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9章 第 99 章
    “既然您对合作的态度这么真诚, 那么我会建议柱间大人在这几个国家的城市中优先考虑您的。”
    城主看起来还想再说点什么，把这件事彻底定下来。
    “那么，我就先告辞了，万分期待明晚的宴会。”她打断城主的话, 点头示意后径直起身。
    城主下意识跟着起身, 还想再尽力试试。看小春去意已决, 又感觉有些尴尬, 马上坐回去了。
    小春一路往外走, 期间无视了众多仆人丶雇佣忍者的视线，走得比来时还迅速一些。
    这个人没有像其他贵人一样随身带着一众拥趸，但是居然能让城主拿出招待贵宾的姿态。仆人们和忍者们为了她的到来已经准备多日，有人猜她是个极对城主胃口的流浪诗人，有人猜测她是城主竭力招徕的武士。没人觉得来人会是个这么年轻的小姑娘。
    她有什么资格？
    那些人撇她一眼, 又迅速低下头丶藏回树影里丶猫回廊柱后，看她没反应，探出头来再撇一眼。
    她看起来平平无奇，身上也没有繁覆的装饰和配件，又不像武士忍者一样浑身兵器, 武装到牙齿。
    她来的时候很清净, 没有仪仗仆人擡着轿子从街头连到街尾, 没有下属大声呵斥驱离街上的平民，走的时候更简便, 像一息之间飘出去的幽灵。
    和这位神秘贵宾作风相反的，是边境小城接下来几天彻底沸腾的氛围。
    街上熙熙攘攘的，到处都是人, 他们一个个神情严肃步履匆匆。
    在小城主干道上，到处挂着木叶和经互会的标志, 人们挤在这样的旗号下，张望寻找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前排的人焦急地询问，后面的人使劲往前挤。
    经互会的雇员一个个嗓子都冒了烟，配发的润喉茶和工作餐都找不到空闲时间吃。
    不时有工作人员领着一队人，举着小旗子，游龙一样闯过人山人海的街道。
    小城周边，第一批签好劳务合同的流浪者已经开始跟随经互会人力资源部的派遣人员向木叶赶去。这些人接受过完整的背景调查，确认无犯罪记录。
    小春亲自领队，带着他们去往火之国。
    九尾从雷之国转悠一圈回来，返程归队，天天在这些人眼皮子底下游荡，一会儿变成狐狸一会儿变成人。那些人本来就背井离乡，心神难宁，这下好了，彻底吓破胆了。
    从邪教救出来的雇员背地里跟小春吐槽：“您猜现在她们讨论地最热烈的话题是什么？”
    阿姨拿起腔调，“我们···我们不会是要去侍奉狐仙大人吧？”
    “狐妖吃不吃人呐？难怪工资给得那么高···”她的声音从疑惑瞬间切换为恐慌。“···要不，我们逃跑吧···”
    小春呵呵一笑，阿姨苦闷地抱怨：“您还能笑出来！出发前都说好了大概进什么厂，工作内容都做什么，现在呢？一点用没有！我们把舌头都磨没了，反反覆覆告诉她们的事都忘了，一见九尾大人全忘了。”
    “我看这下好了，不用等到木叶，估计在路上这些人就得想方设法怎么逃离好日子的迫害呢。”
    “咱们一路上给吃给喝，到地方好了，人跑没了。”
    “哎嘿，一身轻！”阿姨一拍大腿。
    “好好好，”小春连忙说：“我们马上开会跟大家解释，今天休息之前就开会。她们对工作还有什么不清楚的也一起提出来，咱们把这个说开说清楚。”
    “这都说多少遍了。”阿姨叹气。
    “现在干基层工作是不是有感觉了？同样的内容要重覆好几遍，还是有人会疑惑会忘记，会怀疑。”
    阿姨抿起嘴角点点头，“是啊，以前您提醒的时候，我根本没想到会是这种程度。”
    小春捏起嗓音：“婆婆，请问今天吃什么粥？”
    “青菜糙米粥。”婆婆默契地端起来。
    “青菜什么？”
    “青菜糙米粥。”
    “什么糙米？”
    阿姨接到这里忍不住气的笑出来，“要是只有这么点问题就好了。”
    小春抚了抚她的后背，“放松点，你现在可是站在能够帮助她们的前辈立场上呢。况且，出了任何问题还有我。”
    “哎呦，哪里有这么厉害。”阿姨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转头走回队伍里。
    傍晚，靛蓝色的夜幕中，她们升起火堆。
    流浪者们围在火堆前取暖，按照习惯，接下来经互会雇员会开始分发今天的晚餐。
    “今天吃饭前，我们先说点大家最近关心的问题。”小春坐在她们中间，看着面前有些人脸色瞬间紧张起来，有的人面面相觑。
    “我的一位夥伴，最近似乎让大家有些困扰。”
    正说着，幽深的树丛中走出一个庞大的野兽身影，血液滴在干枯的树叶上发出干脆的声响，血腥味在一片死寂中飘散开来。
    九喇嘛叼着一只血淋淋的野牛钻出树林，却发现今天这群人没吃饭，全在盯着它瑟瑟发抖。
    没人在吃饭看到它的时候把筷子抖掉了，有一种固定时间的剧场突然更换播放内容的无奈。
    九尾走到小春身边，两边的人悄无声息地腾出地方。
    它把野牛放在小春身边，擡起头来舔了舔牙齿。鲜红的丶血气腾腾的巨大舌头舔过一排森森的利齿，在血盆大口中游荡。血液染红了每一道齿缝，野兽呼出的白气都沾染着残酷的杀意。
    挨着她们坐得近的人，冷汗都滑落到了下巴，在篝火的映射中显得晶莹剔透。
    “这头牛是路上不小心撞死的，本来打算明天吃。但是你们现在还没开餐，怎么？预测到了今天九大爷会带回来的好吃的吗？”变成人类模样的九喇嘛踢了踢死透的野牛。
    “今天是要为大家正式介绍一下你的身份。”
    小春的视线从九喇嘛开始环扫一周，“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木叶丶经互会特聘雇员——九喇嘛。它长期参与木叶和经互会的各种工作，对各位要去的新环境非常熟悉。这一路上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可以对它说。”大家紧绷绷的。
    “它的原身是尾兽，在这个世界上存活的时间比我们都要漫长。”大家更加紧绷绷。
    “放心吧，它不吃人。”
    “吁~”流浪者们终于长松一口气。
    九喇嘛瞪圆了眼睛。哎？哎？不是在讲本大爷尊贵的身份吗？怎么拐到这里来了？！
    还有你们，都是什么表情啊喂！
    “没事的，大家不要这么紧张。借这次机会，大家有什么关于工作的问题都提出来。”
    她们互相瞅瞅，再瞅瞅，等浓黑的深夜彻底降临时，她们围着篝火，已经从嘀嘀咕咕变成叽叽喳喳。
    “三班倒是什么意思，白天晚上都要上吗？”
    “这个五险一金是什么东西？那个金我们要交多少？”
    “那个金是税的意思吗？要交多少税？”
    雇员们一条一条地解释问题。小春和九喇嘛在一边分割牛肉。
    九喇嘛的刀下，肉块顺服地变成薄片，身旁的小春把各种调料倒进盆子里准备腌制。
    “这么往回走真的没有问题吗？你还真是不着急。”九喇嘛撇了小春一眼。
    “着什么急，这个时候气势汹汹明火执仗地干起来，好像显得咱们理不直气不壮一样。”黑胡椒口味的腌料配好了，小春把一盘子切好的肉倒进来搅拌。
    “他们要发声，要跟柱间大人提要求表意见，那就让他们去。人家也没明面上表达出什么对现在政权的不满嘛。”
    九喇嘛没好气地说：“是！他们就是暗地里拉帮结派搞阴谋，背后想方设法把经互会踹出去。你以为他们更看不得经互会赚钱，碍他们的眼，还是更看不惯你？”
    木叶权力中心那些人，柱间扉间宇智波斑，他们动不了。一些坚定跟着火影走的家族背靠大山，自己也有实力，他们没办法贸然得罪哪一族。
    小春就不同了，没有什么家族出身的背景，又很得那几位的看中，甚至还占了个扉间弟子的位置。如果把她拿下来，能削弱火影的力量不说，阻力还小很多。
    越算，转寝小春这个家夥就显得越突出，越显眼。
    “无论他们因为什么针对我，目的都是不变的。对于木叶稳步发展的现状，没人看不惯反而很诡异。”
    “但是他们选的这个切入点就很有意思。要求开大会争点东西不让我感到意外，但是从经互会下手，要说背后没有人插手引导就不可能了。”
    “会议正式召开之前，我要再看看。”
    九喇嘛一刀剁碎牛腿骨，“你明白就好，这个一会儿炖汤吧。”
    “加点山药胡萝卜？”小春翻拌着牛肉说。
    “嗯~嗯~看在你这么上道的份上，到时候本大爷可以帮你一爪子拍扁他们。”
    “不需要，”小春拒绝地非常干脆，“情况需要的时候，我会亲自拍扁他们。”她“砰”的一声将拌好的一大盆牛肉放在火堆旁。
    火之国的风沙吹过赶路人的衣角，轻快地向前飘荡。流浪者的队伍日覆一日向木叶赶去。
    会议地点定在木叶，这里是忍者们最熟悉的老巢。自从两会结束，木叶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这么热闹。
    每天都有许多新面孔涌入这座城市。来木叶做过交易的丶没来过木叶的丶京都的贵族们丶漏网的小忍族和流浪忍者丶武士丶生意横跨几个国家的大商人···
    店员站在门口不停吆喝，给每位路过的行人分发传单。
    和普通人热闹的生活截然相反的是上层压力弥漫的氛围。城中的忍者巡逻队出现得更加频繁，很多地方都增设了固定岗哨。
    柱间生无可恋地趴在桌子上，他刚刚送走了今天上午第八个找他谈话的人。
    他们的主题都非常聚焦，不是举报经互会下属工厂操作不规范，就是谴责经互会在某一行业打压了同行，降低了外面的大商人对火之国投资的信心。
    还有一进门就普通一声跪下，哭诉自己的老婆孩子进了经互会的工厂和学校以后就失踪了，一定是被拉去进行某种惨无人道的实验，说不定被大卸八块扔到了哪个臭水沟里，求柱间大人一定要严查！
    小春就是在这个时候跟随扉间进入办公室。
    看到他们进门，柱间面条一样宽阔的眼泪“唰”地一下流了出来。
    “小春···这都是第八个了，我现在上班就干不了别的事，他们怎么想出那么多理由来告你的···”
    “这些都不重要，背后的人调查出来没有？”扉间直接打断他。
    “都在这里，综合他们的身份丶引荐人丶最近的社会交往情况推断的。说起来，水户门炎和玲也真是帮了大忙，这种弯弯绕绕的事情真是头疼。”柱间瘪起嘴吐槽。
    “大哥！”扉间开启训诫模式，“雷之国从没放弃过对木叶的渗透，战场上赢不了就会从别的地方下手。现在他们已经忍不住了，你拿出点紧张的样子来！”
    柱间连连点头，仔细一看，居然抱着手臂睡着了。
    扉间气地嘴角一抽，张嘴就要开火。
    “师父！”小春连忙喊住他，“您也不必太担心。我带了一些东西回来，还可以为咱们争取一些人。”
    “忍族丶大商人和贵族这么施压，经互会很难不拿出个说法，你想好怎么办了吗？”
    “我希望你能蛰伏一段时间，好好修行。等抓到这些人跟雷之国大名私通卖国的把柄，把他们彻底清算了再出面。”
    扉间催她回来说的话虽然毫不留情，但是果然已经帮她想好了退路。
    可是，想要登上高峰的人怎么可能天天走退路，所以，“不用了。”小春关上窗户，防止睡着的柱间被风溜到。虽然这个人实力强到人们都觉得他是神不是人，但是他死的时候非常早。显然战争的损耗和人类肌体的客观承受能力没有饶过任何人。也许他受到了一些青睐，这种命运女神的青睐让小春更拿不准他会因为什么突然离开。他看起来永远健康蓬勃，精力充沛。
    念头在心上转了一圈就被她丢开，小春转过身看着扉间：“他们想要说法，我们就给他们说法。这个会别叫木叶各界代表大会了，我们加几个字，改成木叶各界代表大会暨经互会工作汇报大会。”
    “我们就在木叶城里，在火之国，好好告诉大家，经互会要给全国人民汇报工作了。”
    “到时候，有什么问题都请他们在会上质询，我们当场解答，绝不含糊。”
    扉间看着她。不知不觉间，他看这个弟子的视线从俯视越来越接近平视。
    他并不意外小春的选择，她从小就有一种异于常人的进取心，毫不动摇地执行自己的想法，跟大哥有着近乎一样的坚定意志。
    “气势不错，如果能抽出时间完成时空间忍术的修行就更好了。”
    小春迎海都能分浪的比直身姿一下子失去了凛然的意味。
    “嗨~嗨~等这次局面稳定下来，我一定抽出一段整块的时间跟您完成时空间忍术的修行。”小春连连举手投降。
    扉间很满意，满意到动手把柱间拍醒。
    “醒醒，该工作了。”
    柱间揉揉眼睛，“好好好，先从谁下手啊？”
    “计划有变，小春打算一起参加会议，还要正式加入工作汇报环节。”
    “哎？”柱间转头看向小春，“那些人虽然没什么实力，但说话很难对付哦。”
    “无所谓，”小春反手撑着窗台，“先抓能确定的雷之国间谍和被他们策反的人，从雷之国源头那边抓，剩下还能摆在台前的人都是墙头草，风怎么吹它怎么倒。”
    “不足为惧。”她耸耸肩。
    寒气层层传导。
    大会一天比一天近，火之国大小城市都更加热闹。
    这里面有经互会的一份力，小春几乎发动了经互会所有的宣传机器策划这次盛大的报告活动。
    没错，她把工作汇报会议在场外做成了一场活动。各个城市经互会的店铺都拉出横幅摆出展板，告知全国人民，经互会将在木叶的各位领导面前，在全国人民面前详细汇报自创立以来的所有工作，分享经互会一路走来的思考，详细阐释组织的核心价值。据说经互会还为各界代表大会的举行准备了礼物，将在汇报当天由创始人公开。
    为了让所有人分享到这份喜悦，经互会所有店铺和商品都打七折，活动持续到会议结束后一周。
    火之国的土地上，到处都是流动剧场，雇员们从经互会的历史中提取灵感，抓紧排练出了很多新剧目。
    这些戏在每一条平凡的道路边上演，却能把很多人的记忆带回从前。经互会对这个国家丶这个世界的每一份付出不是被遗忘了，人们只是对新的幸福变得习惯。
    人们就这样热热闹闹地看着戏，痛痛快快地趁打折消费心怡的东西。
    经互会的会员和雇员握着突然发下来的大额奖金不知所措。
    所有人都很高兴，除了被逼进死胡同的雷之国爪牙。
    行动开始之前，柱间和宇智波斑甚至连一些亲近家族的族长都没有告知。
    千手和宇智波的精英尽数出动，经互会只抽调了一个小队参与行动。这在提倡报团行动丶人多力量大的经互会内部是十分少见的。
    任务通知晚上十一点下发，零点就集合完成讲解完所有任务内容，开始行动。到凌晨三点，名单上所有疑犯都已经老老实实待在木叶关押重犯的监牢里。
    审讯组先轮番上阵审个两小时。
    天边终于开始泛白时，整个城市缓缓醒来。忍者们绝不懈怠晨练，哪怕身为族长的老人们也一样。
    今天的晨练，很多族长没能完成，火影方面的忍者请了很多关系友好且稳定的族长前往他的办公室，一直待到晚餐时间。
    这件事不光族长一级的高层知道，几乎所有关注动向的人都知道了。
    难以避免地，他们在会议正式开始的当天心情就变得微妙。
    有些人突然联系不上自己的上级，有些人的靠山突然闭门不见，有些提供各种支持的人一夜之间人间蒸发。
    这些人去哪里了？始作俑者藏都没想藏。那种态度简直是明摆着告诉他们：事情是我们干的，你想成为下一个吗？
    “喂！咱们除了那天跟柱间大人讲了经互会的坏话，没干别的事吧···也没说别的话吧···还好还好，还没犯下大错。”有人嘀嘀咕咕，拿袖子抹额头。
    好处可以不要，真被制裁了就完蛋了。
    “···你说，那谁说的话还算数吗···”
    “···你这几天见着···了吗？”
    占地面积巨大的观众席上，信息快速传递，和消息一起递过去的还有焦虑的情绪。
    有的人能沈下来，看了看现场的状况心里就有了决定。
    有人在欲望的天平两边摇摆不定，不想面对摧枯拉朽的清算，却又舍不得别人之前递过来的橄榄枝。现在，这个橄榄枝一会儿像穿肠毒药，一会儿像救命稻草。
    在观众席众人覆杂的心情中，转寝小春登上了演讲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