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59章 人性
    “这不是还有力气吗？听到能出去了就开始歼灭了？外面那么多同伴还在战斗, 只有这些人躲着，孬种。”看着上一秒还躲在这里的哨兵此刻在外战斗，重北觉得格外搞笑, “他们就不怕我说的是假的？”
    看着同伴们如此，楚非心里很不是滋味，但他能理解，并不是所有哨兵都如他们一般。只是重北说的是什么意思？他看向重北, “你是骗他们的？”可研究所确实留了车在地库，他和指挥长都是确认过的。
    “倒也没有，地库有车。”重北挑了挑眉，随手把三眼野猪的头扔向一边, “但你们真的相信那些人有那么好心？最不信任他们的不就是你们了吗。”
    楚非心里是有疑问的，第三研究所的研究员为什么要留几辆车在地库？他们想看到什么？或者说, 连在地库留车都是故意的？
    突如其来的不祥预感让他跑出小屋，方才一行人已经满是鲜血来到地库入口前, 楚非冲上前拦住带头者，那是A区一位哨兵。只是被拦下后, 那位哨兵看起来很愤怒。
    “你想让我们陪你一起送死吗？！我们做的已经够多了吧？牺牲的人也够多了吧？你们到底想找什么？别再牵扯无辜人了好吗？”
    “无辜人？你们是哨兵啊！这是我们的职责！”凌潋也怒火中烧，眉头紧蹙, “现在还有一群同伴在与异兽战斗, 你们想跑？”
    “不要用哨兵的名义绑架我！除去这重身份，我们都是人，都会想活下来, 不是吗？”哨兵说完别过头, 内心似乎也在无限挣扎, “我们本可以留在自己的区域安稳度日，可是你们……”
    “行了行了, 不要找借口，要滚赶紧滚。”重北听烦了，他抠了抠耳朵摆摆手。本就厌恶这样的哨兵，现在面前还站着那么多，令人烦躁。
    哨兵们想反驳，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带着身后的几位向导走下地库。从始至终，楚非都紧抿着嘴。
    “怎么还没出来？不是说有车吗？”在外看到车迟迟没有开出，关山雀问道，“不会是地库里也有异兽吧。”
    “下去看看。”说罢，一行人走进地库，不料却看到方才还抱团的一群人此刻正扭打成一团，而向导们站在一旁不知所措。
    地库的车不知何时被换了，两辆能承载近15人小型军车现在只留下两辆最多只能坐5人的轿车，面对异兽侵袭根本不堪一击。
    而这些人百分之一百是在为谁去谁留而干架。
    重北笑了，地库中回响着他的笑声，满是讥讽，“这样也太难看了吧！”
    看着面前因抢车而打架的同伴，楚非沈默了。这就是研究所想看到的吗？在绝境中因迫切想要生存而反目成仇的同伴？想告诉他这里就是如此残酷？要逼他收手？
    不，他已经无法收手了，研究所和训练所也没有给他收手的机会，或许这些人就是想让他们进到F区，一举消灭。
    的确是他害了所有人。可眼下已经如此，他就更要前行，找到真相与证据。
    “够了。”楚非走到几人身边，他第一次用火刀对着同伴，分开了他们，“回不去了，开这种车出去碰到异兽必死无疑。”甚至还会给异兽机会一下吞噬一车人。
    “可是外面的异兽不是被你们歼灭了吗？其他人也还在继续斩杀吧？从这里开车出F区用不了多久，只要坚持到那个时候就可以了吧？”一位向导颤抖着道，他看向楚非，“就让我们出去吧，我们可以为你们疏导净化后再走，可以吗？”
    这些同伴的眼神太过卑微哀求，楚非不忍看下去。他朝那几位向导挥了挥手，恰好五位向导坐上了其中一辆车，满是感激地看了楚非一眼。
    只是刚准备离开，一位哨兵阻挡在车前，吓得向导急踩刹车。
    “靠！你们得留在这里啊！”哨兵怒视着开车的向导咆哮道，“你们不在，这里的哨兵就没人净化了！”
    “妈的，自己想乘车逃就说！”闫以叶最见不得这种人，他冲上前揍了那哨兵一拳，然而哨兵并没有在意这一拳和闫以叶，打开驾驶座车门就把向导拉了下来。
    坐在一旁和后座的向导都被吓到，连忙下车去看同伴的情况。而另外几位哨兵趁此机会坐上了车，一车满座后，车便扭曲着驶离了地库。
    “操！”见一辆车已经被开走，剩下的哨兵终于再一次爆发。只有5个位置了，但他们还有近8人没有离开，他们面面相觑，眼中的贪婪欲望尽显。
    “让他们走吧，你们可以不用战斗，留在地库躲着。”陆鸣指了指五位向导看向哨兵们。让这些人躲着就是留给他们最后的尊严。
    可他们不接，再次冲向彼此，甚至拿出了武器。或许是其中有五人是同区同组来的，他们抱团欺压着另外三位哨兵，拿长枪指着对方。被武器如此指着，胆子再大也不敢轻举妄动，即使再想回家，他们也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五人上了最后一辆车。
    “太精彩了，这就是人性吗？”重北看着瘫倒在地，绝望的三人不禁鼓起掌，“早就知道有的哨兵不靠谱，没想到还能看到拿枪指着自己人的哨兵。”
    没有人说话，亲眼看到这样的场面他们心里都万分沈重，所以在之后，没人去阻拦，因为阻拦也没有用，或许这些人还会真的开枪。
    “走吧，上去。”楚非说罢看向还留在原地的向导们，又看向那三位哨兵，“你们就留在这里吧，保护好向导。”
    这确实就是人性。在对抗异兽的同时，他们还会在如此绝境中看透很多人。
    楚非在心里叹了口气，压抑的情绪在被席牧也牵起手的那一刻安抚了些许。只是刚上地库就看到门口涌来一群人，他还是被惊讶到。
    不过他也预料到了，这里想走的人肯定不止那些，在经历过惨烈的攻击突袭后，没人会不惶恐害怕。看到有人离开了，肯定会引起很多人不满。
    “有人走了？”为首的是季澜，他蹙着眉张望车辆离去的方向，又看了看周围，“是我们区的哨兵吗？我看他们很多都不在。”
    见楚非没有回答，季澜更加确定，“靠，这也太丢人了，他们真有脸回去？”
    “他们还把向导都扯下来自己走了。”闫以叶冷哼一声，“哦，还拿枪指着自己人呢，就为了坐上车。”
    听到这，季澜瞪大了眼，“我靠，真的？这帮孙子……”虽然和这些同区哨兵相处不好，但在听到这些事之后，季澜都有些擡不起头。
    “那就是已经没有车了对吧？为什么不让那么多伤员先走？”手臂缠着绷带的哨兵质问道，“为什么不让他们带着牺牲同伴的尸块走？”
    是啊，他应该阻拦的。楚非低着头，直到指挥长走了出来。
    “现在离开的人愧为哨兵，即便现在逃离了，之后呢？”指挥长此刻也伤痕累累，他的语气依然威严，“这就是我们在F区要经历的人性，不想作战的可以躲在这里，但你们可以躲一时，躲不了一世。”
    没有人再开口，指挥长继续道：“本次狩猎计划结束后，我们一定会带着同伴的尸体回到各自的城区，请大家相信我们，也相信自己。眼下最重要的事是共同对抗异兽，对抗研究所，而不是对抗自己……”
    话还未说完，远方传来刺耳的刹车声，很快，一辆车出现在视线中，只是刚开出去还完好无损的车现在却变得支离破碎，车头被不知道什么东西撞翻。定睛一看，车上的五人只剩下三人，他们都头破血流，朝人群冲来。
    “都躲开！”季澜手一挥，刚想拍地隔开那辆车，却发现车上的同伴正惊恐又绝望地朝他们大喊着“救命”。他楞了一下，刚咬牙想继续，却被楚非阻拦，“他们在求救。”
    “但他们都是逃兵！现在还带着异兽回来。”没错，车上赫然匍匐着一只狼王，而车内也攀爬着数只蚀骨蛛，开车的哨兵被后方两位保护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重返地库位置求救。
    “只有一辆车，说明另一辆已经……”关山雀蹙眉道。
    “不能让这辆车过来，这里有太多伤员，走，我们过去。”楚非说完后立马冲向车头，席牧也朝狼王投掷出数根毒针后，他便开始朝狼王开枪。直到和地库相隔一段距离后，季澜才拍地隔断他们与伤员们。
    明明是很容易被歼灭的等级异兽，却牺牲数人，不难想象是这群哨兵太过想活命而导致的惨剧。他们本该可以团队协作歼灭，然而……
    楚非打开车门，后方两位哨兵的躯体已被蚀骨蛛侵入，在被啃食□□和骨髓的剧烈痛苦中断了气，而开车的哨兵也寿命将尽。
    他用最后的力气看向楚非，开口道：“出，出不去……外面有屏障，车……毁了，空间裂缝突然出……”可话还没有结束，哨兵便没了声。
    想要逃离的两车哨兵终究还是没有活着出去。
    “什么意思？屏障？”胡宝不解。
    “研究所根本就没想让我们出去。”楚非听懂了，“他们换了车，看我们为了活命互相残杀，最后再告诉我们其实没人能从这里活着出去。这里就像一个铁笼，只要裂缝不消失，我们就出不去。”
    “在这里，我们都是小白鼠。”席牧也咬牙道。
    “我们要怎么消灭这里的所有裂缝？每个都是突然出现的，完全不规律！”胡宝站起身有些不安，“该不会一辈子都要待在这里了吧。”
    “胡说什么！走，现在先去F区出口那里，他刚不是说有突然出现的空间裂缝吗，我们歼灭了这些异兽，肯定还有其它的在。”凌潋拍了下胡宝的脑袋，随后故作轻松道。
    一行人徒步来到F区边界处，一路上歼灭数只异兽，最终看到了撞在边缘屏障处而变了形正冒烟的第一辆车。车上爬满了毒蝎，五人不知是被撞死的还是被异兽攻击而亡，此刻都在毒蝎腹中，拼凑不出一具完整尸身。
    沈默地歼灭完后，众人也只是叹了口气最后看了一眼车内。
    楚非来到屏障前摸了摸，眼前的屏障是完全透明的，谁都想不到在快要逃离这地狱时，地狱之门依然在招手。
    “很坚硬，用蛮力也未必能打碎。”楚非转头道。
    “这可是第三研究所，他们怎么可能让我们那么轻易离开？”重北倒是心态颇好，“走吧，把镇上的裂缝都关闭后还要继续回裂缝呢。”
    “走。”楚非点点头，众人再次回到地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