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信任
    这次的会议, 几乎定下了未来所有的可能，只有两种：成功得以延续，失败文明毁灭。
    所有人都知道, 没有第三个走向。
    甚至还有人隐隐担心, 认为在殷淮得到了很多能量之后, 或许会出现不可预料的变化，那绝对会让人无法抵抗……
    对这些问题, 另外的人, 也或多或少想到了，但因为那两个一眼就能看见的两个结局, 都是将担忧藏在心里, 没有在当时提出。
    等那位似乎已经改变了很多的小同志离开，他们才真正凑到一起，开始最后的决定。
    但长久没人说话, 就那样沈默地坐着。
    这段时间, 长久没发挥作用的会议记录员，一头雾水丶忐忑不安地在莫名的氛围里偷瞄着某几位的神色。
    几分钟后，他得到了“出去”的吩咐。
    越发觉得发生了什么大事, 记录员勉强控制自己的情绪，准备在之后询问一下可能知情的人……这不是一种对命令的违抗, 而是在核心的位置, 即使当时不能知道, 后续也会有一定的信息泄露。
    而这部分, 就是被上面允许流传的了。
    再次封闭起来的房间内，头发黑白参半的男性瞥了眼书架上的本本书籍, 它们已经落灰，但不改本质。
    “那些需要拿走吗？”
    “不。”
    大领导摇了摇头, “你没听到她说的吗？这次的怪谈，最根本的问题，就是上面引领方向的人和被引领者没有交流，所以才产生了过多的误解丶怨恨。”
    “这在大灾难面前都是致命的……我们从过往的很多事件中都能知道，人民从来都不是阻碍，而是生产者丶建设者。”
    “她还是人类，还是一位对我们抱有很多善意的人民……即使这点善意是原本的经历留下的烙印。”
    说到这里，大领导顿了一下，“在真正开始之前，让钱老过来，我们一起商量。”
    她关键的几个时期，几乎都有政策的作用，肯定留下了不可覆盖的印记……属于分析组，对所有事情都非常了解的人没有一点异议，立即附和，“应该的，他现在研究的方向已经从人类身上离开了，转向了另外的地方。”
    没有明说，但每一个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也都是点头赞同。
    等待了十几分钟，简单收拾好自己的钱旭林，才步入了这个已很久没认真规整过的房间。
    然后立即就被里面的情况弄的心头一跳……怎么回事？
    没有开口询问，因为他知道既然叫自己过来，就会主动告知情况，并进一步商讨接下来哪些属于自己的职权范畴。
    “你先坐……”
    得到眼神示意，分析组的人主动揽过了介绍情况的工作，剔除了其他的事情，只简单描述了那个简单丶危险，但绝对会有效果的方法。
    楞了好一阵，钱旭林重新找回思绪，提出了两个问题，“她能确定自己在搜集能量的过程中不会出现问题吗？‘信徒’中间可没有心理医生，而且就算有，以他们的本能来说 ，肯定也更愿意看到这样的发展，因为这就意味着取而代之的机会！”
    “还有，这她没有明说能量到底有多少？需要多少人才能做到理想的情况，我们或许可以保留下年纪最小，但又有一定能力的人……”
    尹书“嘿”了一声，“为什么你的第一反应是考虑这些，不应该是丶是想想最后她会是什么样的吗？”
    这位在心理领域颇有建树的老者一下更苍老了几分，皱纹都透露出些苦涩意味。
    “没人比我更了解她了……可能连她自己都没有。”
    “我知道她是一个倾向于做大于想的人，而且在受到影响的情况下，肯定更加直接……你们今天知道计划的时候，她肯定就已经开始了……而且来告诉我们，不符合她的性格，应该是有受到另外事情的影响。”
    “其实我早有预料。”
    他疲惫的眼睛转动，视线从一个人的脸庞跳到另一个人脸上，“尤其是在知道，研究所那边的突破有‘规则’插手之后……其实我有猜测过这些力量来自哪里。”
    “来自人类社会的秩序，莎莉也是这么想的，尹书应该知道。”
    “换句话说，我们死去的人越多，‘规则’的力量就越薄弱，越容易受到入侵，不能再保护人类……从那些被涂抹的黑块就能知道。”
    “这不是科学能够解释的，也不是我们这样丶没有任何特殊的人类能对抗的。”
    这样的结论听得每个人心情沈重，但随之而来的后续则让他们更是错愕中带着一点悲哀。
    “我们需要的，是一个天然站在人类这边，又具有特殊的人。”
    这次，钱旭林没有使用大家最熟知的那个名字，而是有些羞愧，断断续续地说出了还未上报的那些结论，“杨槐，应该是受‘规则’挑选，留下的退路，甚至是主要方式……她肯定也是想明白了这点，才那么笃定。”
    一切不合理，在这样的猜测下都变得合理了。
    为什么她在结果还不确定的时候就开始执行，为什么会提及自己在这里生活的二十几年……
    这确实是一个隐蔽的交易。
    但却未征得客人的同意，只是客人没有介意，还愿意继续给出帮助。
    仅此而已。
    大领导沈默了几秒，说了句不相干的话，“之后，所有的会议，都到这里来开。”
    “如果实在不允许，就连接这里的设备……不投入使用的时候，不能打开这里的门……”
    随后，那种残馀的丶对未来的期望消退些许，这里所有人都绞尽了脑汁，希望能在计划中不拖后腿，能真正发挥作用。
    ……
    研究所某处，一快被废弃的不起眼屏幕上，浮现出一行行蓝色字样。
    【系统升级中……】
    【进度9％……11％……】
    这里是杂物堆，是已经完全失去了原本功能的东西，因此除了定期的检查，没人过来。
    而昨天，刚好已经检查过了。
    ……
    刚走出临时居住的房间，殷淮就看见了迎面走过来的易谨。
    他五官浓郁的脸庞上，依稀能分辨出一些担忧的情绪，同时，大牡丹还围着用于厨房的围裙，身上带着一点独属于饭菜的香味。
    不用他开口，殷淮就知道接下来要说什么，于是先行询问，“你肯定已经做好饭了……我们现在要去吃吗？”
    易谨眼神莫测地看了她几秒，又很快移开，低低地“嗯”了声。
    转身走出几步，这人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似乎有些冷淡，因此清了清喉咙，假装刚才的那个人不是自己，“今天就来不及‘点菜’，先吃上饭比较重要。”
    “明天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想到自己下午才拿回来的那么多食材，以及其他的日用品……殷淮摇头，他无声叹气，“明天我有事情要做，就不会吃饭了。”
    “等之后，应该会有人拿东西过来，让你先回研究所。”
    长久的寂静之后，她才听到那道变得缓慢的背影发出声音。
    “你还会回来吗？”
    “当然会。”
    说着真话，殷淮没有一点心理负担，“在每次的休息间隙，我会回到研究所，给你们提供一些信息，这有利于最后的步骤顺利实施。”
    因为在开始会议之前，易谨没能得到留在房间内的允许，因此现在也识趣的不再询问。
    只知道这好像是件好事，但又隐隐让他不安。
    两人已经很熟悉，甚至还在“同行者”之外有着更深层次的联系，就算各怀心思，这顿寻常的晚饭还是很和谐丶温馨。
    将碗筷的清晰教给易谨，因为殷淮接到了来自妹妹的电话。
    这很常见，每次自己出现在论坛之后，总会在当天，或是第二天就收到来自同一个用户的通讯请求。
    她也很乐意给妹妹传授一些经验，并多次凭借自己对她的了解，预设各种情况，在最后给出“标准答案”。
    半个小时后，另一个房间内。
    原本想通过通讯来了解，但易谨考虑到另一位那灵敏的耳朵，换了种方式。
    只依旧没有好奇具体的内容，而是从侧面询问了些犹如“殷淮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关键的东西”丶“她是不是接下来还有另外的任务”等等问题。
    都得到了肯定的答覆。
    他睁着眼睛坐在一片漆黑之后，捏紧了终端，呼吸逐渐急促，仿佛有什么疾病正在发作。
    突地，一道轻微的提示音响起，将易谨从自己的世界惊出。
    易盛：【你今天感觉怎么样？】
    易盛：【她回来了之后，睡眠问题得到解决了吗？】
    脸部紧绷的线条一点点软化，长久盯着房间内唯一的亮光，易谨呼出一口气，将终端擡起了一点，开始打字。
    ……
    这一聊就聊到了深夜，接近凌晨的时候，殷淮拿出了作为姐姐的威严，压着依旧兴奋，不愿挂断电话的妹妹睡觉去了。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明明没有进入过怪谈，受到影响，但就是越来越爱熬夜了……”
    嘀咕了几句，殷淮很快让自己陷入深眠，并回到了那个漆黑一片的梦境，开始探索周围，以寻找另外的丶还未被发现的信息。
    之后的三天，她都借助其他“人”留下的媒介，辗转于各个或是没有信徒，或是只有些很弱小信徒的怪谈……
    狐仙那边已交给奈奈，除此之外的就进度还推进算顺利，只有一点让人惋惜。
    梦里似乎没再有什么另外的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