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倪克斯之心（十）
    “不要太过担心, 这应该会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对这样的事情，殷淮还是有些经验的。
    一方面，华国方面已经在准备谈判丶准备合作。
    到时候, 信息共享应该就是最基本的事项, 可能会附带条件, 但不会没有。
    另一方面……每次她进入过的怪谈，或者是出现的什么情况, 总是会在一段时间后, 才开始大规模泛滥。
    就像当初的二类怪谈，本以为会一直就这么叫下去。
    但是再经历过一段时间之后, 一丶二类之间的区别就不明显了。
    因为有段时间之后, 每个怪谈都具备明显的精神影响，不再有区分，这个叫法也就慢慢消失。
    当然, 从她上交信息, 到这些事情开始发生在普通民众身上，中间还有很长一段时间，足以让他们都做好心理准备。
    同时还能准备一定的应对手段, 不会出现突然大问题。
    这还是进来之前，和那几位老人谈话的时候才听说的。
    这些事情, 领导人不可能在她面前专门提起。
    经常交流的易谨等人, 他们也不知道这个的具体流程, 只知道她对研究所那边贡献很大。
    反倒是私下的交流, 两位研究员毫不掩藏，把她吹的天上有地下无……
    虽然这次出现了窜国丶窜区域的问题……但肯定还会隔一段时间, 才会真正的大范围出现。
    现在可以提前准备，但因此忧虑还没有必要。
    “反正有这个意识丶知道可能会出现这种情况, 之后有所准备就行了。”
    说这话的同事，殷淮感觉自己好像被他们的长相影响了。
    在知道能听懂自己的话的情况下，不自觉开始采用些不符合自己说话习惯的语序。
    “要保持长久的锻炼……车到山前必有路，你越是恐惧，就越是容易被钻空子。”
    “也是，我就算一直着急，等到时候什么都不会……还是难逃一死。”
    顺着穆贵小姐的话去想，莎拉发现确实是这样……不管事情最后如何发展，没有应对意外的能力，就只能是一个结局。
    她只是为求合群，不被视为“背离者”，才压着自己的脾气进入永生之所。
    好在她能力还算不错，逐渐能接触不少关键的信息，目前情况并不艰难。
    不过就她知道的，永生之所中有不少这样的人，可能那些人也知道她的情况，默契地故作不知。
    这是在恶劣环境中生存的秘密。
    虽然受到过宗教方面的熏陶，但莎拉并不想实现永生……目前最大的梦想，就是在自己本该死去的地方死去。
    在那之前，竭尽所能的活着！
    “我希望能从你这里获得更多的经验。”
    经过思索，莎拉希望能为自己的生存先准备一些理论储备，之后的事情之后再说……
    说完自己的请求，她突地发现自己有吃白食的嫌疑，于是补充了句，“我可以用自己之前的经历或者是永生之所的信息来交换。”
    这么坦诚？
    殷淮有些意外，本以为就算是理念不相符合，莎拉应该也是对她所在的组织有归属感才对……
    “永生之所的信息，你可以随便往外说吗？”
    莎拉默然一瞬，随后看向有着污渍的地面，“我并不是自己想要加入的。”
    “当时，我所在的地方已经被永生之所的人控制，他们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很多弹药。”
    “躲藏了几天，发现生存空间在缩小，所以找了个时机，我主动加入了他们。”
    “我要活下去，就必须加入他们。”
    “因为对于那群人来说，不追逐永生的人，就是背叛了上帝的意志，在心中偏向魔鬼的人……是必须要消失的。”
    殷淮安静听着这部分对于其他人来说已经是常识的信息，脑海中伴随着这些的话勾勒出一堆堆狂信徒的形象，迫害着周围所有的正常人。
    最可怕的是，他们掌握着武器！
    “不仅是这样……”
    名字相当随意的大黑也顺着这个话题补充，“对于其他肤色的人，他们也非常排斥……就像那个威廉。”
    “如果不是遇到了你们，呵，他大概率会将我留到蜥蜴攻击的时候，然后推我出去吸引火力。”
    他的牙齿在肤色的衬托下相当显眼，“但是我也不会坐以待毙的！”
    “我也是母亲花费了很多时间与精力才养大，我出生在这个世界上不是为了给他们当一次性用品的……”
    说话的时候，大黑似乎使用的是莎拉熟悉的那种语言，而不是自己的母语，经过两重翻译，听起来较为别扭。
    但殷淮也能轻易理解其中内涵。
    “可以，反正在怪谈里面，只要不违背自己的良心与法律，第一优先的永远都是自己的生命。”
    点头认同了他的观点，殷淮也说出华国人的行事准则。
    良心……
    法律……
    莎拉神情恍惚……我有多久没接触到这两样东西了？
    她将眼睛的焦点放在空气中，没忍住向黑发小姐那边挪动了一小步。
    听完几个人补充的，关于国外形势的事件与信息，殷淮也在之后告诉他们自己曾经的经历。
    比起试炼场，华国的怪谈就非常具有恐怖氛围与故事性。
    不管是背景，还是人类发现线索最终脱离的过程，都对另外四个人有着不同寻常的吸引力。
    他们克制着音量发出一声声呼喊，眼睛里对这次怪谈的担忧和害怕已被替代。
    尤其是那两位小姑娘脸上，表现得最为明显。
    殷淮感受着他们的目光，心里也升起了些许自豪感……这就是华国人民的能力。
    说到有人舍弃了自己的生命，只为了保护更小的孩子的时候。
    他们还因为震惊停下了脚步，之前就算是听说了很多关于华国人的言论，但其实从未亲眼见过或者有身边的人现身说法。
    也从不认为，一个人能在生命威胁面前去践行那可笑的坚持。
    “人和人之间，会有这么大差距吗？”
    莎拉笑容勉强地问出了他们的心声。
    想到自己刚才了解到的情况，殷淮没有说出更多的话来刺激他们，转移了话题，
    “听了这么多，你们有没有注意到，里面有一些具有更高智慧的，有喜恶的怪物。”
    “他们被华国官方组织定名为‘信徒’……当然，这本身也是她对自己的称呼。”
    理解了这句话里的意思，莎拉没忍住攥紧了匕首，“真的有神吗？”
    殷淮叹息着回答，“根据现在知道的信息，神早已远离，不然莉莉也就不会还在哪里想要受到身的注视了。”
    “其实，我能放心加入永生之所，就是因为知道……神根本就是不存在的！”
    “如果身真的存在，那我所有做的事情将会毫无意义！”
    莎拉没忍住提高了声音，情绪莫名有些激动。
    殷淮看了她一眼，本想让她答几道题。
    但又很快想起来，他们并非华国公民，很多观念都不一样。
    甚至还在一个扭曲的环境中带了很长的时间，这肯定会不可避免地受到影响。
    “不要担心，就算真的有神，由能量汇聚的‘信徒’都没受到关注，更不要说被‘信徒’们藐视的人类了。”
    从另一个角度印证莎拉的想法，殷淮希望这样的结论能让她的情绪缓和下来。
    “而且，无论是哪一方，都不知道这位神的名字，甚至有什么能力也不知道。”
    “总之不可能是上帝……莎拉，你放心。”
    听完殷淮的话，莎拉平覆了自己的心情，张开嘴想说出一些脏话，但是克制了下来，
    “这样最好。”
    “神对于我们来说，就像是一场巨大的战争，随便的一点小事，就能让许多的普通人死去……”
    “而且，祂比战争要可怕得多！”
    第一次听说这样的比喻，殷淮感觉还挺贴切的……不过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我是想说。”
    “根据这次的规则判断，这个怪谈很可能存在一位信徒。”
    “啊？”
    这下，不仅是莎拉，其他的几人也有些震动，“真的吗？我们这里从来没说过有这样的怪物……突然出现的？”
    从没出现过，只有一种可能……“可能是见过的人没告诉外界，所以你们没见过就以为没有。”
    “这个怪谈中还有科技元素 ……不难想象，这位‘信徒’可能正在哪里看着我们。”
    莎拉这时候已将信息放入头脑，强迫自己思考起关于这次……怪谈的事情。
    于是顺理成章地想到之前这位小姐的问题，
    “倪克斯？还是阿诺雅？”
    “前一个是出现在规则里的人，后面的那个是现实生活中，对实验室和大众来说，最具有代表性的形象……”
    “不太清楚，也可能我们见不到她就会脱离。”
    这在其他人的经历中并不少见……从本质上来说，除开一些较为特殊的，信徒们都对人类不怎么感兴趣。
    与其说是面对人类，不如说是面对比自己更低等级的生物。
    可以食用丶消耗的生物。
    “反正不需要太担心，就只是正常的寻找线索就行了。”
    “我们现在就去吃点东西，然后寻找睡觉的地方。”
    对于这件事情，他们倒是没有异议。
    虽说自己还没感受到饥饿，但是队伍中领头的人已经需要进食和休息……他们也可以跟随，同时也非常信任她做出的决定。
    刚才听到的经历，尤其是比较详细的那些，很可能这位小姐自己有参与其中。
    这样光辉的“成就”摆在眼前，远比一个纹身要让他们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