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风雨楼（九）
    气氛因为这句话松快了很多, 他们没有争抢，有序地选择了自己需要的那些，并很快递来纸币。
    殷淮随意将它们揣进兜里, 问道：“我是来这里旅游的, 不清楚情况, 之后还会发生什么吗？”
    还是那位老者做出的回答，“谁跟你说要到这里来旅游啊, 有仇吗……”
    看起来她有较高的声望, 说话时其他人都是逐渐安静，投以目光。
    “我们这里遭鬼了。”
    出乎殷淮预料的, 她没有任何阻碍地就说出了这句话, 当然，这也是建立在殷淮已经很得他们的信任，否则不会发发生的场景。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们出去镇子, 总是会看见认识的人。”
    老者脸庞还是皱纹遍布，嘴部周围因为失去了牙齿，皮肤松弛丶干瘪, 它们都颤抖着丶恐惧着，“这是逃出来的那些人说的, 那些东西, 就在外面, 能变成其他人的样子。”
    “刚开始我们还觉得不出去就好了, 但是很快就有人发现自己认识的人变了，不是很明显地变了……他们很可能已经被那种东西附身了……”
    老者说得很简单, 但是结合易谨提供的简单资料，她已经能基本推断出当时的情况。
    正如老者所害怕的, 很可能这件事持续了很久才被人发现。
    另一种形势的幸存者偏差，所有没能逃脱的人，都无法传达那些地方有问题……直到有人陷入危险后又脱离，甚至还可能会觉得这是自己的毛病，不，当时的那个环境，应该对这种神神鬼鬼的东西比较避讳，很容易想到相关的方面。
    这个事件在历史种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待定。
    怪谈这种东西都出现了，而且还不知道是从上面时候就开始酝酿……毕竟对祂来说的不久之前，对人类来说可能就是好几百年乃至上千年的差距，万一在怪谈之前还搞过什么东西呢？
    也不是没有可能。
    所以……“你们是怎么分出来的？”
    老者再次默然。
    还是旁边一个半大小子小声道：“我们没有分出来……我们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在那个时候出去过。”
    “所以我们最开始也不相信你，因为你每次都是一个人出去的，但是回来之后又没把东西拿给那些人……”
    这是为什么，那些人有问题？
    应该只是感觉有问题，但其实没有证据，因为他们完全无法判断哪些是正常人类……到现在，她都还觉得有只是受到了精神上的影响，产生幻觉，进而性情改变的可能性。
    “所以你们原本打算的，就是我如果提出不合适的要求，就会开始远离我？”
    殷淮若有所思——她也注意到了这些人对那几个小组的回避。
    额，如果真的是他们说这样……我确实还没想过，那12个一点都没有了解的人，有被替换或者附身的可能。
    如果真的发生，还会和原本的表现一致吗？或者只有一点点不起眼的差别？
    很快，殷淮又因为这次视觉内的人类的异常有了个想法，认为如果能看出明显的区别，很简单就能分辨……说不定还能抓住时间差尝试拯救！
    只是这得建立在“信徒”漏出马脚的前提下！
    镇民对这些事情其实并未有多么深刻的了解，只能用这种简单的方式来规避影响……但这和屯东西有什么关系？
    这个问题应该就涉及到更多了，不知道会不会得到回答……
    瞄了眼这些人的表情，她清了清嗓子，“我在外面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你们，我没管，直接回来了，因为我记得路。”
    “但是你们就不要出去了，根据我知道的，出去的时候需要结伴，需要把同伴一直放在自己的视线内……但是现在我不太清楚这个办法还能不能发挥作用，因为我之前也没怎么碰见过，刚才那趟就有些奇怪。”
    镇民们都不知道该给出什么建议，只能干巴巴地叮嘱，“那你自己小心一点。”
    殷淮失笑，“我会小心的，但是也希望你们多关照下那些几个人一起走的人。”
    她认真道：“他们都是我的同伴，只是被抓去打黑工了。”
    那位老者认真看了她几眼，点头答应了下来，“行。”
    “但是我们不能帮忙，只能说说话。”
    也就是之前表现的，虽然有特定的需求，但也无法主动索取和表达？
    殷淮有心询问，但又收回话语，因为现在的情况已经比她预想的要清晰了……“这样就很好，可以多说几句。”
    再次走入气温骤降的区域，殷淮脑海中莫名出现了一个问题：所以到底哪一个空间是真实的？还是说每一个都不真实？
    “真实”一词针对的是怪谈的背景，但在她看来，只要是有能量参与，就都是真实的空间……
    感觉自己的皮肤上有凝结起白霜，她再次察觉事情的发展好像太快了……正常来说，外面的空间不应该是温水煮青蛙那样，逐渐地丶不明显地进入冬天吗？
    哪有一来就把杀手鐧丢出来的？
    ……
    呼出一口白气，慧慧感觉自己有些承受不住这样的低温了，抖着声音对好友道：“难怪要让我们这种免费劳动力来！这么冷！”
    “不过还好就是事情不是很麻烦……”
    敏敏内心有些担忧，但并未对好友表现出来，只是“嗯”了一声，就认真往深处行走。
    走在最前方直面可能危险的木鱼，内心其实也并不乐观……不管是规则还是最开始两天的事情都表明，这个怪谈应该和不同的选择有关系。
    会因此有不同的际遇，产生不同的后果，需要人类和一方小心应对。
    但是现在就好像在主线还未完成，甚至还没有明显头绪的时候，突然强制展开支线任务！
    他直觉认为这是个不好的变化，不过职业习惯让他没产生任何退缩的心理，在简单分析形势之后就答应了下来。
    至于其他人……控制住想停下，并回头看那些脚步是否还是本人的冲动，木鱼未再深想，收敛了思绪。
    走过长长过道，在明亮的光芒照耀下，四人都看见了所谓的酿酒工艺，随之出现在脑海中的只有两个形容词：简短丶简陋。
    不管是否对此感兴趣，在网络如此发达的时代，众人都或多或少地接触过相关的知识，知道酿酒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做到的，需要良好的材料丶细致的加工丶合适的温度等多方作用，还要经过长久的等待才能真正成型，但是这个……
    正在搅动不明物体的人发现了他们的到来，对他们的呆楞很是不满，“还木在那里干什么？来帮忙啊！”
    “要是今天的酒不够，可能会出大问题的！”
    四人从呆楞中清醒，迅速互相分配好各自的位置，并主动走到那里，拿起相应的工具，加入了制作的行列。
    那些形状奇怪的植物和其他的东西一同放进锅中，被人时刻不停地搅拌，直到从旁边那个空洞连接的管子中流出红褐色液体，流到一个透明容器中。
    在即将装满的时候，会有人将其拿走，换上新的空瓶子。
    那些液体被转移到另一个锅中，有人边翻动书籍，边按照指示往里面加入另外的透明液体。
    同时，还需要一位“工人”不断用舀水工具舀去最顶上，那宛如水面油类，或是其他不和下方部分交融的透明液体，并倒入一个个坛子中。
    最后一道工序是由红纸和米糊共同作用，封住酒香四溢的酒坛。
    这真的太像黑心小作坊了，如果不是我能确定放进去的那些液体本身没有酒味……慧慧站在锅边上，尽职尽责地多次舀水* ，没让任何一滴浪费。
    但这点工作量并不能让她的身体获得温暖，整个人依旧逐渐僵硬。
    嘶……
    而且这个工作要求我们专注，不能随意走神，不然可能会办成坏事，进而转正失败。
    她一只脚小心地跺着，过一段时间就换另一只，知道不会花费很久，就根本没有尝试分神，只想尽快结束。
    馀光扫过，瞄了一眼还空着的那些坛子，她忍住了叹气的冲动，继续在那位中年人加入东西的间隙，撇去最上层的“酒”。
    因为少人受到影响的生产速度再次恢覆，来看过一眼的管事很满意离开，似乎是回到酒馆，处理其他事情去了。
    又过许久，慧慧觉得自己已经快承受不住，要产生幻觉的时候，事情终于结束。
    他们再次获得了管事的赞扬，以及只属于自己的时间。
    最后，或许是他们确实很好用，管事还是提醒了一句，“晚上不要在外面逗留，尤其是今天之后。”
    我们就算是想逗留也不行啊，每次都是结算之后直接离开，今天都只是第一次有多馀的时间！
    慧慧习惯性地在内心做出反驳，但没有说出，乖乖跟着其他人点头。
    因为寒冷，穿着单薄衣物的几人，吸入的空气常比呼出的要多不少，这是一种肌肉惯性，不刻意控制就不会停止。
    木鱼长长吐气，调整自己的呼吸状态，随后询问将要转身回到酒馆的管事，“我们为什么不能穿得厚一点？”
    那管事表情一点点变得覆杂，“因为没用。”
    “我们不是没尝试过……而且这段时间，来喝酒的人变少了，我们的东西不够，所以才消耗得那么快。”
    消耗……木鱼捕捉到那个描述酒水制作者的词语，没再继续询问，就那样看着管事转身。
    表情凝重地带着另外三个人走到某个角落，他焦急道：“我们得去找其他人，不管现在有没有交完任务，都得去！”
    “我们需要把消息传递出去！”
    剩下的三位，都不是什么拎不清的人，知道情况或许已经很严重。
    不需要原因，这个提议全票通过，他们准备先去距离酒馆更近的饭店。
    但是即将抵达的时候，四人脑海中部分先后地响起了一道机械音。
    【今天的时间已经用完，是否选择现在回到安全屋？】
    为难的情绪占据了木鱼的内心，他从刚才管事的叮嘱知道，晚上的小镇肯定会有对人类来说的危险，应该回到“安全屋”。
    但……这些事情都还没有告诉他们……
    敏敏瞥了眼他的神情，开口道，“这是所有人都会回去的时间点。”
    木鱼呼气，随后点头，“那就先回去吧……”
    很快，其他人先后消失，唯独认同了敏敏说法的木鱼站在原地，看着这一幕。
    随后，他又擡头确认了下天色……还没有要变黑的趋势。
    按捺忐忑，木鱼的眼神再次变得坚定，行走间无声自语，“今天的方式不一样，可能会有人拒绝回去。”
    “我必须得去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