呢，买也买来甲等了。

    更何况，曲绍扬确确实实能干，但凡上头交代下来的差事，每一样都办的漂亮。

    这甲等给他，谁也挑不出毛病。

    “大人，下官还有件事，需要请示大人。”工作全都汇报完毕，接下来该请示了。

    “下官是这么想的，那炸药从洋行购买，属实太贵了。

    三年的木材税捐，全都浪费在这上面不好。

    下官请了几个洋人工程师，正在研究这个炸药的事儿，目前已经有了些眉目。

    还请大人允准，下官在猫耳山附近，建一处厂子，专门研究制造炸药等东西。

    如果可以量产，往后咱就不用再从洋行采买了。”

    这事儿，必须得有上头的允许。

    要不然，曲绍扬一个巡检，自己弄个炸药工厂，这是想干什么？要造反么？

    真要是被人捅了上去，绝对吃不了兜着走。

    这也是曲绍扬来东边道的一个目的，先在道台这里请示一下，只要裕良允许了，这事儿就谁说也没用。

    果然，裕良一听，曲绍扬打算研制炸药，也吃了一惊。

    “绍扬啊，不是本官给你泼冷水，这炸药可不是那么容易研制的。

    江南制造局、天津机器局，乃至于吉林机器局，哪个不是学着洋人，在研究制造洋枪洋炮？

    到现在，我也没听说研究成啥样儿了。

    那东西要投大笔的银钱，而且还危险，我劝你还是打住吧。

    银子往水里扔，还能听个响儿，你往这里面投，怕是没啥结果。”

    裕良以为，曲绍扬是想让东边道衙署出银子，那他能同意么？

    “大人，下官也没啥追求，就是想着以后便利点儿。

    目前，那几个洋人已经研究出点儿东西了，就是缺地方和设备。

    只要大人允准，银子什么的，下官自行想办法就是。”

    曲绍扬还能不懂裕良担心啥么？于是赶紧表明态度。

    裕良一听不用衙署出钱，先松了口气。

    当然，他也不好改口太快，沉思了片刻后，这才点头同意了。

    并且嘱咐曲绍扬，一定要注意安全，炸药不是小事儿，真要是出了事故，尤其是涉及洋人，不好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