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第 104 章
第104章 第 104 章
谢清崖也就没耽搁, 第二天就找到了萧元星。
他把萧元星约到了一处茶楼。
萧元星任神机营总指挥使,又兼管五军营和三千营,平日事务繁忙, 谢清崖是在第二天夜里才见到他。
遣昌丰去请的人。
见面的时候, 谢清崖一身常服。
他今日“托病”未去顺天府衙,也未进宫,自然不必穿官服。
两人见面的这个时间,正是吃饭的时辰。
酒楼丶食馆高朋满座,茶楼却鲜少有人, 何况谢清崖挑选的这处地方, 还不是闹市处。
自是更加没有多少人了。
就连底下街上, 也只有三三两两的摊贩和行人, 吆喝声也是有一搭没一搭的。
萧元星一进来,就看到谢清崖端着盏茶,站在窗子那边看着, 不知道在看什么。
也不知道谢清崖找他做什么。
萧元星也没有要跟人叙旧的打算, 才进去, 就看着谢清崖的背影, 沈声问道:“找我做什么?”
门在他身后关上。
萧元星却没有要坐下的意思, 一副随时听完就准备走的打算。
他的确不知道这个从玉田回来之后, 就托病不见人的南安王,忽然找他做什么?
若非因为昭昭, 他今晚都不会出现在这。
谢清崖闻声回头。
看到萧元星这个样子,他也不意外。
未答,谢清崖先走到桌旁, 重新坐下,又重新倒了碗茶, 才跟萧元星说道:“萧世子奔波劳碌,先过来喝碗茶吧。”
萧元星皱眉看着人。
对谢清崖这般做法,实在不解。
他自问跟谢清崖还没到一起喝茶的关系。
虽然他差点做了他的亲妹夫,如今又成了他的表妹夫,但他们相交一直不算多。
当年谢清崖进宫伴读的时候,他早就已经去军营历练了,每回见面,也都是因为他兄长谢惊风和文昭的关系。
年纪相差太大。
他跟谢清崖自然也没什么往来的机会。
即便后来宝珠被赐婚给他,他与谢清崖也没怎么往来过。
但他心里,其实一直都对谢清崖,不是很满意。
年少时肆无忌惮,骄傲自矜。
姑姑看中南安王府的关系,想让萧家与之结交,他却觉得谢清崖并非良配。
宝珠若是嫁给他,凭两人这都不服输的性子,日后肯定要受委屈。
但那会家里都十分满意这桩亲事,宝珠对此也算喜欢。
他这个做兄长的,自然也不好说什么。
这些年看着谢清崖在外花天酒地丶胡作非为,他便更加不喜了,好几次想好好揍人一顿,又按捺着,没去做。
一来,到底顾忌着当年与老南安王和惊风的关系,不想把事情闹得太难看。
二来,也是想着谢清崖要是真这样一直这么糊涂纨絝,他也能趁机把这桩亲事解决掉。
未想到,最后他跟宝珠的亲事倒是解决了,却解决得那么难看。
还平白害了昭昭。
想到昭昭,又想到当日在玉田,昭昭与他说的那番话。
萧元星的心里既无奈,也心疼。
看谢清崖,却是越看越不爽。
但萧元星的步子,到底还是往人那边迈了过去。
走到谢清崖对面坐下。
萧元星却依旧没有喝茶,而是看着人直接说道:“我还有事,你有事就直接说。”
谢清崖本来就不是真的请人来喝茶的。
见他如此,也未多言,却也未曾直接说起萧元福的事,而是看着人先问了一句:“她在山庄如何?”
他知道前阵子,萧元星的夫人和孩子也都在山庄。
前几日,他才把人接回来。
碧溪没去过,不知情,萧元星肯定是知晓的。
虽然知道她在那,过得肯定不会差,但谢清崖还是忍不住想问一声。
萧元星未想到他大费周章,问得竟然是这样一番话,不由多看了谢清崖一眼。
心里对谢清崖的成见,倒是因此少了一些。
看来他还是关心昭昭的。
也不枉昭昭为他做的那些事。
但他到底还介怀着当日玉田的事。
怎么可能不介怀?
毕竟昭昭为了这个人,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萧元星越想越气,便忍不住想刺谢清崖一下。
这会便看着谢清崖,冷嘲热讽说道:“有姨母看顾,昭昭自然过得很好,我上次去,昭昭脸上明显能见到肉了,哪里会像在玉田那般憔悴可怜?”
他本以为,就谢清崖那个暴脾气,听他这样说,肯定得跟他翻脸。
没想到他的神色始终都很平静。
并未被他激怒。
萧元星毕竟不是小孩子。
见他如此,便也没再继续跟人冷嘲热讽。
他终于还是拿起了那盏谢清崖倒给他的茶,他也的确有些口渴了,待喝了两口,方才继续嗓音淡淡地与他说道:“昭昭的好与不好,从来不会让我们看出来,要不然,她也不会受这么多委屈。”
说到这的时候,萧元星的心里,不禁又有些难过起来。
他若能看出来。
又岂会那时才知道昭昭对谢清崖的心意?才知道这些年她究竟过得有多苦?
倒也终于肯好好跟人说话了。
他握着茶盏说:“但我每回去,她都会跟我打听你的情况。”
话说完,朝对面看去。
心中到底还是对人有看法,也有成见,萧元星放下茶碗,语气又变得不耐起来:“你既然也关心昭昭,为何自己不去山庄探望,你明知道,她若见到你,肯定欢喜。”
本书由LK团队为您独家整理 谢清崖接着他的话说:“可萧世子应该也很清楚,你姑姑看到我,并不会高兴。”
萧元星听到这么一句,皱眉未言。
看着谢清崖的目光,却重新带上了审视和打量。
他不知道谢清崖的这番话,有没有别的意思,是单纯觉得姑姑不喜欢他,还是知道些别的什么……
这令萧元星的心里也带上了警惕。
而就在这些隐含着警惕的审视和打量中,萧元星忽然听到一句:“世子可知令弟近日都做了什么?”
一时未反应过来,萧元星下意识先接了一句:“什么?”
话出口,才回过神,萧元星皱眉看着谢清崖,不知道好端端的,他忽然又扯元福做什么?
萧元星的脸色不大好看。
没接着谢清崖的话问,而是直接看着谢清崖问道:“你想说什么?”
谢清崖也未隐瞒。
他一边看着萧元星,一边继续往下说道:“近日一个叫全方同的人,私下联系上了令弟,想托令弟的关系,坐上巡盐蘌史的位置,还送给令弟不少钱,请人帮忙。”
“你说什么?”
萧元星听到这话,终于变了脸。
他不知道这事。
虽然这些年,元福的确有往一些位置上塞人,但那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位置。
这种事,但凡有权有势的,谁不去做?
萧家自然也要有自己的人脉和圈子,免得什么时候出了什么事,都不知道。
因此他虽知情,却也只是提醒元福别做得太过分。
免得招人话柄。
但巡盐蘌史——
萧元福怎么敢的!
“这全方同是什么人?你又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他盯着谢清崖问,眼中的审视也因此变得更加深沈了。
他知道姑姑一直在提防着谢清崖,怕他是伪装的。
但之前他们一直找不到证据。
而今日谢清崖所表现出来的模样,和从前表现出来的样子,简直可以称得上是判若两人。
他自是很难不去深想。
可他若这些年都是伪装,今日又为何突然与他说起这些?他说这些,又是想要做什么?
萧元星一时竟有些闹不明白了。
“全方同是江宁织造。”谢清崖没有直接点破全方同与曹达的关系。
说话的同时,却也在看萧元星。
他想知道,萧元星知不知道这个全方同。
他其实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当年长野之战,有没有寿康宫那位的手笔。
虽然从他过往所查的情况之中,并未见过那位的踪迹。
但具体如何,谁又知晓呢?
眼见萧元星在他提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并没有别的动静,只是深深皱起眉,一副并不认识此人的模样。
谢清崖不禁又多看了他一眼,这才收回视线,继续与人说道:“据我所知,全方同跟曹达的关系不错,每年都会拿不少银子孝敬曹达,他应该本想借曹达的手,坐上巡盐蘌史的位置,大约没能如意,便又找上了萧二公子。”
萧元星没有接谢清崖的话,只盯着他继续问道:“你是如何得知?”
谢清崖看着他好笑道:“萧世子,我好歹也是个王爷,又是顺天府尹,想知道些事,不算难吧?”
“你要有心,自然也能查到。”
一句半真半假的玩笑话。
说完后,却未等萧元星盘问,他就先收敛起脸上的笑。
“不瞒萧世子,我这些年,其实一直都在盯着这个全方同,所以才会知道这些事。”
萧元星简直越来越看不懂他了。
此时不由接着他的话问道:“这全方同是何人?你为何要盯着他?”
这点,谢清崖没有隐瞒,他看着萧元星说道:“他曾任户部度支科郎中,当年长野之战,就是他运送的物资。”
陡然听到“长野之战”四个字,萧元星瞳仁微睁。
太久没有听到这四个字了。
“长野之战……”
他低声呢喃,面上却有不解:“所以?”
心中却并非没有猜测。
他其实也一直觉得当年的长野之战,有些不对劲。
当年本是必胜之战,就算谢清崖莽撞了一些,但惊风和老王爷的本事是毋庸置疑的,怎么会全都死在那边?
他甚至还去查过。
但的确没查出什么不对。
因此这份疑虑也只能留在心中,直到此刻听谢清崖说起此事,又听他提到物资一事,不由猜度起来。
难道竟是当年的物资有问题?
他看着谢清崖先问了一句:“当年究竟怎么了?”
谢清崖在他的注视下,沈声回道:“不久前,曾有人找到我,告诉我当年全方同送来的那批盔甲有问题。”
“怎么可能?!”
萧元星皱眉说道:“若盔甲有问题,岂会无人告发,反而到现在才同你说?何况你当初身在军营,难道没查过?”
“是,我查过,所以我一直都以为是我的问题,是我行事莽撞害了我阿父和阿兄,陷入别人的陷阱!”
即便到现在,谢清崖说起这些,语气还是控制不住变快丶变重。
神情也没法保持先前的沈稳。
但好在他已不是从前的少年郎。
如今的他,已经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了。
未让自己长时间处于失态之中,很快,谢清崖便拿起茶盏先喝了一口。
再开口时,他的情绪明显已经平覆了许多。
“因为来告诉我的人,是从烈火地狱里爬出来的,他也是当年那场大火,唯一留下的英魂。”
馀光瞥见萧元星张口,但最终还是闭上嘴巴,没有多问。
谢清崖自然也不会多言。
他只沿着先前的话,继续往下说道:“从他口中,我方才知道当年的物资有诈,只可惜,我没有太多的证据,只能一直秘密追查全方同到现在。”
萧元星知道。
他这是在解释,他是怎么知道那个全方同找上元福的。
都说到这了。
萧元星对这件事,也没有太多的疑问了。
其实早在最开始,在谢清崖说那句话时,他心里就已知道,这事是真的。
他自己的弟弟,是什么样的品性,他比旁人更清楚!
心中恼他胆大妄为,平时一些芝麻小官,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还想沾染巡盐蘌史的位置!
便是姑姑做这些事,都得三思后行。
免得被旁人拿捏住了把柄。
他倒好,轻轻松松就敢应承了出去,他是真不怕他们萧家死得不够快!
心里已是怒火滔天。
但萧元星并未表露出来。
他很清楚,谢清崖不可能单单因为这件事,而找上他。
甚至可以说。
谢清崖为这事找上他,应该是有所求。
他带着审视的目光,重新落在谢清崖的身上,只是比起先前的猜测,如今他明显已十分清楚,他这些年的纨絝都是伪装出来的。
“屈老若知晓自己的学生,竟有如此谋算,应该会很高兴,也就不至于至今还在抱憾,觉得自己失去了一位好学生。”他看着谢清崖,忽然似是而非说了这么一句。
屈老也是他的老师。
当年他跟文昭丶惊风一起在宫里学习,屈老便是教导他们的老师。
后来屈老又教导谢清崖。
如今他还是少帝的老师。
这些年,先帝年间的老臣,或是主动丶或是被迫离开了许多,这其中自是不乏有姑姑的手笔。
但屈老——
因为他是文昭授业恩师的缘故,姑姑一直没动过他。
甚至在他提出要教导少帝的时候,姑姑也没说什么。
而萧元星此时提到屈老,自然不单单只是为了说这么一句。
这点。
谢清崖也清楚。
“我知世子在想什么。”
“我要说不是,世子也不会信。”
“不过那个老头子,世子倒是多虑了,他要是有这么好的演技,当初也不至于树那么多敌。”
未等萧元星盘问,谢清崖便看着萧元星,主动说道:“我的确不满曹达和昭裕太后把持朝政。”
“若可以,我一定会扶持陛下,重新拿回大权。”
几乎是他这番话才说完,萧元星的脸,便迅速变得难看起来。
“谢清崖,你是真不怕死!”他沈着脸,压着嗓音说道。
萧元星的确没想到谢清崖的胆子,竟然这么大!
他原本还以为谢清崖会伪装搪塞一番。
没想到他就这么直白的,把自己的想法,全都说了出来。
谢清崖的做法,令萧元星更加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了,他拧眉看着他,低声斥道:“你就不怕我说出去?”
谢清崖看着萧元星,脸上并无惧色。
他早已做好最坏的准备。
但看萧元星今日的表现,他心里的信心,反而要比来时多一些。
“我若与你说,我对昭裕太后之心天地可鉴,你信吗?”
未等萧元星说话,谢清崖便继续与人说道:“我的母亲姓刘,我的身上有一半刘姓的血脉,当今天子是我的亲表弟,南安王府几代都在为帝王披荆斩棘丶鞍前马后,我家中若没出事,我自然也会秉承先志。”
“我想为君王效力,有错吗?”
未等萧元星回答,他忽然看着萧元星,又问了这么一句。
“难道萧家不是?”
萧元星被这话问得,眼皮狂跳,想也没想就回道:“萧家对刘家之心,自然也可鉴日月!”
“谢清崖,你别——”
他以为谢清崖是故意诈他的。
谢清崖知道他的担心,先他一步说道:“世子不必担心你我今日这番话,会传出去,至少我和我的人不会做这种事。”
“我今日找世子,是来与你求合作,不是为了树敌。”
“所以世子大可对我放心。”
萧元星见他言语真挚丶神色认真,忽然再次沈默了下来。
他看着谢清崖。
未再打断他的话,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我知萧家没有问鼎天下的意思。”
未想又听到这么一句,萧元星眼皮又狠狠狂跳了一下,心脏也跟着快速跳动了好几下,他想也没想,就再次反驳道:“自然没有!”
说话的语速,都要比平时快上不少。
“那世子可有想过,以后该怎么办?”谢清崖问他。
“陛下一日日长大,太后却还握着大权,不肯放,想必世子比我更清楚,现在朝野之中,已有不少人对此有意见。”
萧元星自然知道。
这也是他近日为难之事。
自玉田回来之后,他就辗转难眠。
不仅仅是为萧家和姑姑,也为昭昭……就如当日他与昭昭说的那些话。
那个时候,他们都不知道谢清崖到底如何。
他不得不为昭昭担心。
怕谢清崖若果真如此,日后昭昭会在他与姑姑之间,左右为难。
没想到谢清崖还真是他们所猜想的那般。
但萧元星更加没想到的是,谢清崖竟然会主动到他面前,暴露自己。
心中隐有猜测。
萧元星却还是问了出来:“为什么突然暴露自己?”
谢清崖知道他在等一个什么样的答案。
他没有隐瞒,直视着萧元星的眼睛说道:“因为端宜。”
萧元星不语。
眼睛却死死盯着谢清崖,带着审视和打量,似乎是在考量他这番话的真实性。
谢清崖并没有躲避他的目光。
他就这么任由萧元星看着,与他说道:“如果没有徐端宜,我一定会好好隐藏自己,保全自己到最后。”
“我知道她这个身份,注定要在我和你们之间为难。”
“我不能这么自私。”
“她已经为我付出太多东西了,我不希望,我们之间,永远都是她在付出。”
萧元星问他:“她早就知道?”
谢清崖听到这话,却不答反问:“世子觉得呢?”
萧元星看着他沈默片刻。
他自然清楚。
昭昭若真的知晓,只怕就不会嫁给谢清崖了。
他垂下眼帘,拿起茶盏,又喝了一口,方才继续看着谢清崖问道:“你的合作是什么?”
谢清崖听到这话。
原先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了下来。
他知道萧元星这是心动了。
看来他这一步,没走错,萧家,又或者说萧元星,的确也想改变如今的现状。
这样就好办多了。
谢清崖见人茶盏已快见空,主动又给人续了八分。
萧元星这次没阻拦,只看着谢清崖做事。
谢清崖给自己也续完了茶,才跟萧元星继续说道:“太后不肯放权的原因,不过就是担心她一放权,她跟萧家迟早要出事,但我可以向你保证,只要有我一天,萧家和她就不会出事。”
萧元星问他:“你能做陛下的主?”
谢清崖看着他说:“世子经常进宫,应该比我更清楚,陛下是个什么样的人?”
未听萧元星回答,谢清崖垂着眼继续说道:“若文昭表哥没出事,这个皇位绝对不会落到他的头上。”
他其实很清楚。
阿协并不适合当皇帝。
他从小性子就弱,又太过天真,只适合在太平年间,当个无忧无虑丶悠闲度日的王爷。
偏偏想当皇帝的没当上。
不想当皇帝的,却只能被囚于那座深宫,日夜不安。
“当初是你们选中他的,是你们把他扶持到那个位置,让他不得不当这个皇帝,如今为什么你们不能多相信他一些?”
谢清崖重新擡头,看着萧元星沈声说道:“萧世子,我们都没有回头路了。”
“与其忌惮他日后拿回大权,对萧家做什么,倒不如重新开创萧刘两家共天下的盛举。”
“当年贤安王以一己之力,支撑起刘家的天下,扶持明帝爷登基,令我大夏重建辉煌盛世,世子素日被旁人称作小贤安王,为何不效行贤安王之贤举?好好扶持陛下?”
谢清崖看着萧元星,一字一顿说道:“萧家要忌惮的不是他。”
“萧家想要名垂千史,昭裕太后就不可能一直手握大权不放。”
“这个天下,始终还是刘家的天下。”
萧元星看着他依旧未言,但他心中并非没有震动。
他知道谢清崖说的,是最好的办法。
姑姑总会老,总会离开。
除非萧家真想谋反,不然大权终归会还给天子。
与其最后闹得没有回旋之地,不如趁现在,主动还权给陛下。
还能讨个好。
日后即便姑姑不在了,萧家既有辅佐从龙之功,只要陛下也想名垂千史,不被万人唾骂,就不会也不敢对他们做什么。
对着谢清崖凝视半晌。
萧元星却没法现在给人一个答案,他只能代表自己,却无法代表姑姑。
姑姑若真那么容易说通,他也就不用纠结到现在,都不敢开这个口了。
他跟谢清崖如实说道:“我现在没法给你答案。”
谢清崖对此,倒是并不意外。
他点头:“理解。”
他这才把早已准备好的那个匣子,递给萧元星。
萧元星这次没问什么东西,看着谢清崖,接过后打开一看,神色却再次微震。
里面竟然都是元福这些年收受贿赂的证据。
“你……”
他没想到,谢清崖现在才拿给他。
先前给,现在给,意义不同。
谢清崖与他说:“算我对世子的投诚书,也谢世子这么多年照拂端宜。”
他今日要说的话,都已经说完了,此时便喝完最后一点茶,与人欠身起身了。
临走之前,谢清崖倒是又看着萧元星,说了一句:“作为私人建议,世子回去之后,还是好好管管令弟。就算没有我,这些东西也迟早会被人发现,曹达虎视眈眈,居心叵测,别闹到最后,把萧家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好名声,又给败坏了。”
谢清崖说完,又与人点了点头,便准备走了。
身旁忽然传来一句“多谢”。
谢清崖脚步一顿,未作多言,他继续往前走去。
直到听到身后,又传来一句——
“我当日在玉田,知晓昭昭为了你,连生死都不顾的时候,是真的对你动了杀心。”
“谢清崖。”
萧元星也站了起来。
本书由LK团队为您独家整理 他看着谢清崖说道:“不管你我合作能不能成功,我都希望,你能好好对昭昭。”
谢清崖没有犹豫,正声回道:“好。”
萧元星看着他,又问了一句:“我明日要去趟山庄,你有没有话,要我带给她的?”
本书由LK团队为您独家整理 自是有话。
满肚子的话,想跟人说。
但真当张口,又觉得哪一句都不适合托人带。
最后谢清崖回头,看着萧元星,也只是请人帮忙带了一句:“劳烦世子同她说,我一切都好,还有——”
他想到临风阁中,那株缀满果实的桃树。
忽然情不自禁笑了一下。
“临风阁的桃子已经可以吃了,我等着她回家,跟我一起吃桃子。”