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风雨楼（十六）
    “恩赐？”
    安静听完, 殷淮审视了一下自己的内心，随后自嘲道：“这是恩赐吗？你更喜欢什么时候的自己？”
    “……”
    “梦里的吧，那时候没什么意识, 也没什么烦恼和追求。”
    勾起嘴角, 殷淮没什么感情地赞同了这句话, “我也是，最喜欢作为普通人的我。”
    不等这资历相当老的“信徒”重新说话, 她走过去, 平视起对方，“我有一个计划, 或许能够实现你的, 你主人的愿望。”
    “要参与进来吗？”
    阿紫后退一步，紧贴墙壁。
    “如果不答应……”
    话还没说完，她就感觉到一种压力, 那是即将无法克制的垂涎……顿了顿, 她将嘴部线条两边提起，“我可以先听听吗？”
    ……
    真正走入阁楼，沈凝的气氛依旧没有改变。
    短袖让所有人都看见了敏敏见过的痕迹, 并做出相关联想……尤其是穿过大厅丶长廊，进入了一个空房间, 看见了里面的器具, 猜想就立即得到了落实。
    “你们……这就是你们的纸币？”
    木鱼被愤怒, 悲哀占据了内心, 但还是尽量控制音量，不想吓到那位好心的女孩。
    他已有些分不清现实和怪谈的区别了。
    “没办法, 用这个可以换那些东西，不然就没办法保持温度。”
    可能是女孩哥哥的人主动回答, “现在你们也不能出去了，而且好像还失去了原本被保护的身份……不过这样也可能是件好事，否则可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变成了那种怪物。”
    短暂没转换过啦，木鱼虽然知道这是一个好机会，但因为脑海中一片空白，就完全无法组织。
    华风瞥了他一眼，略挪动脚步，“你们还能坚持多久？”
    那位身体健壮，看起来从事体力劳动的青年表情怪异，“正常来说，还有两天。”
    “但是也不一定。”
    女孩顺口接过，睫毛扑闪，“因为这次不一样，从来都没有人来帮我们。”
    “你们这次走了完全不一样的路，为什么？”
    华风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但不影响她占据谈话的主动，“因为我们不一样。”
    “……你们能跟我们说说之前都有什么人吗？还有这之后会怎么发展？”
    那兄妹俩没有立即答应，而是对视一眼，“得去问问他们，才可以说。”
    “因为这里是‘它’的领地，我们时刻都被看着，不能确定情况……不能做出不合适的行为。”
    什么叫不合适的行为？
    觉得这两位好像是有点太过有灵性了，木鱼惊得说不出话……就算听其他人说过，确实有拥有一定自我意识的怪物，但是这也太丶太智能了吧！
    找不到形容词，他只好用了一个不那么贴切的词语。
    华风不见异常地答应了，目送这两位镇民走出去。
    “我们现在可以获得两个信息。”
    敏敏没有那么多想法，唯一的心神都系在如何脱离之上，“他们来救我们，既是因为自己的想法，也请示过上面拿主意的人。”
    “还有就是，这里和之前的完全不一样，但肯定是有联系的，我们得在得到同意的情况下，弄清楚。”
    因为“它”看着，敏敏没有说得很直接，但已足够明白。
    “或许不用。”
    没发现那位的身影，终于压下各种情绪的木鱼语气覆杂地道，“可能，只需要在保护自己安全的情况下，等着就行了。”
    华风目光一动，“之前那些事情，都是她的意思？”
    “现在已经完成，没有后续了？还是说接下来是我们没办法参与的事情？”
    “或许两者都有，我们现在最好什么都不要做。”
    “起到反作用就不好了。”
    华风犹豫了一阵，还是点头，没顾及其他人的意见立即同意，“我知道了。”
    “那我们就多了解一点，等出去，就给其他人传授经验……”
    回想到上面最近的风向，木鱼小声道：“可能连这个都不需要了。”
    这个都不需要？
    华风只能想到一个可能，那就是的在所有的事情结束后，这个怪谈将会不覆存在。
    “这就是我们没办法看清楚她的原因？”
    停顿一秒，她隐有些难过，“她的情况，是不是很不好了？”
    木鱼无法回答这个问题，而另外的三人还在状况外，仿佛有了一点把握，但不够确切，没有清晰的想法。
    感受到怪异却让人内心发紧的沈重的氛围，他们茫然而不安。
    笃笃。
    敲门声插入凝固的空气，拥有张苍白脸庞，但依旧青春的女孩小心觑了眼华风的脸色，没得到阻止才道：“同意了，但是要过去一起听。”
    “可以吗？”
    无法再保持笑容，华风有些疲惫丶有些严肃地道：“可以。”
    五人在女孩的带领下，上了一层楼，来到了间能够看到外面水流的房间内。
    这里已经准备好了椅子，且位置不算奇怪，没让人感受到被审问的不适，反而更接近朋友间的聚会。
    等到他们都坐下，才听到有人说话。
    “我们感觉到束缚变少了……所以才答应了这个要求。”
    “我们可以一起说说。”
    木鱼和华风对视一眼，最终还是决定由华风这位经验更丰富的人来交涉。
    她微微弯了一下脊背，礼貌鞠躬后，才给出回答，“感谢你们的帮助，这能很大程度上给我们信息，发挥更大的作用。”
    那个年纪也没有很大的人“嗯”了声，却是以一句感叹开场，“其实我们偶尔，也感觉到，‘它’在帮我们。”
    “只是方式我们不是很能接受，而且最开始的那几天还只能凭借本能行动，到之后才能逐渐想起来。”
    解释了自己等人的躲避行为，他真正进入正题，“之前来到这里的人，基本上都是一个行动路径……”
    不管是人类还是其他人，都逐渐安静了下来，认真听着之前发生过的事情。
    “所以，其实她最开始提出那个说法的时候。”
    “我们都以为这是‘它’弄出的新办法，但还是心存侥幸……死亡对我们来说从来都不是不是死亡，所以愿意尝试。”
    “不过在她提出让我们多关照你们之后，就知道她和‘它’没有关系了……我们也就更放心。”
    这人笑了，“到那个时候，我们就产生了一种希望。”
    “希望可以从这样的状况中脱离出来……”
    不管是木鱼，还是另外什么都不知道的人，都在略有些同情的同时，还泛起了一阵不适感，浑身都起来了鸡皮疙瘩。
    ……这就像看到一只灵长类的非人动物，主动穿上的人类的衣服，说出了人类的语言，清晰表述了自己的“思想”。
    “我知道你们是什么想法。”
    那人暂停了讲述，给五位人类以接受的时间，“因为最开始发现这件事的时候，我们也没办法接受，做出了很多不符合本身性格的事情……是在这里的性格，然后就遭到了清洗。”
    “‘它’好像知道这些的发生，但只要不影响事件，就不会出手清理。”
    太过善解人意，一时间让五人都有些啼笑皆非。
    华风终于有了点放松的感觉，并迅速调整状态，强行让自己把这里的所有人都当成同伴，“所以之前镇子里起火，也是你们做的事情吗？”
    无怪她有这样的疑问，之前的讲述中并没有相关的内容，也没有给出猜测。
    人类这边也没有任何相关的安排……总不能是那位自己一个人做到的吧，还是在这种把大部分时间都放到了另一件事上，是怎么做到这么多事情的？
    “不是，而且也不是本就在之类的人做的。”
    他摇头，“因为我们没办法挣脱束缚，做出另外的事情，只能根据合理的发展前进……你们有没有想过，除了她丶你们，还有另外的人？”
    另外的人……慧慧和敏敏同时想到了没有来到这里的那些。
    想到了原本不算熟悉的那些人，想到了一个个自我介绍时候的模样，两人眼前都逐渐变得模糊。
    那些人明显对这个怪谈有更深刻的了解，这时候就解释道：“我们就算变成那些东西，也能记得之前的事情。”
    “不然你以为，我们为什么连身边的人是什么样的都分辨不出来……不过这也次的事情也说明，他们占的人数，比我们想象的多很多。”
    说到这里，木鱼等人才恍然，原来意识到的那些事情不是他们的错觉：明明身边的人已被附身，或者说是被替换的时候，镇民们做的事情也仅仅是分辨，进而躲避。
    根本没发展到“宁可错杀，不能放过”的局面，就说明其实异变带来的伤害没有那么大。
    “……但在我的印象里，我们之前经历的的，好像没有这么简单？”
    这是什么意思？
    镇民的话没人理解，但能看懂眼色，知道这不是自己等人能询问的，华风就将话题拉回正轨，“所以，现在你们变得自由了，能做之前没把法做的事情？”
    “是，只是不知道是为什么？不知道这种短暂的自由能持续多久。”
    “那……”
    斟酌了几秒，华风几经犹豫，还是开口，“那你们见过‘它’吗？”
    发音相似，在这个房间里的人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指向。
    “不，从来没有。”
    他们神情略带迷茫，甚至夹杂有一点怨恨，恍惚地说着已吐露过的事实，“‘它’从来都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只是也不知道为什么，有时候，好像又很爱护我们。”
    这句话刚落到桌子上，就伴随飘出了页轻飘飘的纸。
    它因斑驳痕迹略显陈旧，向上的正面有一根根横线，托举着漆黑的文字，安静地躺到视觉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