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第65章 逃跑
    关山雀在一周后离开了训练所, 席牧也知道这位哨兵今后的路是光明又令人羡慕的，他能在楚非身边待上好几年，被楚非照顾丶在空间裂缝中一同作战成长。
    而他只能咬牙坚持依然留在这里的每一天, 因为他的出身就不似关山雀，他仅仅是个普通人，需要多走几步弯路才能抵达心上人身边。
    “我们还要多久才能去C区呢？C区会要我们吗？感觉很多哨兵都会因为楚队长申请C区塔中心名额。”关山云看起来愁眉苦脸，在思考着他们还涉及不到的问题。
    眼下最重要的是先在检测当天顺利出逃, 然后才能考虑到这一步，只是他无法和关山云这么说。
    “我们当然可以去C区，你哥哥和我哥不都是人脉吗？”席牧也开玩笑故作轻松道，“但我们不能松懈, 不能给他们丢脸，就算能进C区, 我们也必须以最优秀的成绩进入。”
    之后的每一天，他们还是一同训练, 每晚加练。虽然重生前从未见过关山云后来的模样，但现如今的关山云一定是比前两次都强壮坚韧的。
    他们即将迎来第二次14岁, 又或许是第三次。
    训练所结构依然如初，检测前一周, 席牧也特意停止加练, 在所里各处观察许久。
    想从检测室直接逃离的可能性不大，内部封闭性极强，也只有在检测完后的那一段路执行逃跑计划才有百分之五十的成功率。
    凭借记忆, 他回想起上次检测完毕后的场景。
    因为是普通人, 他被推进另一条队伍和一大群孩子通过暗道来到军车大巴前, 那是要将他们运输往第三研究所的车辆。
    当时大部分人情绪都很低落，看起来茫然无措, 但在暗道中，像是押送人员的哨兵轻声告诉他们“不用担心，每个人都有机会成为哨兵”，于是大部分人再次重燃起希望，看起来没有一丝防备。
    没错，没有一丝防备。面对还是些孩童的人来说，安排押送的哨兵并不多，他们也绝对不会想到在队伍中会有重生过的人在计划着逃离。
    机会就在被押送过程的那段路中，只要他们能先逃走再躲在某一处，总能出去。
    想着，他看向一旁有些激动的关山云，“0143，如果你发现检测后的结果并不是想象中的样子，你会怎么办？”
    “啊？”关山云显然不懂他在说什么，一脸懵道：“是在问如果没办法去C区，会怎么办吗？”
    “……也可以这么理解。”席牧也沈默了片刻，看向关山云等待他的回答。
    他不知道关山云听到自己是普通人或是向导后会是什么反应，当时的他在那一瞬间大脑完全无法思考，动作也缓慢起来，这种情况下别说是逃跑了，简直就是待宰羔羊。
    “可能会很难过吧，毕竟我真的很想和哥哥在一起。”关山云说着还代入失落起来，“但是你不是说了吗，我们是有人脉的！就算真的去不了C区，那就先去别的区好好表现，再申请转区！”
    已经考虑这么远了吗。席牧也楞了楞，随即淡笑道：“我们一定可以的。”他想让这次的结局变得圆满。
    检测通知在规定时间准时下发，这意味着马上他们就要离开训练所，通往未知地。席牧也并没有告诉关山云即将会发生什么，未来会如何都在那一瞬间。
    检测当天，每个人按照编号排着队。那扇门十分窄小，就像他们的人生似乎也只能困在这窄门中，由它做出决定。
    看了看关山云在他前方约五十米处，席牧也突然有些忐忑。和关山云相处过程中，他能感受到这位“弟弟”是温柔又强大的，他的目标就是和关山雀一起并肩作战。
    可这恰恰就是问题所在，当这一期许被告破灭时，心中垒起的城墙将会轰然崩塌。就像当时的他。
    和关山云同一批次进了检测室，席牧也观察着前方的动静。检测完后不会原路被送出，而是从暗道走，后一批次的同期不会知道前面的人都去了哪里，只会觉得大家都被送往不同区域塔中心开启哨兵的“旅途”。
    关山云开始检测了，近十分钟后，窄门中的窄门走出一个失魂落魄的人。很正常的反应，席牧也能够理解，他现在希望自己能快点检测完，然后来到关山云身边将他一起带走。
    第二次看到自己的检测结果，席牧也没有多大反应。在检测员惊讶的注视下，他来到押送队伍中，找到了正擡头盯着一位教官看的关山云。
    在说了无数次“抱歉”后，他插队来到关山云身旁。押送人员和监督教官都没有管他，或许是知道这群孩子今后的命运，所以也无暇管教。
    “0143，你还好吗？”席牧也轻轻拍了拍关山云，然而关山云没有反应，“我们……”
    刚想说一起逃走，关山云突然打断了他的话，双眼中的神采让他一滞，“0195，你也是普通人吗？没事的，教官说了，我们马上要被送往可以培养哨兵的地方！”
    “你真的信吗？”席牧也抓住关山云的肩膀，“每个人的体质是天生决定的，怎么可能……”
    “可那是教官说的，我想成为哨兵，我想和哥哥一起在裂缝中作战！你不想吗？”
    是啊，他怎么没想到这一点？这里除了他，其他人都不过是孩子，都还十分信任训练所中的教官。未经世事的他们又怎么会相信他的话？
    “如果真的去了，你就永远都见不到你哥哥了。”他想搏一搏，“0143，和我一起逃吧，我看过了，现在还来得及，教官都在后面，前面也只有一个人在看守，我们完全可以……”
    “你到底在说什么？”关山云担忧地看向他，可能是觉得他病了，“我也是普通人，这里好多都是普通人，你是不是没办法接受这个结果？”
    什么？席牧也瞪大双眼，周围看向他的孩子越来越多，眼神中都有些同情。
    “走吧，我们一起去那里变成哨兵，这样不就能和哥哥在一起了吗？”
    不行……席牧也心跳加速，他看了看那些教官和押送人员，似乎是被他们这里的动静吸引，正走了过来。不行，绝对不能上那辆车，他必须要跑。
    身体反应比大脑更加迅速，当身后响起追捕的声音夹杂着关山云不解的阻止时，他已经拉着关山云冲出队伍，疯了般往训练所外圈的绿植处跑去。
    “你在干什么！0195！”
    “疯了吗！放开我！”
    关山云咆哮着挣扎，他都能感受到那纤细手腕的脉搏正以极快速度跳动着。
    “疯了的是你！如果真的跟他们走了，你就会死，懂吗？”抽出空反驳了一嘴，关山云终于安静了些。
    但席牧也并没有因此安心，就像风暴来临前夕，一切总会如此平静。
    十秒后，关山云开始剧烈挣扎，“你真的疯了，0195，我要回去，我要成为哨兵！”
    “回去？你现在回去也是死路一条，知不知道他们……”
    “所以是你把我拉上这条路的！”关山云甩开他的手，双目赤红道：“如果真的会死，也是因为你。”
    因为他，关山云会死？不，这不是他想看到的，他不过是想拯救关山云，想拯救关山雀的弟弟而已，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他不理解，他只是想改变那该死的丶痛苦的结局，为什么没有人懂？
    “他们在那里！”
    后方传来教官和押送员的声音，目光与之对视，就好像已经踏入了早就体验过的绝望地狱。那里没有楚非，没有歼灭一队的同伴，只有无尽的痛苦。
    不可以，他要逃出这里，他还要去往楚非身边，拯救楚非。
    “快跑！如果被……”
    “你走吧，我要回去。”
    然而关山云失望的眼神让他顿在原地，如至冰窖。
    “0195，是你害了我。”
    如今在这一步就走错了吗？席牧也呼吸急促起来，想要抛下关山云独自逃跑，却像是被定在原地，双腿无法动弹。
    意识变得混沌，稀薄的空气让人窒息，再次回神，席牧也发现自己已经被压倒在地，双手被用力抓在身后。
    他被抓住了，在一旁的关山云也被控制住，只是没有像他一样像条狗一样趴在地面。
    啊……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很清楚，进入第三研究所丶被关在实验室丶每日注射不明液体丶检测变异数值。或许这一次他会先被拷问，关山云会因为他的举动也遭受牵连。
    可他本意并非如此，他只是想让他和关山云都能够再次回到自己的哥哥身边，而不是整日面对那些冷漠的研究员和冰冷可怖的机器丶血液。
    “控制住他！”
    意识消失前，他听到了押送员的声音，接着，脖颈传来一阵剧痛。他晕了过去。
    重新睁开双眼的那一刻，熟悉的纯白和机器发出的噪音让他倍感绝望丶麻木至极。
    他又要开始没有楚非的那四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