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违逆
    对人类的情感变化有了更深刻的把握, 殷淮认真看了几眼这人细微的神情，没有说话。
    “怎么了？”
    易谨不明所以，被看得有些退缩意味, 但还是主动道：“研究所那边, 因为这次的已经有人讲述经历, 知道了一些可能的事情，正在比对丶搜索。”
    “你这次没有受伤吧……”
    “没有。”
    殷淮摇摇头, “是谁说的经历, 研究所的方向在哪里？”
    “是对之前这些能量的存在痕迹搜寻。”
    毫无抵抗地完全说出了自己知道的内容，易谨还附上了猜测, “应该是想在你腾不出那么多时间来查看的时候, 通过这样的方式找到存在最多的地方……这段时间，也在重启对怪谈大范围出现之前，进入区域的调查。”
    “嗯。”
    坐到桌子的另一边, 殷淮拧开一瓶水, 喝了两口才道：“那现在有收获吗？”
    这不是询问对痕迹的筛选，而是重启的调查……因为奈奈身份的转变，殷淮有强行和她建立链接, 也知道一些研究所的情况。
    她知道这些人已在秘密做出一些什么事情，专门避开了可能会被“看见”的地方。
    但手段粗糙, 如果不是有意放任, 那应该在开始做这件事的时候, 就能直接借助其他的概念获得“视野”, 并做出相应的反应。
    “我这边没有收到什么消息，只知道他们最近很忙。”
    不知道为什么会是这样, 易谨对自己无法给出准确答案而有些内疚，“如果你想知道, 我也可以去找人询问。”
    他虽然不能直接去找尹博士他们，因为这件事明显是瞒着自己等人去做的……但他完全能从低一级的人哪里获得浅显的消息，并借此推敲。
    在知道很多事情的情况下，应该会很轻易就能推出结论。
    “不，没什么必要，我要做的事情，和他们要做的事情并不冲突。”
    再次摇头，殷淮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做出更多的延续，转而问起论坛的情况，“现在大家的情绪如何，有没有大规模的动乱？”
    “问这个做什么？”
    本该直接回答的易谨却有些警觉，产生了一定的联想，询问道：“你之后还有什么计划？你还能坚持吗？”
    这是论坛用户的疑惑，也是易谨的疑惑。
    他一方面觉得殷淮肯定不会出现任何问题，就是这里最强大丶最耀眼的人，但是另一方面，还是忍不住有些担心，害怕做的事情对她自己有损害——因为不管是什么时候，殷淮对自己人类的身份都是相当在意的！这由钱老确定！
    “还能，等会儿我出去走走，然后回来跟研究所那边通通气。”
    殷淮笑容渐渐沈淀，柔软的脸部线条逐渐展现出一种伤感，仿佛在哀悼什么东西，“你就在这里做自己的事情吧，我三天之内，不会再进入怪谈……下一个是要好好挑选的。”
    易谨这才转移停下戳点屏幕的手指，再次看向本质似乎已经发生了变化的人。
    “你出去，不需要我陪着吗？”
    “我也可以叫人陪着你……这里已经没什么来自外国来客的危险了，因为之前的那一批实验已经完成，转移了。”
    说出这句话的言外之意就是……你想要谁来陪伴都可以，就算是谁都不需要，现在独自出去也没有什么危险。
    殷淮领会了深层次的含义，没有过多客气，只是将内心的想法叙述，“不用，我自己出去走走就行。”
    “这里不是个还算出名的旅游景点吗？而且还是我没来过的……出去看看，平覆一下心情。”
    这也是调整状态，为之后做准备。
    易谨微张嘴唇，但什么都没说出。
    因为手里的事情已经堆积了起来，想要腾出更多的时间来处理生活上的琐事，就必须再这样的时间里就把那些事情完全处理干净。
    他磕巴了一下，“那你自己小心，嗯……在河流上游，有一个非常明显有人活动的建筑，在最后可以去那里看看。”
    “如果有什么想吃的东西，就直接拿回来，我们这周的补给还没有拿。”
    那你吃的是什么？
    只存在于内心的问题，殷淮没有说出，因为第一次察觉到狂热之下温情，她已经猜到了这人的想法：自己只保留最基本的，其他所有的份额都喂到自己的嘴巴里。
    即使现在的自己已不再需要这些能量，仅只能品尝味道……叹了口气，殷淮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发现，和往常一样点头，“好，我应该会出去一段时间，天黑了再回来吧。”
    眉毛皱起，易谨认为她这种行为有些反常，但因为殷淮要求独自行走，他没没有纠缠的想法升起，只能点头，“一定要小心。”
    拿着那瓶水，殷淮还带上了满电的终端，速度不快不慢地走了出去，走上了空旷无人的街道。
    一身轻松地丶漫无目的地行走，让殷淮找回了些许旅行的感觉。
    她的视线被周围所欲的一切吸引：路边因为没人处理有些冒出“框架”的绿化植物丶那边墙角的一点破损丶从头顶飞过的一只鸟类……
    从万佛寺出来，就没再认真享受过生活的殷淮心绪逐渐平静。
    不知过去了多久，河流和桥梁近在眼前，感受水汽的包裹，她缓慢下行走。
    ……
    留在房屋里，易谨不断扫视着“烛火”送来的各种信息，但没将任何一个字放进头脑中。
    她的情况有些不对，但不是很严重的那种……因为自身的经历，易谨对影响的认知，还停留在会让人变得暴躁丶不安丶对抗周围一切的状况中。
    此时只觉得这些变化是因为这次的怪谈内经历了什么，才造成了殷淮情感上的波动。
    但是是什么？
    从人类这一方的视角来看，并没有什么值得关注的事情……不是说人类值得关注的那些，而是值得殷淮关注的事情。
    虽然从未和别人探讨，未和分析组的那些人有过深入的交流，但易谨认为，除了钱老，最了解她的人应该就是自己了。
    出现这样的事情，往往是经历丶看见了即使感相当强烈的事情，勾起了心底的回忆，因此不再平静。
    或者是，有什么大事即将发生……
    而且在这次的怪谈中，她并未在人类眼前掩饰自己的特殊，那个帖子下面有人进行了补充，几乎所有人都知道现在她的模样已经无法没看见了；
    同样也知道了她确实有和普通人不一样的手段来影响怪谈……
    尤其是研究所刚刚发声明，否认了那是研究所在测试中的产物。
    易谨脸色逐渐有些扭曲，内心的挣扎一览无馀。
    隔了好几分钟，他才拿出终端，准备联系其他人，寻求建议……但是，她的要求是自己一个人出去，明显就是不想被打扰。
    如果我做了这样的事情，让别人注意到了她的心理状况，是否会打乱她的计划？
    这些念头，以及它们的同类在脑海中盘旋不停，易谨花费了很大的精力才压制了这种阻止。
    “她不是游离于世界之外的人，尤其是在做了这么多之后。”
    ……
    脑海中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想的殷淮听到了一道熟悉的脚步声。
    从飘飘然的状态中抽离，她有些疑惑……不是说要让我自己走走吗？
    这不是一种质问，只是单纯的问题。
    要知道，易谨在之前没被打上小几个印记的时候，就已经展现出了无脑听话的趋势，更何况还时刻贴身带着她给奈奈制作的纽扣眼……肯定情况已经发展得更加深入。
    因此在日常生活中，其实殷淮在自己无所谓的大小事情上，基本都是给出多个选项，让他进行选择的。
    但如果没记错的话，刚才她应该是直接给出了确切的要求？
    她停下来等待，等到这人走到自己身边。
    几分钟后，那道脚步声同样停下来了，没再继续靠近。
    这是不想出现在我眼前？还是觉得只要不走过来，就不算是违抗我的意思？
    殷淮有些好笑，但也有些感动。
    没有想要戳穿的想法，因为易谨也清楚她的情况。
    他知道我知道他在。
    脚步轻快了些，殷淮不再下行，而是按照出门前易谨说的，我那个河流上游行走。
    ……那里也是最多阁楼的聚集地，是她念头出现时拟定的目的地。
    那道脚步，始终保持这相同的速度和频率坠在后面，不远不近，但时刻存在。
    后半部分的路程，因为还未想好该怎么和那些人说，以及哪些是能说的，哪些是不能说的……殷淮不可避免地开始思索起相关。
    时而停下来欣赏下和怪谈内有些区别的景色。
    这里应该是有受到阿紫散播出来的那些东西影响，建造了和怪谈内相似的建筑。
    只是因为文化底蕴的加持，相对来说更有魅力，是更有价值的事物。
    视线一转，殷淮看见了所谓的“特殊建筑”。
    这确实极其明显，因为就是短时间内弄出来，属于临时使用的“速食”建筑。
    它们简单丶坚固，包裹着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