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第84章 神明
    “要是好了就回旅馆, 别在公共场所这样那样的。”重北双手握拳，一副“我不想再听你们秀恩爱”的表情，看起来尴尬别扭。
    “不好意思, 我们不知道你已经醒了，我……”
    “到底是谁好了还一直装模做样留在这里的？”席牧也笑了声，打断楚非的道歉，他牵紧那双手朝重北笑道：“是因为回去了就没办法让茵姐继续照顾了, 对吧？”
    被戳穿的重北显然有些恼羞成怒，但他真的不想听那些你侬我侬的话啊！他还没有追到茵姐，现在又被当面秀恩爱，很搞他心态！
    “牧也, 他受伤很严重，没那么快好。”
    重北被刺穿的部位已经被夏茵包扎完好, 虽然看上去确实已经没什么大事，而且凌潋也说过重北没有问题了, 但当时那几道攻击让所有人都非常担忧。
    “哥，你忘了吗？他是成功实验体, 是……”说到一半，席牧也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 将另一只手伸向脖颈后方摸了摸, “没有电流了。”
    平时说禁词说得太顺口以至于没人发现这个问题。楚非绕到席牧也身后看了看，芯片一样的东西依然还在皮肤内部，可当他们说出违禁词的那一刻确实没有发动惩罚电流。
    之前提到“实验体”丶“人体实验”等禁词时, 电流会在下一秒便席卷全身, 而现在毫无反应。
    “好像是真的, 出裂缝后我也没再被攻击过。”重北同样摸了摸后颈，难以置信道：“这样是不是就说明我以后说话不用再担心那么多了？”
    “你以前也没担心过那么多。”席牧也无语地瞥了重北一眼, “但我们必须找到原因，为什么装置还在体内，但电流没有作用了，以后会不会还有。”
    “你很没情调。”重北反击，“装置重要吗？你们难道现在不该回旅馆休息，帮我把茵姐找回来吗？”
    这下席牧也噎住了，重北的话确实戳中了他的心窝，让他有些自愧。
    “懂了就马上走，茵姐和你们那儿的医生说了楚非的手需要你净化疏导才能更快恢覆，还等什么呢？”重北没有丝毫掩饰自己想马上赶走这对情侣的心思，还摆了摆手让人赶紧走。
    席牧也本想继续和重北battle，但听到“楚非需要他的净化疏导”后，便从床上慢慢起身，打算拉着楚非回一开始住的旅馆。
    楚非没有再说些什么，从重北调侃他们开始，他的耳朵便泛起热，想必现在脸也红得有些不正常。他原本的计划就是等席牧也好一些后俩人一起回旅馆进行深度净化，他可以做主导自己来，但现在怎么看就像是被重北赶回去做净化的，这让他羞得低下头。
    “记得叫下茵姐！就说我伤口又流血了，整个人在抽搐！”重北说完后又再次喊停了眼前快要离开的俩人，“席牧也，你听到茵姐说的话了对吧？如果你因为这些对茵姐变得冷淡，我会……”
    “茵姐永远都会是我的姐姐。”席牧也停下脚步并没有回头，说完后他背朝重北竖了个中指，“倒是你，茵姐回来要是发现你什么事都没有肯定会生气，她讨厌欺骗。”说罢，走出了医疗中心。
    原来席牧也听见了。楚非偷偷看向身侧的向导，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我没事哥，我一直都知道茵姐有苦衷，虽然听到后会有些难受，但我依然感谢她当初救了我，哪怕是有目的的。”席牧也自然感受到了爱人的担忧，作为专属哨兵向导，他们牵着手时他便能察觉到对方的情绪，就算不牵手，他也能从好懂的楚非脸上读出这些。
    走出中心后，他们再次出现在所有人视线内。
    “小席！这么快就好了吗？没事了吧？”看着不久前还奄奄一息的席牧也在注射毒素血液后恢覆得如此快，凌潋又惊讶又欣喜。但很快，他的表情被浓浓的自责包裹，欲言又止道：“小席，对不起，和崔洁战斗的时候，我一直在阻止楚非去救你。”
    “我害怕一下失去两位队友，山雀牺牲了，我没办法再看你们重蹈覆辙，所以……”
    “凌副队从出来开始就在为这事懊恼，其实我很理解副队，也希望你们不要怪他。”刘逢春站在凌潋身边安抚着拍拍副队长的肩膀，胡宝也在一旁抿紧双唇，一副很抱歉的模样。
    楚非楞了楞，第一次上前给了队友们一人一肘击，让三人痛得弯下腰。
    “我们怎么会怪你？”席牧也觉得自己的队友们太可爱了，但看着三人真情实感的道歉，他的心里不是滋味，“凌副队，我还得谢谢你极力阻止楚队呢，其实楚队才是我们队里最鲁莽的那一个。”
    “是吧！我赞同，每次都说我和山雀哥，但他才是最没有理性的那个！”胡宝激动赞同道，“席哥，楚队每次都会因为你失去理智，这次也是，他就好像要和你殉情……但是还好你们都活着回来了。”说着，满脸笑意的小哨兵又红了眼眶。
    楚非有些内疚。从重生后，他的脾气就有些暴躁，前期为了训练队友，说了很多伤害他们的话，在一些危机时刻也容易冲动。他在慢慢调理，席牧也就是调和器。
    “我会改，不会再那么冲动了。”楚非红着眼扬起嘴角，随后看了看周围，“山雀和山云在哪里？”
    “在旅馆一楼冰室里，走，去看看他们。”说着，凌潋和一众队友走进旅馆冰室，“废弃前这里应该是厨房，还好之前没有被异兽彻底破坏，还通着电。”
    相对于其他牺牲哨兵来说，关家兄弟的尸体算完整，所以必须存放在冰室中。在看到熟悉的队友安静躺在其中时，所有人再次红了眼。
    这次的任务胜利了吗？照现在的情况看，他们看清了指挥长，而指挥长也在失去本性时走向灭亡。他们同样逼退了第三研究所的研究员和可怖的共生体，从一片血腥风雨中走到现在。
    可他们依然要面对无数最坏可能，想办法将这些队友全部带出F区。
    “我们一定会一起回家的。”说罢，楚非低下头，在无声沈默中做出保证。
    “那我先带楚队回去做净化了。”出来后，席牧也朝队友们打了个招呼后便拉起楚非。
    “你们也休息一下，段彦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出现，我们做完净化后会守着的。”楚非回头说了一句后就被席牧也带回了房间。
    原来的房间被异兽侵入破坏到无法住下，他们走向尽头处。几乎每间房间都在最开始的袭击中变得混乱不堪，他们最终挑了一间能够遮蔽窗户的。
    两人之间暗潮涌动，可没有夹杂一丝情欲，对彼此的珍惜感更为强烈。或许是都经历过太多，席牧也只是紧紧将楚非抱在怀中，像只寻到主人不愿松手的大狗。
    “哥，不要再想着为我殉情了。”闷闷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哽咽，席牧也将头埋在楚非肩膀处，“我说过的，这是我的使命，我希望你可以活下去。”
    话题又回到在医疗中心时，这一次旁边没有别人，他们可以尽情诉说。
    “那我也说过，我和你是一样的。”楚非艰难擡手摸了摸席牧也的头发，这头长长了的银白色发丝戳在他的脖颈处，和爱人的鼻息一起挠得他心颤。
    “不一样，哥，我经历过你的死亡。你不会知道在我听到你死亡的消息时是多崩溃。那一刻起，我的世界就彻底崩塌，心中的念想也不覆存在了。”回想起那一天，席牧也便觉得自己痛苦到无法呼吸。
    “属性检测的那一天，我以为我们马上就能重新见面，可上天给我开了一个玩笑，之后在第三研究所里的每一天，我都很痛苦。”席牧也声线颤抖着，他委屈又不甘，“可哥，是你支撑着我度过那些生不如死的日子，是你的存在让我有想要坚持活下去的希望，因为我知道只要我活着，总能逃出研究所，我们终究会再次见面。”
    眼前的人是真的将他视为神明。楚非不止一次这样想，也不止一次感到后悔。他每每想到席牧也在研究所里痛不欲生的活着，自己却在接受虚伪的褒奖与奉承时，他就十分痛恨自己为什么没有再早一些找到他。
    “为什么不来找我？被夏茵解救后，你可以到我这里来，为什么你……”楚非想问为什么不一开始就逃离研究所来到C区，可傅予云模糊的身影突然出现，让他没有再继续。
    “因为那时你的身边已经有了可以交往的对象，不是吗哥。”
    席牧也的回答印证了他的猜想。
    “我怎么能去破坏你的生活？我的存在是不正常的，我不是普通人，给不了你平和的生活，我的出现只会让这一切提前发生，我不想，我只想让你好好活着，哥，如果你幸福，我可以在遥远的地方祝福你，即使再想你，我也不会出现。”
    “但我错了，我没有想到那个人竟然会那样对你，四年隐忍换来的是哥的死亡，我没办法接受！”说到这，席牧也的情绪变得崩溃。他不想回忆那一天，可偏偏那一天的画面在他脑海不断重播着。
    “你离开训练所后的四年，我每天都在加练，那时的我为了追随你而努力。”
    “接受现实在研究所里的四年，我靠每天想着你度日，那时的我认为只要活着就能见到你。”
    “逃出实验室被茵姐救下的四年，我关注着你的每一条新闻消息，接受你身边已经有了新的人，也做好了未来不再相见的准备。”
    席牧也的话宛如利刃直直地扎进楚非的心脏。他在爱人的怀里沈默落泪，悲伤爱意缠绕在俩人周身，让他们都哽咽颤抖。
    “我恨傅予云，哥，这就是为什么我一进塔中心就厌恶他的原因，我恨他明明有了你却不好好珍惜，最后甚至让你，让一队所有人都悲惨死去。”席牧也擡起头，苍白的脸上布满泪水，“哥，你是我珍视的宝物，是我爱而不得的初恋，是我的神明，如果你消失了，我也就失去了活着的意义。”
    四年的努力丶四年的执念丶四年的成全，十二年的暗恋在一瞬间瓦解，让席牧也崩溃，也让在此刻才知晓的楚非失声痛哭。
    他都做了什么？他真的配得上这份纯粹又炙热的爱吗？他为什么没有在第一时间发现呢？一开始席牧也的行为和言语就让他怀疑，可他为什么没有问到底呢？楚非颤抖着，在感受到席牧也的轻拥时更加崩溃。
    “但还好我们有了重来一次的机会，也还好这一次我勇敢地来到了你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