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章 第 3 章
今天是周末，晴空万里，天气极好。
沈文茵一早就起来了，她和姥姥约好了今天回家。
她特意起得早，是知道老人家一般起得比她还早，常常天不亮就开始忙活了。
“姥姥，我回来啦！”隔着远远地，沈文茵就喊起来了。
上了年纪，姥姥耳背，她这样喊不一定能被听见，但沈文茵忍不住内心的雀跃，每次回家都要喊上一句，就像还在上学的时候一样。
“茵茵回来啦？看你姥姥喽，真孝顺，每周都来。”
邻居馀婶子听见了，同沈文茵念叨了两句，“你姥姥这周摔了一跤，你快去看看她吧！”
“什么？！”沈文茵脸上高兴的笑容没了，清亮的眸子透露出担心。
“馀婶，您知道怎么摔得吗？严不严重？”
馀婶摘着手里的豆角，闻言回忆起来：“就前几天，下了点小雨，路滑，你姥姥放在门口的纸箱子被人捡走了，她去找就摔跤了，还是我给扶起来的呢！”
“我说带她去医院看看，你姥姥不愿意，结果就躺到现在，这几天还是我给她送的饭嘞。”
中年女子露出心疼不忍的表情，“茵茵，你还是找个人照顾你姥姥吧，她年纪大了总是……”
她的话没说完，沈文茵却听懂了，心里有些苦涩，先道了谢，“谢谢馀婶，我会在这件事情上想办法的。”
沈文茵每次来看奶奶都会买点东西来，因为奶奶总是舍不得买东西吃。
她将手里拿着的礼品水果送了一份给馀婶：“姥姥平时多亏您照顾了，这些东西不值钱，您给孩子带过去吧。”
馀婶自然是推拒了几下，沈文茵坚持，她才收下了。
沈文茵往自家院子里走，馀婶还喊着「待会儿来家里吃饭啊」，她随口回了句：
“不用了馀婶，我先带奶奶去医院看看。”
馀婶看着她清瘦的背影，嘟囔着“是该看看，是该看看。”
多好的孩子，上学时候出息，现在也是公司的高管，还孝顺，老嫂子咋就还那么抠搜呢……
沈文茵不知道馀婶的嘀咕，她着急地喊着「姥姥我回来了」进门。
“茵茵回来了？”姥姥的声音从卧室里传来，沈文茵赶忙跑进屋里。
“姥姥你别起来，我刚听馀婶说你摔着了，你感觉怎么样？”
床上半躺着一个白发稀疏的老人，她有些胖，脸颊耷拉着两坨肉，充满了岁月的痕迹。
“我好得很！”她脸上不以为意的表情让沈文茵皱眉，“就是摔一跤，没事儿，你不用操心我！”
姥姥总是这样，自己的伤痛不放在心上，这也是过惯苦日子的人的通病，不知道心疼自己。
看到她躺在床上不敢动的样子，沈文茵又气又急，稳了几秒才严肃道：
“姥姥，你现在的身子骨要特别注意，摔一跤不是小事，我带你上医院拍个片子看看。”
“呀，哪有那么血乎的！我躺几天就好了，去医院拍片子多麻烦。”
姥姥听要去医院，吓了一跳，连连拒绝。
沈文茵知道她不是怕麻烦，而是心疼钱，就赶紧定下来了：
“我带你去，你拍个片子就行，一点都不麻烦。姥姥，你别嫌贵，我现在有公司，别替我省钱了。就这样，我叫救护车来。”
“要什么救护车，我走得动。”姥姥觉得孙女太兴师动众。
“我一个项目就能赚几万块钱，救护车来才几百，姥姥你要是摔到骨头了，自己随便走会加重病情的。”沈文茵又劝道。
“不要救护车，我又不是快死了！”
老人家的观念根深蒂固，根本劝不动，“你再这样我就不去医院了！”
沈文茵的眸子里浮现出点点水光，姥姥了解孙女，看她这样知道她要急哭了，还是松口提到：
“你晓哥昨晚回来了，你去叫他来，你们俩带我去医院就行了。”
比起姥姥不去医院，这个办法勉强可以接受，沈文茵只好同意了。
晓哥全名孟晓，是沈文茵家的邻居哥哥，和她一样，从小也是爹不疼娘不爱的。
孟晓的爷爷和沈文茵的姥姥关系很好，两家人走得很近，两个小孩子就是一起长大的。
熟门熟路地走进周围的院子，沈文茵敲了敲门：“晓哥，你在家吗？”
“诶——！等一下！”孟晓听出了她的声音，喊了一句，过了一会儿才出来。
他身高一米八左右，长相周正阳光，此时腰上系了个围兜，屋里也传来了阵阵香味，看起来刚刚是在做饭。
“茵茵，我还说去找你呢，结果你自己先来了。”
沈文茵笑起来，跟他开玩笑：“咱们兄妹心有灵犀喽。”
孟晓也笑，但很快笑容就淡了，眉毛向下，很是担忧的样子：
“姥姥摔了，我今天想带她去医院看一下，但怎么劝姥姥都不听。”
“我来也是为了这事。”
沈文茵说了前因后果，孟晓果然爽快答应一起带奶奶去医院。
等孟晓进屋把厨房火关了，两个人回到姥姥房里，一左一右地搀扶起姥姥上车。
时间还早，路上不堵，很快就到了医院。
*
姥姥拍了X光片，相比于CT片和核磁共振片，X光片最快出结果。
三个人坐在医院的椅子上等结果，姥姥关心着两个小辈。
“晓晓啊，你研究生要读完了吧？准备找什么工作嘞？”
孟晓和沈文茵读书时成绩都很好，但沈文茵读完大学就跟晏慕菡一起开公司工作，没有再继续读书了。
孟晓则是保研上了国内一流的大学，现在三年过去也快毕业了。
青年笑了笑，很自然地回答：“我之前考了教资，准备去当老师，最近已经面试好几所学校了。”
姥姥点头：“晓晓喜欢小孩子噢，从小就帮我带茵茵，你当老师蛮好的！”
沈文茵也想起小时候的事情，姥姥那时候还上班，她和孟晓同一所学校，孟晓总是很照顾她。
明明孟晓也就比她大一岁而已。
“那也不一定。”孟晓摇头苦笑，“茵茵小时候可乖了，现在的小孩子可跟茵茵不一样，个顶个的调皮嘞！”
这是事实，沈文茵从小就乖巧听话。
“那你怎么还要当老师？”沈文茵疑惑。
“教师编制好啊。”青年理所当然地分析着，“我可不想再拼公务员考试了，当老师我的研究生学历也够，每年还有寒假和暑假，是很不错的工作。”
孟晓成绩好，人也自律，考公务员不算难事，但他确实也不想再拼来拼去了。
以前想做出成绩给爷爷看，可爷爷两年前已经不在人世，孟晓懒得装上进了。
“是不错的铁饭碗，一年休好几个月嘞！”
姥姥观念还是传统思想，十分赞同孟晓的选择，转头批评起了自己孙女。
“茵茵做那什么公司总监忙得要死，你瞧她这几年都瘦成什么样子了，都二十五岁了，还天天同我说没时间去解决一下人生大事。”
沈文茵装作无奈的样子微笑，心里却在想她都有对象十年了，但晏慕菡是个姑娘，不能带给姥姥看啊。
姥姥念叨着，想起孟晓也是单身，催了起来：“晓晓，你比茵茵还大一岁，可要抓紧了啊！姥姥给你相看好姑娘，你来瞧瞧。”
孟晓笑着答应了。
他并不讨厌相亲，反而觉得老人家这样惦记他，让他心里暖暖的。
爷爷死后，他还经常回家，就是因为沈文茵和姥姥在。
这世界上也就只有姥姥和茵茵真正关心他了，孟晓很珍惜她们的感情。
*
等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出了结果。
医生给他们讲解着姥姥的X光片结果，沈文茵皱眉：
“骨裂了？这么严重！”
她的眼神稍有埋怨，姥姥顿时有点心虚：“我真骨裂了？这也不太疼啊……”
这就是质疑诊断结果了，医生严肃地指着电脑屏幕：
“片子上看得很明白，这是尾椎骨骨裂，现在看情况不算很严重。但您上了年纪，骨头必须静养，配合针灸进行治疗。再不管的话，长时间下去就会移位，那样就只能动手术了。”
三个人都看向医生指的地方，这下孟晓的眼神也带着点谴责了：
“姥姥，你也太不注意自己的身体了，以后不许这样了，好好听医生的话治疗。”
医生又嘱咐了几句，开了诊断证明和药t单子，三个人才出去。
沈文茵去缴费拿药，孟晓则扶着姥姥往医生说的治疗室慢慢挪过去。
针灸治疗需要进行两到三个疗程，具体做几次要看姥姥的尾椎恢覆情况。
折腾了一上午，回到家的三人都累了。
孟晓想起自己早上做的饭：“我今天煲了骨头汤，再去炒两个菜，你们等半个小时就能吃饭了。”
沈文茵点点头：“谢谢晓哥，今天多亏你照顾了。”
“茵茵，你跟我说什么谢？”孟晓略一挑眉，“拿我当外人了，是不是？”
“没有，你一直是我的哥。”沈文茵否认，“我只是……”
“好了好了，别煽情了，我去做饭了，你给姥姥整理一下房子吧，这几天她一直躺在床上，恐怕有些生活垃圾了。”
孟晓摆摆手，极快地转身走了。沈文茵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暖暖的。
*
接到晏慕菡视频通话的时候是晚上，沈文茵下意识给挂断了。
姥姥听见了问：“茵茵，是谁啊？这么晚打电话，不是有急事吧。”
沈文茵打字回覆「我在姥姥家，不方便接电话」，才说：“不是急事，就是公司的同事有点工作项目的小问题，我已经回覆她了。”
“看来茵茵确实挺忙的。”孟晓窝在沙发上说了一句，“你们公司放不放假啊？”
还没等沈文茵说话，姥姥就快言快语了：“放什么假啊，一周来看我一次，待半天就走了，简直就是黑心公司。”
这确是事实，沈文茵无法反驳。
主要是公司刚走上正轨一年，很多事情沈文茵和晏慕菡都得盯着。
底下的员工能放假，她们都不能放假，稍有空闲时候，两个人更珍惜在一起相处的时光，沈文茵就没什么空来陪奶奶了。
沈文茵心虚得很，借口说自己先去洗澡了。
到了卫生间，她点开晏慕菡的聊天框。
「怎么这么晚还不回家？」
沈文茵每次周末看姥姥，下午就会回家了，这么晚还待在姥姥家很少见。
「姥姥身体出了点问题，你也不在家，我留下来照顾她一晚。」
「嗯，你照顾老人也要小心身体。我明天就回来了。」
慕菡明天就回了？
沈文茵生出疑惑，「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合作跟李总谈得很顺利吗？」
李总是出了名的难对付，沈文茵也见过几次，这个人很不好搞，她还以为慕菡要一周才能回来。
「对方正在输入中」了快一分钟。
晏慕菡才发过来消息：「不跟李总合作了，他的个人作风有些问题，今天公安介入了。」
个人作风，公安介入……
沈文茵想起李总那双色眯眯的眼睛，担心起来，她的恋人是长相极为优越的大美女，难道李总……
「你没事吧？李总没对你怎么样吧？」
晏慕菡回得极快，就像是早就知道她会这么问一样。
「我没事，你别担心，明天来接我吗？」
沈文茵下意识看了眼姥姥的方向，想起姥姥看不见才打字：「几点的飞机，我尽量去接。」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才说了晚安。
“洗个澡这么久，精贵得很嘞。”
沈文茵出来时，姥姥打趣道。
“晓哥走了？”她自觉心虚，岔开话题道。
姥姥被她扶起来向卧室走去，念叨着：“都这么晚了，赶紧让晓晓回去睡觉了。你也是，早点睡身体才能好，年轻人要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