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风雨楼（十三）
又是新的一天, 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殷淮早早就去弄到几条鱼，只是并非最珍贵丶稀少的那种。
交给一位镇民, 她仔细叮嘱, 让其记得交给酒馆的那些人……本来这位并不愿意, 但在给出能节省时间的理由后，镇民就嘀嘀咕咕地带着鱼走到合适的位置, 垮着脸等待起来。
一句句话语接连冒出：
“好吧, 那时候他们应该是什么都不知道，不是伥鬼……”
“不过确实还是很让人讨厌！”
随风传来的话伴随着距离的不断增加变得模糊, 殷淮去到那个角落, 拿起了这段时间都属于自己，并承受了不少重量的背篓。
它看起来就已快要彻底破损……如果今天外面太冷，可能坚持不了多久, 而且这么久也没见到过能吃的动物, 她就没有寻找的打算。
认为就算这个不能使用，也还会有其他人的来提供“破损”的容器，就向面对那些来帮忙的人, 他们有主动给出建议和相应工具。
那六个人不算厉害，并未满足多少人, 但也确实帮上了忙……眼珠转动, 扫过了周围投来或是期盼, 或是探寻眼神的镇民, 殷淮沈默地走出小镇。
……
得到镇民不耐烦的眼神，以及转交的鱼类。
虽然知道再等他一段时间, 它们就会变得僵硬，不那么新鲜……但再知道酿酒的流程之后, 木鱼产生了一种只要种类正确，材质如何其实没有影响的感觉。
就算我们现在不接受任务，等到和其他人交流完再去做，应该也不会有多大的影响……经过昨天对事情的把握，他觉得商铺运转僵化是一件好事。
不仅是他，其他人也基本都不着急。
华风将目光锁定在那框散发浓重腥味的鱼上，眉头微皱，“这是那个镇民准备的？就这么帮助我们？”
她总觉得哪里有些维和。
就算事件中有的人能保留相当的意识和性格，但在“生活”中，这样无偿帮助其他人的人总是很少！而且还是持续性的帮助！
嘴唇微张，但在触及了木鱼的眼神后她又没有问出，只道：“那这些，其他人也能使用吗？不是我们，我们那儿，木匠那些要的都是木料。”
选择接受饭馆任务的那四位气质互相感染，因为内在的相似性而较为融洽。
一听到这个针对饭馆可能性猜测，他们就立即就擡起了因过度劳累有些浮肿的脸庞，“如果可以的话，我们今天是不是就可以拒绝去下面打下手了……”
“嘶——”
“真的，特别丶特别冷！”
一开口说话，独属于人类的既视感逸散开来，让那些细微的忧虑丶担心，消失不见。
略做思索，木鱼从那位的性格出发，做出了肯定的答覆，“应该是可以的……而且我们昨天不是都说过了吗？小镇周围的地方，和之前去过的不一样，是不同的空间，从这点出发，我们今天的收获，应该和之前的不会差多少……”
说完，他默默在心里补了一句，但不管怎么样，我们应该都是比不上她的。
“那这样的话，其实我们的事情就没有那么难办……”
华风习惯性地说起鼓舞人心的话，“因为昨天我们做了一些事情，这是你们不知道的，先说说……”
随后，她描述了那位镇民，说起人类这边需要达到的短暂目标，也就是要扰乱那些商铺的运转。
“这是木鱼根据形势和现在已知道的信息做出的判断，很可能和我们脱离有关系。”
那四人依旧听得迷糊，终于等到她说完，有个人弱弱提出疑问，“那要不，咱们今天不接任务了？”
“昨天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不是就就已经接了吗，但是今天还没有。”
看脸色，这些人都是相当赞同这个观点的……不知道是因为这两天在饭馆做事的时候受到了太大的摧残，还是在有了明确的方向，变得活跃，才第一次提出了这样出个的想法……
木鱼点了点头，“我们去找她，问一问。”
那四个人松了一口气，然后露出笑容，从衣兜里掏出一堆纸币，“那我们今天想先去弄点东西吃！”
“可以吗？”
目光凝固丶喉头发紧，木鱼表情一僵，间隔了好几秒，才勉强挤出笑容，“当然可以，这是你们获得的丶获得的报酬。”
明确各自的职责，两批人分道扬镳。
走着走着，靠近镇子边缘的队伍只剩下了五个人。
慧慧在一段时间后，左右转头，随后提出了自己的疑惑，“咦，华姐你们组的那个人呢？”
“怎么不见了？”
被拍了一下手臂，而且几秒之后都没人有要回答的意思，慧慧逐渐察觉到了什么。
她内心沈淀，不再有一切终于要结束的雀跃感。
……
小镇中，木匠还没有开始今天的工作，但在内里休息的时候，就已经听见了木刨子被使用的动静。
“诶……这俩小子还是不错的，知道自己找事做。”
前面的工作区域中，有两个人正脸色惨白丶神情认真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一位在本就干燥的树木上刨木花，另一位则用篓子搜集起来，且已点起了火炉，准备烤制。
与此同时，饭馆的四人来到酒馆，大摇大摆地走进去，拿出纸币，点了这里最便宜的酒，连带坛子一起。
……
不出所料，外面几乎变成了冰雪的天地，仿佛仅是一夜，就已进入深冬。
但在这些雪白之下，仍然有一点绿意存在，只是并非每一种都是被需要的植物，这让简单的收集工作变得覆杂，需要多道工序。
过去了不知道多久，她奇异地没有遇到任何异常，不管是预想之内还是预料之外的，都没有。
……但如果这真的就是变化之后的所有，那这里也不会埋葬了数量巨大的人类了。
刚装满一背篓，但殷淮感觉再这样待下去，它们会被冻硬，会因为一点磕碰破碎，于是准备就这样回去。
小心保护着这份收获，她走上模样大变的道路，很快抵达小镇。
那些人面容更加不好，接近死尸，但在看向殷淮的时候，眼神还保持着之前的质朴。
或许是因为外面的变化，他们的行事风格有些改变，这次没有那么着急的瓜分收获，而是由一个人拿起来，给大家看过之后，才经过商量，决定其归属。
经过了好一会儿，殷淮的内心才冒出一个奇怪的猜测：他们似乎是想拖住自己。
但是为什么？
这个疑问刚有冒出，她就看见了某条街道延伸出的小路尽头，走来了五位人类，而且他们之间的氛围有些奇怪。
是因为他们？
站在原地，察觉到了些什么，她缓慢站直身体，等待这些人走到自己眼前。
……
木鱼在即将走到的时候，才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自己这边的人，没有一个看清楚了00的长相。
否则在最开始的时候，他应该就会根据慧慧的描述，直接认出来这是谁，说不定还会节省不少的时间。
这难道也是一种受到影响极深的表现吗？
知道只有在最后阶段才会表现出异常，而且上一次，她在论坛讲述的风格发生了些许改变……甚至被怀疑换人了。
直到她现身说这次是完全是自己书写，之前的则有经过其他人润色，这样的声音才逐渐消失……但知道内情的木鱼不是这样认为。
这就是源自于她本身的变化。
没忍住绷紧了脸色，他本就有些沈痛的心脏，仿佛将要溺毙在负面情绪中。
隔着一段距离，他看见了再次后退，越发靠近小镇主体的交易地点。
脚步不停，搓了搓因冷空气长出的鸡皮疙瘩，木鱼微侧脑袋想想说点什么，但又不知该如何组织语言。
距离00还有一点距离的时候，他又察觉到她似乎看了自己等人一眼，其中含义覆杂。
只知道今天晚上应该去住旅馆，木鱼在内心默算一阵……如果，如果那些人不用的话，房费已经绰绰有馀。
不知道要不要继续帮忙，他脚步渐缓，想先观察几分钟。
这时，他才发现今天的交易和前几天看见都有区别。
而00则像是和那些镇民有什么默契，在这样浪费时间的行为下，也什么没说，甚至一点急躁的表现都没有……
“情况有些奇怪。”
华风看向侧面出现了明显变化的镇民，警惕起来……“氛围很不寻常。”
是人都能看出来……但问题就在这里，我们虽然是参与了很多事情，但也仅仅有表面上的了解，最核心的……例如到底是什么造成了现在的局面，以及该怎么做才能让事情不再变坏……
木鱼沈稳道：“我们只能干站着，现在的外面应该很危险……”
华风看了眼那个背篓，被它的状况弄的皱起了眉头，“之前往外走的时候，我们就已经有点勉强，但还能坚持。”
“这个时间，应该是第一二趟回来的，就已经是这样……外面的动植物应该都已经大部分枯萎，这是第一趟的可能性更大。”
“现在低温和其他东西，应该都是我们没办法抵御的了。”
木鱼接过了这句话，“最重要的是，这里没有明确的丶合适的规则，这种情况很少，目前记录在案的也就是个例。”
“‘它’在看着我们吗？”
华风理解了他的暗示，“它很强大……”
两人都为明说，但内心想法完全不同。
木鱼立即开始暗自感叹……果然是她会进来的怪谈，否则我们肯定也会成为这些镇民之一，毫无生还的机会。
这是可以预见的结局！
习惯了按照不那么明显的流程行走，接受了所谓的“主线任务”，那就是站到了镇民的对立面。
几乎将人类当成是可消耗品使用的商铺会告知人类内情吗？
不会。
而拿着不完整的规则，在镇子周围环境逐渐异变，失去赖以生存的源头后……他们最后会是什么结果？
不知道。
但是现在好了……
没忍住又看了一眼不知模样的人，现在他已自动将本应存在的样貌安了上去，内心逐渐平和。
同样平静的还有华风，但这样的情绪出现，仅是因为，无论如何，人类都无法越过“信徒”做到更多。
她想到了关于怪谈的空间理论，想到了可能每次做的什么事情，都可能会在特定的情况下留下痕迹……或许我们可以做一点什么，留下线索，让之后进来的人把这里的情况透露出去。
还没有想好到底该怎么做，该留下什么，她就察觉到人群中出现了骚动。
疑惑转头，她看见所有人都在回头……跟随做出相同的动作，华风眼睛微张，震惊得不知道该做什么样的表情。
镇子里火光冲天！
从这几天对方位的了解，她敢肯定，那就是他们呆过的商铺！
“为什么是这样的发展？”
平静丶普通的嗓音响在耳畔，华风不受控制地看向侧面，捕捉到了一张毫无特色的脸。
这张脸可以出现在任何地方：前来预定饰品的人中丶坐在街道边的小摊上丶混在人群中……它无处不在。
见它眼珠转动，似乎注意到了自己，华风汗毛倒竖。
“你很相信他。”
“而他很相信她。”
“她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