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第80章 成全
    要死了吗？楚非大脑一片空白, 他完全猜不透崔洁的行动，只知道自己似乎要迎来第二次死亡，而吞噬他的竟还是操蛋的魔蟒, 甚至这一次还是共生体魔蟒。
    这次的结局他满意吗？如果山雀没有死的话，或许是个不错的结局。但席牧也怎么办？这个同样是重生回来守在他身边的向导在见证他的第二次死亡后会怎么样？
    一想到席牧也，楚非便猛地睁开双眼。风声在耳边呼啸，他侧过脸看向朝他疾驰而来的席牧也, 那张脸上已铺满泪水，正大声叫唤着什么。
    应该是在呼喊他的名字。楚非伸出手，第一次有了想要呼救的冲动。
    他不想离开席牧也，不想离开那个为他而来的爱人。可一切已经晚了, 阴影笼罩着他，死亡气息扑面而来, 让他身陷黑暗。
    “哥！”
    最后一刻，他伸出的双手被紧紧抓住。伴随着席牧也的叫喊, 黑暗瞬间转变为光亮，让他茫然睁眼。而睁眼的那一霎那, 他看见席牧也正朝他笑着说了句什么，最终掉入那深渊。
    是什么呢？那口型他再清楚不过了——哥, 我爱你。
    “牧也……牧也！”楚非崩溃大喊, 他看着席牧也的轮廓从崔洁口中落进蟒身，身体因极度无措悲伤而滞在原地颤抖着。
    这不是他想看到的结局！为什么他没能保护好关山雀和席牧也？
    席牧也用尽最后一丝哨兵之力朝他冲来，将他从落入蟒肚的轨迹中拉了出来, 取而代之的是在他面前被崔洁吞噬。
    “啊啊啊——！”楚非跪坐在地上, 情绪再次崩溃, “牧也，牧也……”泪水从空洞的双眼中源源不断流出, 他一声声轻唤着席牧也的名字，声音哽咽。
    他要这样崩溃下去吗？不，他应该继续战斗，按理来说被蟒类异兽整体吞入的话还有拯救的机会，但眼前的怪物他真的能歼灭吗？
    擡头看着那餍足的共生体，楚非的身体先一步行动起来。他从地上起身，举起SR03对准崔洁的眼睛开了一枪。
    偏了。颤抖的双手降低了他的准率，可他没有放弃，继续扣动扳机。
    “事到如今还想歼灭我吗？”看着楚非的动作，崔洁笑了，“你甚至比不过彭指挥，还无法保护你的向导。”
    “他可是我们所里的第一个半成功体，吃了他我也觉得挺可惜的，但没办法，他三番两次给所里添麻烦，我也算是解决后患了。”崔洁说着慢慢朝楚非移动。
    是段彦阻止了他。
    “洁哥，走吧，你在裂缝里待了太久，还进行了战斗，现在数值已经不太稳……”
    “段彦，你是在教我做事吗？”段彦话还未说完就被崔洁打断，那双绿瞳毫无感情地盯着段彦，而段彦直视着他，只是那双手正在微微颤抖。
    “我在裂缝里的时间比你长，和异兽战斗过不知道多少回，吃都吃了不少，我的状态我最清楚，难道我会像彭军越那样硬来？”崔洁说着嗤笑出声。
    “不一样，你今天是在和共生体战斗！力量的消耗远远大于应对普通异兽。”段彦推了推眼镜，但事实确实如崔洁所说，数据板显示崔洁的各项数值正常，他也没打算给面前的人看。
    “你……”
    “砰砰砰——”怒意刚上头，只听三声枪响。楚非死死盯着崔洁，在他和段彦交谈期间移动位置并瞄准一只眼睛连射三枪。
    三枪都正中绿色瞳孔，让崔洁痛叫出声，扭动着躯体在地上翻滚。作为食物链顶端的成功共生体，他从来没有受过如此严重的创伤。
    “你疯了！为什么不逃？为什么要激怒他！”段彦抓住楚非的肩膀咆哮道，“赶紧跑啊！不然你也活不了！”
    “他还没有把我的向导还给我，我怎么能逃！”楚非紧握拳头，“我要带他们一起回家！”
    席牧也和关家兄弟，他都要带出这裂缝。
    “楚非，我本来认为你很理性，没想到你那么天真。”段彦抿了抿嘴，或许是知道赶不走面前坚定的哨兵，他继续道：“洁哥想要杀死你很简单，刚才他吃掉0195的时候就可以连同你一起吃，但他没有那么做，是想要留你一命。”
    “虽然可能是因为想活抓你做实验。”方同鹤补充了一句。
    “对，但活着总比死了好，我不懂你为什么要留下。”段彦蹙起眉。
    为什么留下？楚非笑了，他看向段彦，“你呢？你又为什么要留下，还放我走？比起害怕崔洁，其实你是更……”
    “别说了。”段彦低下头，楚非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可以确定的是，这位研究员此刻也身陷泥沼。
    “这么想和0195殉情吗？那我就成全你们！”被激怒的崔洁又朝楚非移动去，他的动作快速狠厉，途径一片皆为废墟。
    害怕吗？一点也不。平静下来后再看着如此可怖的共生体，楚非只想把他彻底歼灭，将席牧也完整带出。
    闭上眼再次睁开的瞬间，他的周身燃烧起熊熊烈火，热浪让段彦和方同鹤被迫后退，也让崔洁顿了片刻。但很快，崔洁再次前行。
    “你的火不仅会烧到我，还会烧到你的情人，难道你不想留他全尸？”
    崔洁游刃有馀的模样让楚非愤怒，但他并没有因此熄灭自己的“怒火”，而是先一步逼近崔洁。
    “你不是知道的吗，我要和我的向导殉情。”说着，楚非露出一抹笑意，“虽然不想连带着你，但没办法，还好你会下地狱，我会带着我的向导去天堂，我们最终不会再见。”
    “好，那我就……”一阵枪声再次打断崔洁。
    是歼灭一队的作风。似乎是猜到队友们会返回，楚非并没有惊讶，而是跃上空趁此机会用火焰烧了崔洁另一只眼。
    “楚非！陆鸣他们已经顺利出去了，之前的那波队友也安全离开裂缝，就差你们了！”凌潋先是将情况汇报了一遍，在看到黑熊尸首分离后楞了楞，“指挥长是……”
    “指挥长被崔洁歼灭了，我们现在需要歼灭崔洁。”楚非回头看了一眼后补充道：“不要攻击他的腹部。”
    “为什么？腹部不是蟒类最脆弱的部分吗？等等，小席呢？”凌潋压根没想过席牧也会被崔洁吃掉，但在楚非沈默中，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席哥……被他吃了吗？”胡宝不敢相信。为什么一返回，等待他们的又是同伴的死讯？
    “冷静。”刘逢春看起来十分平静，但声线也有些颤抖，他看向楚非，“小席是被完整……”
    “是，所以我们必须尽快将他歼灭，牧也才会有20%活着的机会。”已经没有时间了，楚非无法说清来龙去脉，歼灭一队全员会意，组成队形弹跳在魔蟒上方集中攻击。
    崔洁的双眼已经无法看清猎物，凭声音和气味，他躲避着四位哨兵的攻击，又用蛇尾大幅度无差别扫着身边的生物。
    “操！把席哥还给我们！”胡宝发怒了。这一次他不会再做无畏的逃避，而是直视自己所面对的一切，他要为自己过去的隐瞒赎罪，哪怕会因此付出惨痛的代价。路过指挥长时，他没有看一眼，而是选择漠视，就像继父曾漠视他和同伴们的性命。
    “继续挣扎吧，没了向导，你们的力量迟早会消耗完！”崔洁讥笑着这群“莽夫”，试图磨灭他们的信心。
    但他不知道的是，这群哨兵早已经历太多失去与痛苦，只想将他歼灭来祭奠逝去的同伴。
    楚非利用火属性燃烧着崔洁，而凌潋在火势最大时用水浇灌，俩人配合着“炙烤”崔洁的上半身，让这看起来无敌的共生体惨叫连连。
    就当他们依然在对崔洁进行攻击时，下方的段彦再次跑了出来。
    “等等！他的体征发生了变化，体内异兽毒素值疯狂上升。”段彦举起数值板，毒素栏正亮着红灯，仪器也发出刺耳警报，“可能是0195在释放自己的异兽能量。”
    与此同时，崔洁的反应变得迟钝，动作甚至停了下来。楚非立刻来到段彦身前拿过仪器，只见共生体异兽数值栏中的毒素含量依然在大幅上涨。
    “什么意思？”楚非问道，“牧也还活着吗？异兽能量又是什么？”
    “0195确实是实验体，但每个实验体都有可能发生异变，成为另一种意义上的共生体，他能自由发挥体内异兽的能力，但无法改变形体。”段彦说着指了指毒素栏，“他被注射过不同类型的毒类异兽血液，抗毒性非常高，同样，如果他能够发挥出能力，那么这也会是他的武器。”
    “没想到他在这里觉醒了，毒属性？可以这么命名吗？”方同鹤激动了。研究所想要制造出含有属性的实验体但一直没有成功，在他们以为只有本身为哨兵的人才能做到时，席牧也似乎做到了。
    “他还活着。”段彦说出了让歼灭一队松了小半口气的话，然而下一秒他又道：“但或许是想释放体内所有毒素和洁哥同归于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